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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转身 ...

  •   返程的光景让大场奈奈想起她在帕恩岛的时候,春天来临,草木生长,她得以带着书卷在山野上牧羊,那些年轻的羊羔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和热情,常常无视女巫的教导和母亲的警告,自顾自地走进深林,或者攀登悬崖。
      因此,春天是治愈法术使用最多的时候,巫师不得不将那些迷路的羊羔们从山林和悬崖上带下来,再次教导这些年幼的孩子,不要离她的视线太远,不要去往危险的角落,她并非牧羊的猎犬,倘若在春晖中眠睡,就无法保护羊群的安全,然后用草绳牵起羊羔的耳朵,领着它们走回山野。
      纯那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巫杖上燃烧的火焰点亮雪野,驱赶在黑暗中窥伺的豺狼,她依凭那火焰取暖,而自己的斗篷则罩在大场奈奈身上。被拯救的少女则凝望着她的英雄,那是割裂黑暗的弓矢,狠狠地扎破她愚蠢的自我幻想和逃避,将她带往真实所居住的彼方。一如在智者之泉相遇的时候,也正是星见纯那向她伸手一般,她此刻再度被这双手引领。
      “原来,帕恩的羊羔们被我带回家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受。”
      “啊啊,难为你还记得那些孩子,我可说好的只看顾它们到秋天结束,这会儿说不定因为没有人看管,已经变成野羊或者被谁吃掉了吧。”
      星见纯那明显感觉身后的脚步停顿,她被手上传来的拉力指引回头,卡耳格的纳斯像是被那些飞鸟凿开什么机关,泫然欲泣得过分熟练。
      “就算你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好吧,我是说过希望你多依赖我一下这样的话,纳斯,你的变化也太快了一些,”她的火把映照着少女,“芙罗拉,被师父们指派去了帕恩,她会看顾好它们的,你该回去处理那些多余的羊毛,还有,那棵树可不会在冬天开花,这里不是心成林。”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我相信纯那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抛弃我。”
      大场奈奈与她并肩,展开斗篷裹住一路寻找她的英雄。
      “我们该回去了,壁炉里添一些柴火,屋顶茅草换上新的,冬天的村子里时常有人生病,我还没有为那些山林里的雏鸟祷祝。纯那,你从海上来道恩吗?我的‘轮舞’,你找到它了吗?还是说哪艘好心的商船把你带来这里。”
      星见纯那能感受到女孩的重量压在她身上,那独自行走的女巫已经极度疲惫,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托付给引路者,执火的法师抱着她的腰,向风雪背后的居所而行。
      “你知道的,我对水上的事情实在不算擅长,因此找到一艘常年出海的商船,以风候师的身份跟随他们四处行走。”
      “备受打击,”小船的主人沮丧到无以复加,“纯那如此重要的旅途,我的‘轮舞’竟不能拥有一次登场的机会。”
      “这对好心的船主来说,可是很失礼的事情,纳斯。”
      “我们现在就回家,纯那,我来教你怎么操控一艘小船,‘轮舞’是个诚实而友善的伙伴,你很快就会和它成为朋友,我们只需要念诵一些风候的咒语……”
      “我们还需要去找大法师给你做一把新的法杖,纳斯。我们可以去道恩的海港边转一转,冬天的长衫与斗篷,还有铁匠,为你的长剑装上剑鞘。”
      “是啊,是啊,那么我们要先去哪里,纯那?”
