24、第二十三章 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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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唯梓洒脱一笑，看向万俟念的眼中闪着几分快意：“在下方回京几日便收到三皇子的请帖，三皇子过寿设宴，唯梓岂有不来之理？”
万俟念扬声一笑，姿态几分怡然：“唯梓常年不在京中，想见一面都难啊，这次回京回的甚是时候，恰巧赶上了生辰，今日定要扯你喝他个天昏地暗。”
尹唯梓收了折扇，拱手道：“唯梓自当奉陪。”
师父……
素心只觉手中冰冷，心若擂鼓，那喷薄欲发的思念之情翻滚在心，却被现实的惘然若失重重压住，情感交织之间全身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与彷徨。深深埋首，想见而不敢见那心心念念之人。
他，怎么会来？他，为何会来？
设想过无数的重逢场景，却没料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相遇，毫无准备，毫无预料。无所适从，她该如何面对他？
顿时，素心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情丝缠绕，日夜期盼，没想到临到关头竟会畏惧的想要逃开。
眼睑低垂，烟舞映着厅中光华泛着幽幽光芒，似在笑她的无措胆怯。
尹唯梓此时已落座，伸手端起桌前茶水兀自浅尝，眉宇间是飞扬畅快的笑意，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中素心。
万俟衷似乎感受到身后怪异的气场，忽的转首回看素心一眼，不期然的视线相对，素心顿时一冷，那眼中带着凌厉的审视与戒备，似枚利刃直插胸口。幡然醒悟，如今身处龙潭虎穴之中，退无可退，怎可挂念那些女儿情长？随即深吸口气，堵去脑中纷扰，静首而坐。
万俟念轻击几掌，仆佣们鱼贯而入，宴席正式开始，一时酒桌上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万俟念知时候差不多了，身体微微后仰，漫不经心的对座下众人道：“光是饮酒，怎能无曲助兴？来首《醉微赋》如何？”
都知万俟念爱音成痴，众人皆随声附和。
万俟念笑望素心，素心会意，垂头默默，指尖一勾，铮然一声响，如惊鸟的弓弦，尖利贯穿喧闹之声，顿时吸引了厅中之人的注意。再起，琴声连绵而出，宛若流水倾泻而下，冲去了庞杂的噪音，赫然响彻于厅堂之间。众人皆被那妙音勾去，一室寂静，唯有那琴曲唱着高昂的旋律，欢愉跳脱。
曲罢，众人抚手称赞。忽觉有股刺人的视线在她周身缠绕，勉力压抑心中的躁动抬首看向那处，却见尹唯梓低垂着眉眼自顾饮酒，而视线的源头，却来自身前的万俟衷。
素心无心揣摩他眼中的情绪，满心都被尹唯梓那淡漠神色填满，心中黯然，不由的双拳紧攥。
他竟然无视于她。
“姑娘好曲艺，能否再奏一曲？”
万俟衷不带温度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众人听见万俟衷开口邀曲，不免诧异。都道这位大皇子心性冷傲孤僻，终日面带凛然之色，他人见了极为畏惧，对着他都会自发的敬畏三分，不想今日竟破天荒的与他人攀谈，一时厅中众人的视线皆转向二人。
素心沉默应对，尹唯梓漠然的态度令她很是心伤，以为他会诧异，以为他会震惊，然而他只是默然的喝着杯中之酒，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的不肯给她。多日深切的思念化作一浪叠在胸口的哀凉，曾经的言笑晏晏何在？往日的纤纤情分何处？
不待他人吩咐，素手抚上琴弦，脑中溢满昔日与他一起时的欢愉与安宁，一曲《袖水》自发而出。
情犹在，何转愁？
第一次唤她素心，第一次与他开口相言，第一次拜师学艺，第一次双双过七夕，第一次表白情意……淮染院的每个清晨，书房里的每次教学，日曲山的舍身相救……与他相伴的一幕幕仍记忆犹新。
无数个睡梦中，他的音容相貌那么清晰，仿佛隔的很远，又好似就在身侧，如今思慕已久的人就在眼前，却冷淡的不看她一眼。
明明是首缠绵悱恻的琴曲，自她手中一抚，竟弥漫出一股哀怨迷离之感。