      交错的足迹穿过雪幕,道恩女巫的木屋在荒野中点亮灯火,橘黄光芒指引道路,帕恩的船只就停泊在它旁侧的海港里,桅杆在风中摇曳,等候归途的旅人。星见纯那能感觉大场奈奈亲昵地用脸颊磨蹭她的头发,将选择权全数交给年少者。
      “但帕恩的海港更大,”她沉思着说,“我们回家。”
      -
      她躺在商船的茅草床上。
      海风依循纯那的呼唤,张满的船帆指向帕恩的方向,冬天的凛冽寒风被阻隔在窗外,壁炉柴火熊熊燃烧,道恩的女巫送来许多食物,还有她遗留在陶盘里的宝石。这里可以毫无担忧的安睡,这里可以全然放心的松懈,因为此刻行走在甲板上的纯那,将会为她驱赶一切为恶者。
      她此刻本是极度疲惫,该陷入沉睡,直到饥饿或是抛锚时的呼喊将她唤醒,从游荡的海面踏上陆地,乘坐摇晃牛车,或是与纯那手执火把在雪野前行,山崖下的村落或许已经熄灭夜火,她们推开房门,在那张干冷的木床上躺下,囤积的木柴在壁炉中烘烤冰冷空气,如此,长睡到太阳升起。
      她不知这是梦境或是别的什么幻象。
      她看见柔克的南塔楼,她和纯那所居住的小小石室。日回节到来,盛夏充斥困倦和虫鸣,璀璨日光下的午睡时刻,石室中阴凉舒适,纯那坐在窗边阴影里看书,投射进房间的光柱里漂浮着细小的尘灰草木,她因天生的高体温而在床铺上翻滚,既不想复习功课,也不愿钻研菜谱,在漫长午后时光里倚靠在石墙上,用手指敲打柜门,拨弄稻草,发出各种悉悉索索的声响吸引专注的学习者注意。
      “纳斯,不休息吗?”
      “纯安娜师父,有什么帮助睡眠的故事吗?上次我们听了《阿特与萨阿之真符文》,虽然听到十分之一的时候我就睡着了。”
      “没有,”被询问者翻阅着手中的纸卷,“这一本是药草的书卷,纳斯,你想听它们的真名吗?”
      拜混乱的记忆所赐,她不太记得自己当时作何回答,自然,纯那就算站在她面前念诵今年进入宏轩馆的新生名册,她也会照单全收。她所记得的,仅是纯安娜一边摘抄着书页中的符文,一边吟唱着《冬颂》。
      这大概因为,彼时是炙热的炎夏,而此刻是寒冽的凛冬,她才会在飘摇的船只上,于朦胧间想起不久之前的故事,纯那仍在甲板上,或许去了舵手的船舱,风候师并不总是奔忙,但也绝不悠闲,房间中不会有人一板一眼的背诵《阿特与萨阿之真符文》,也不会有人在吟唱《冬颂》,大场奈奈索性自顾哼唱起古老诗歌的曲调,在海浪声中希冀美梦。
      然后,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海风被咒语阻隔在外,只有腥咸气息裹在风候师的斗篷间尾随而来。她假装自己已经熟睡,闭上双眼,专注于耳朵,想听听她的星见女士此时回来做什么。
      风候师放下木盘,有液体在陶杯中碰撞,银质餐具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动,面包与烤肉的香气逐渐弥漫,斗篷被脱下,搭在椅背,火焰从灯罩中升起,木柴被加进炉火,长剑从皮革中取出,移放在桌面上,她听见纯那在叫她。
      “纳斯?”
      她须得假装自己沉睡,于是一言不发。
      于是在短暂的沉寂中,她听见椅子被挪动,斗篷被展开,食物被挪动,而袋子里装着的宝石被倒在绒布上,女巫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在房间里行走,尔后,烘烤得干燥温暖的斗篷被搭在她的身上。
      “就算房间里有壁炉,这样睡觉还是有可能会生病。”
      大场奈奈隔着厚重的布料,在缝隙中偷看,少女坐在长椅上,一手托着剑柄,一手握着宝石,正在打量那稀有之物的纹络,试图探寻那金属的真名,好将被敲下的宝石安放回本来的位置,她目光专注而柔和,如同审视挚爱。
      “那个啊,找一位帕恩镇上的铁匠,将它嵌回去就好,纯那。”
      “诚然,”纯那看向她,“但偶尔也想自己做一做这些事情。”
      她听见纯那念诵那金属的真名,那是掩埋在卡耳格泥土下,仅被东疆之人制成锋锐的金属,此时被西疆的女巫念诵真名,在她的指引下将那块当作餐费的宝石包裹,然后复归原位。
      “修好了,纯那!”
      大场奈奈比修复者更加激动,眼神闪亮,喜悦显而易见。
      “世上没有我无法探寻到真名的事物,”小女巫志得意满,“我向船长买了一些皮革,接下来制作剑鞘,纳斯,你喜欢什么样的?”
      “印上纯那的画像?”
      “我现在收回前言还来得及吗?”
      “众师父所授,时间不可逆转。”
      星见纯那从袋子里取出棉布,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就装作没有听见。”
      大场奈奈注视着她用棉布擦拭长剑上的尘灰和指纹,首次真切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力量,纯那刚到宏轩馆时,除了坊间流传的有关柔克的故事和行谊外一无所知,她能记下吟诵师父教授的每一首古老诗歌,却会在召唤师父的课程上点不亮一盏法术灯,而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停留在宏轩馆中期待时间静止的时候,纯那挥舞的火焰已经能够为她驱散饮血嗜肉的恶鸟,她所专爱的名字已经能够为她修补破损的长剑。
      她必须坦诚,自己被过去所桎梏,而忽视了身旁人的成长,误以为这还是需要自己保护的雏鸟,现在却被这只美丽的“雏鸟”庇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此刻她们已越过呼啸的风带,海面渐驱平静,大场奈奈内心的余悸随长风消散,强烈的困倦席卷而上,久候的睡梦终于得以降临,于归途之中,她沉进梦乡。
      -
      一整夜,海上细雨飘飞,黎明时分,大场奈奈醒来时,窗外仍是一片灰暗,分不清此时已经行走到何处,而纯那与她共享同一块斗篷,正在她的身侧安睡,由是,卡瑞构人甚至不关心自己的饥饿,再度陷入沉睡。
      直到正午,太阳显现,两人从昏睡中醒来,一同进食昨夜纯那带进房间的肉与饮品,和缓的风推动船只前进,让她们在帕恩海港停靠,彼时正是新一日的黄昏。
      海风暂且停歇,旅行商人们一拥而上,在商船外与船长和水手们交换货物,归来的法师向他们道别,走向客栈。她们预备去租赁一辆牛车,或是寻找一个愿意搭载她们的商队,得以从海港返回村落,运气好的话,她们今晚不必在港区停留,并为此支付额外的旅费。
      很快,法师与佩剑者的行踪就引起了在码头旅舍打发时间的信使的注意,就在大场奈奈向一位商人询问价格时,她听见上方传来声音。
      “喂,那位佩剑的女士,你名叫纳斯吗?”
      “是,我就是纳斯。”
      尔后,那位从窗户里探出头的少女便欣喜不已,翻身从楼上跳下来,在大场奈奈下意识拔出腰间佩剑的同时,将自己手中的紫衫巫杖塞进她怀里。
      “真可怕,后面那位法师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前来赠送一份礼物而已,请收好您的法术,在这里打一架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长剑得以重归剑鞘,而法师巫杖上的炽热火焰消散无踪,纯那向她们示意,转身与即将出发的商队商讨随行的报酬。
      “那么作为回报,法师大人,柔克巫师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以便于送上巫杖给名叫‘纳斯’的女巫,但为此我已经在旅店里花光我的路费,尊贵的大人,我希望您能向一个贫穷的信使支付一些报酬。”
      她的话语里带着耳岛的口音,大场奈奈尚未听明白她在说什么,那位个子矮小的女士手上就出现她的钱袋,她自顾自的在所有者面前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两枚象牙币和一些金银钱币,然后将钱袋交还给还在发愣的主人。
      “酬金我收下了,向您告别。”
      直到突然出现的信使消失在海港转角,大场奈奈才从茫然中醒悟,柔克众师父送来新的巫杖,同她丢失的那把一般,银扣环箍住杉木的颈项,法师的象征再度回到她的手中。
      此时,纯那正在前行的牛车旁呼唤她,商队愿意带着两位法师出发,她们被准许坐在货物之间,而不必跟随商人们徒步行走,需要支付的酬劳仅仅是在路途上保证他们的安全。