万俟衷冷硬的面色有些崩坏，神色微有动容，倏地起身，带翻了身前的桌案，碗盏碎裂的声音凄厉划破婉转的乐音，素心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万俟衷冷着脸，似有些不愉，急步踏出厅堂。众人不知这般变故是为何，诧异的望向素心与万俟念。前者怔怔盯着烟舞，眼中波光涟漪，似未从那曲中抽出意识。后者端起酒盏，对在座众人歉意道：“这……想必我那性格乖僻的皇兄犯起别扭了。惊扰了大家，万俟念在此代表皇兄，向大家陪个不是。”语罢，一饮而尽。
素心知自己惹万俟衷不高兴犯了错，起身遥看厅中众人，转身对座上万俟念躬身赔礼：“小女扫了三皇子的兴致，望三皇子降罪。”
万俟念两指摩挲着酒杯边沿，凤目含笑，言语柔淡道：“素问姑娘并无错处，大皇兄性子怪异，许是听了姑娘的曲子心有戚戚，若非得告罪，去找我那别扭的皇兄吧。”
素心向厅中众人微一屈礼，埋头跨出厅堂。万俟念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散了方才变故之后的尴尬，酒宴又恢复了喧闹。
夜已阑珊，素心在府中逡巡，心中思忖着，看来万俟念的对象是万俟衷了。曾闻几位皇子派别之中数他二人势力最为强硬，万俟衷身负军部要职，军权几乎唯他所握，文臣之中万俟念的口碑最好，二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密。万俟念将她送去万俟衷那处，到底有何用意？
身后响起清浅的脚步声，步伐翩跹，素心顿了顿，折身向一幽静处走去。
停步转身，尹唯梓执着素扇，眼中闪着淡淡的华彩，唇漾暖笑，素心顿时欣喜，开口唤道“师……”
“许久不见，素问姑娘别来无恙啊。”
素心一怔，见他面上转而变得疏淡有礼，方才的柔和仿佛只是幻觉，顿时坠入冰窟，周身泛起凉意。
尹唯梓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素心瞬间了然，如今身在三皇子府，周围布满眼线，她若暴露出二人的关系，身份也将昭然于世。
心中暗笑自己的愚笨，每一见他心情就乱了套，竟忘了目前的立场，方才厅中的态度也许也是这个原因，才对她置若罔闻，奈何她还在那儿自哀自怨了许久。
心中的不快得到纾解，遥看尹唯梓，自华夜山庄别离后，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为何要赶她走，为何不愿见她，为何现在会出现？然而千言万语无处发，只能面上客套道：“自那日一别，尹公子也别来无恙啊。”
尹唯梓淡淡一笑，抱拳告辞：“知素问姑娘安好便可，尹某告辞。”语罢转身离开，行了两步，忽而侧头言道：“他日，尹某定去阁中拜访，以报当日姑娘之恩。”
没来由的一句话，顿时令素心柔肠百转，他今夜莫名跟来，只是为了与她相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有空落，更被那即将相见的喜悦所填满。
浮笳曾调笑过，饶是心思玲珑、老于世故的女子，在情爱面前，都是个易碎的琉璃罐子，清清澈澈，一碰就碎，单纯的很。当时听了不置可否，现今想来，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低笑一声，继续在府中寻找万俟衷的身影，万俟念要她来找他，他应仍呆在府中才是，然而行了近半刻，却仍不见他。
经过一个院门，瞥眼瞧见院中有两个模糊的身影身影，一个长身玉立，一个单膝跪地，奈何院中光线较暗，瞧不清面貌。
想必是府中的家眷，准备抬步离开，突然，一道幽光吸引了素心的视线，那绿色的光晕似恶鬼诡异的邪眼，穿过浓稠的黑夜闪着突兀的光芒。一颗宝绿色的石头映着月光在静夜里泛着森冷的光泽，闪耀在跪地男子的左手中指上，
虽只见过两眼，但素心不可能认错，就是那带着绿色戒指之人噬爹娘骨削爹娘肉，残忍冷厉杀了她全家二十七口人。顿时，翻江倒海的仇恨掳走心神，眼中凌厉似要将那人生生刺穿。
寒风一扫，瞬间唤回几分理智，强压下欲奔上前嗜杀的冲动。重见仇人，奈何有心无力，此时的她，虽然终日研习毒术，现在却不是良好机会，只怕还没接近就已身首异处。
静立之人长手一挥，跪地之人略一点头，飞身隐入浓重的夜色。
眼见仇人离开，素心心有不甘，蓦然回想起当日那人口中的话语，“若不得，便毁之，是上头的命令。”难道他是背后受人指使？
睁眼看向仍然默立之人，月亮从云端探出头颅，白皙的光华洒下，映出那人的眉眼，英挺的五官，冰冷的双眼，周身泛着不欲与人接近的凉意。
正是方才莫名负气离开的万俟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端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