      她们出发的时候,天空正飘着细雪,大场奈奈和星见纯那裹着斗篷坐在摇晃的车板上,她看见孩童们穿着厚实冬衣,在街道旁堆着雪人,城镇居民房门大开,坐在街边喝酒闲聊,铁匠铺里灼热难耐,工匠□□上身,在鼓风炉旁扇动火焰,挥舞铁锤。天色已经暗沉,窗户中透出灯光,人们的剪影在拉起的帘子或是灯光中行走。她听见那些热闹和生活逐渐远离,车队离开城镇走向旷野,四周除了落雪和车轮的声响,就只有老牛和商人们的呼吸。
      她此刻并不觉得悲伤或是孤单,很快,这摇晃的牛车将抵达她的终点,巫师的小屋矗立在山崖上,房顶的稻草堆满新雪,烟囱等待着再次被使用,那间小屋坚固而温暖,凹架中摆着陶器与装着种子的罐子,她添置的织机还没有用过,也许已经落满灰尘,多余的羊毛理应在冬天抵达时派上用场,柴火在壁炉中被点燃,那里的村民们说不定会很乐意看到年轻的女巫再次回到那里,更重要的是——大场奈奈握紧另一只手,她此刻并非孤单一人。
      “那个人,并非柔克的巫师。”
      星见纯那从小憩中醒来。
      “我没有感知到巫师的力量,也没有在宏轩馆中的见过她,更不曾听闻耳岛有过小个子的短发女巫,纳斯,她和那些飞来的怪鸟有关吗?”
      “别担心,纯那,”大场奈奈凑到女巫的耳边,以免被旁人听到她的真名,“师父们已交给我解决办法,等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在此之前,我们就遗忘这些无聊的事情。”
      当晚,她们回到那间法师小屋,芙罗拉早已得知两位伙伴即将归来,便趁此机会离开帕恩,去诸岛之中寻找她的童年伙,冬季来临,人们大都拒绝远行,正是寻觅的大好时机。她们清扫门口的积雪,点燃油灯,升起壁炉火焰,铺好睡床,用炉灶烹制食物,在凛冬的深夜享受温暖。即便已经在旅途上沉睡许久,但回到这房子,两人仍旧感觉到舒适的困倦。大场奈奈与星见纯那一同躺在温暖的被褥中,在睡意袭来之时,她感知到真切的幸福,有如身在摒弃一切伤害与邪恶的地方,梦幻般的静谧如同神启一般附着在她的脑海中,这并非某种美好的预兆,而是纯那为她带来的礼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由此陷入梦境。
      于今夜的梦中,她见到宏轩馆与守门师父。
      “你因为什么回来,柔克的学徒。”
      她跪在宏轩馆门前的土地上,亲吻龙角门上的花纹。
      “巫杖与启示指引我归来,师父。您愚钝的学生被龙的幽影追逐,行走至此。”
      “奇怪,纳斯,你是召唤师父的爱徒,拥有足够的力量,在你的土地上将它击败,你曾探寻到它们的真名,你也曾寻找到它们的使徒。”
      “师父,我寻到它们的真名,但真名的术法对它们无效,我找到它们的使徒,但我的长剑无法劈开它们的皮毛。我召来火焰和同伴,却无法降伏不知从何而来的幽暗。”
      “预兆已经出现,”守门师父对她笑,“它们为你而来,纳斯。我只是一个守门的老师父,无法帮助你更多,你将你的真名交托给我,得以进入宏轩馆中学习,而在离开时,我将我的真名交付给你,仅此而已。”
      “承蒙您的照顾,师父。”
      “巫师的相遇绝没有巧合,纳斯,来,柔克的学生,暂时放下那些让你战栗的问题。让我看看你的学识是否有所减退,为我吟唱一段《格得行谊》吧。”
      她向来尊敬和爱戴众师父,于是抛下想要寻得答案的焦急与不安,坐在宏轩馆门前,为守门师父吟唱龙主格得的故事,直到蟠多之龙屈服在格得的术法中,而守门师父在她的梦境里睡去,大场奈奈心知,师父的指引已经到此。
      次日,她醒来,烤炉上烘烤着小麦饼干,绳索上挂着纯那从村民那里换来的肉干,装着热水的水壶被搁置在桌子上,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响声,大场奈奈从窗外看去,纯那正在屋外同村民们交谈,向他们换置冬天的食物和木柴。
      尔后,纯那与她共进早餐,谈及被放在山洞中的”轮舞“,芙罗拉走之前为它更换了新的木板,将船帆涂满焦油,用以保护帆具。
      “等到春天来临,我们可以去海港上划船,纯那,如果芙罗拉春天回来,那么我们就有时间去看看南陲的‘浮筏人’,他们常年漂浮在海上,跟随海流行走。”
      “我可不想,”女巫立刻拒绝她,“勉强一个不擅长水的巫师去划船,就好像把柔克的课堂当作膳房,纳斯,你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帕恩逃婚者的故事里,纯那可是跳进海里登上海船才得以离开。”
      “危急关头的能力与日常的喜好并不能等同,纳斯。”
      “那么我来驾船吧,”她笑,“我们可以去看看群岛的所有城市,那些你在书本上念诵过的,处在诸岛中心的黑弗诺岛,厄瑞亚拜之剑高悬在王座之上。神话伊始的伊亚岛,兮果乙将它从海洋中升起,现在天鹅与镜湖正在那里作为巫师生活。龙主格得出生和居住的弓忒岛,老法师的鹰巢仍留存在山野中。还有外缘边陲的小城,最西侧的龙居诸屿,北侧的浮冰岛,传闻那里有如同海洋般广阔的陆地,与小岛般巨大的鲸鱼。我们可以沿着狭窄的航道,穿过广袤无人的大海,银鱼在波涛上跳跃,海鸥与海燕飞翔在天空,我们可以看见太阳和月亮如何交替,在日出时抵达新城市的海港。”
      女巫双手交叠,听同居者描绘故事,此后的整个冬天,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森林背后的小屋里,在温暖舒适的房间中,星见纯那再度代替众师父,向大场奈奈传授了她在地脉之中遗忘的知识。当村民们在村落中点燃法师小屋前的火把,两位法师才会从山崖小屋上返回,为寻求帮助者解决问题,同时补充一些食物和柴火,偶尔天气晴好的时候,她们也会在森林中散步,大场奈奈为帕恩人介绍她如何在帕恩的溪流和森林中为适龄的孩子们授予真名,或是在夏天来临时试图从溪泉中钓起鱼虾。
      如此,直到春天来临,当大场奈奈看见森林的雪白褪去,而绿色被点染时,便知道,师父所言的预兆已经到来,她理应去解决未竟的事情。
      “它们并非已经认输,而是在等待重来的机会,或是依凭幽魂不灭的寿命,等待我的死亡来临,而誓约失效。”
      她从山洞里找出“轮舞”,纯那将冬季剩下的各种粮食装在皮袋中,在密封的桶里添补淡水,同准备行李的法师交谈。
      “倘若只是在这里等待,纯那,我将永远被它们追逐,胆战心惊,这可不是一个卡耳格人的作风,也并非我的期待。叫那些蠢货好好看看,柔克学生并非什么只会念诵咒语逃跑的巫师,我现在要回过头去找它们,制服这些狂妄的亡者。”
      “我想,我应该和你同去,现在发出信件让芙罗拉回来,等到春天正式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发,此外,我还没有将师父们教授的课程全部交给你。”
      “不,它们为我而来,纯那。即便你不同我一起去,我也不会再次被它们打败。”
      她首次拒绝了星见纯那的请求。
      “那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纳斯。”
      大场奈奈站在海崖下的沙滩上,船帆已经挂好,食物准备万端。
      “我将从这里出发,而在这里返航,纯那,当我回来的时候,来接我吧。”
      她早已准备好将自己的真名也交付给眼前的女孩,此刻便是她所期待的时机,如此,则一切都没有遗憾,当她从旅途中归来,她期盼对方能如同她此刻一样呼唤她真实的姓名。
      但纯那制止了她的行为。
      “倘若一切趋于圆满,人就会失去前行的力量。纳斯,将这份礼物留到回程。”
      女巫引着她站上“轮舞”的船板,将巫杖递交给即将出发的法师。
      “即便没有真名作为指引,纳斯,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就能找到你。”
      -
      于是,船帆高扬,法师携带着法杖与长剑,向无垠之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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