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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帕恩 ...

  •   卡耳格的少女躺在船只里。
      她在柔克岛的西边,在厚斯克和安斯摩两岛之间穿行,诚然——法师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海洋的海风听从她的恳请,让一个新手船长得以穿过数百小屿时隐时现的海湾,还有那些盘亘在海湾里的庞然大物,渔网。
      居民们赖以为生的工具,从海湾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捕捉着在海洋里畅游的“鮀比”,它们将被榨成鱼油,售往群岛各地,其中自然也包括巫师们居住的柔克。大场奈奈找来西风,缓缓穿过海洋中漆黑的渔网阴影,向着下托宁岛前行,《格得行谊》曾记载这旅途的终点,在西陲的开阔海面上,孤岛蟠多曾居住着名为“耶瓦德”的老龙,但格得已死,龙族也已离开,那里什么都没有,荒凉如西陲之海。
      “要去帕恩吗?”
      她想。
      师父们指引她去帕恩,但她知晓最终的目的地必然是蟠多,这是卡瑞构战士野兽般的直觉,远胜于她所修习的巫师技能。
      “应该去帕恩的。”
      她道。
      于是“轮舞”转向,她把船舱里的另一张大帆抖出来,几条鮀比从上面跳出来,大概是逃命时跳到了巫师的船上,她将它们放回海水中,心中暗自祈祷这些昏头昏脑的家伙,也许会落入那个帕恩巫师的肚子里,此后风帆转向,去往西北的帕恩。
      “顺路,”大场奈奈从背包里取出面包,“我大概可以顺路去看看纯安娜的故乡,如果帕恩不那么大的话。”
      她曾在师父们教习群岛地理的课程上,躲在同门背后抄写那些从藏书室里发现的食谱,早已忘记帕恩岛的风土人情,她所知晓的,仅仅只是纯安娜时常提起的那一部分。
      帕恩的家乡——纯安娜的家乡,树上盛开着繁花,海堤尽在咫尺,园圃里可以种花草,而冬天过去的时候,女巫和巫师们则会出发去解决居民们的诉求,她们在道路上行走,在河流、森林、草坪、海岸中为那些适龄的孩子们授予真名,念诵着咒语,点燃药草,治愈心灵和身体的疾病,她们在长舞节、日回节上吟诵诗歌,高唱着兮果乙创造群岛之国,带来帕恩一整年的喧闹和快活。而森林深处的山丘时常寂静沉默,与天上的星座遥遥相对,远眺着呼啸的海河,白浪翻涌,风挟裹着云越过天空。
      那和卡瑞构完全不同。
      她已然不记得故乡的风景,那沙漠、兵刃、漆黑的岩洞、藏在地下的陵墓、龙道上浑噩无知的蜥蜴、仇恨和冷漠,并不是她想要停留和回去的地方。
      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归处,鸟归于巢,鱼归于海,云归于苍穹,而万物的灵魂轮回在万物之中,但这一切都不属于大场奈奈。
      那些繁花、海堤、园圃、森林、山丘、星座、海河、岛屿,是群岛王国的故事,卡瑞构的逃亡者只带来一柄红羽的长剑,她原想栖息在柔克,在那里扎下自己浅薄的种子,但师父们让她离开,让她去漂泊的风里寻找答案。
      纯安娜会去哪座岛屿?
      她会回到帕恩吗?
      远航的巫师怀抱着紫衫手杖,沉睡在风与海浪里。
      -
      道恩人在海港上吟唱新的诗歌,她所要去往的小镇身在帕恩的海崖上,那里的居民派遣牛车和少年前来迎接尊贵的巫师,她为黑弗诺的天鹅所推荐,他们仰慕她的身份,也艳羡她背后可能存在的王室贵族,因此即便这是一位女性巫师,也丝毫没有任何不敬。
      供巫师居住的房舍已经备妥,身处在山崖之上,朝海的一面是一片潘第可树林,阻挡过于喧闹寒冷的海风,而麦田和花丛将房舍环抱,站在房顶可以望见山崖上的村落和羊群,蜿蜒曲折的海峡礁石在晨曦之中闪闪发光,和翻卷着白沫的海浪冲刷着万世不灭的高崖。
      这件房舍并不崭新,在大场奈奈到达之前,这里曾居住过许多来自各个地方的巫师,在魔法出现之后,在柔克成立之前。
      窗户已经老旧,爬满了藤曼和苔藓,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有一些杂草长在墙角,这里远不如南灯塔整洁漂亮,但对在海上漂泊了半月的大场奈奈来说,已经足够好。镇民们恭敬地围在这位巫师面前,请她原谅这房子的简陋和粗糙。
      那个驾驶牛车的年轻人说:“我们只有木头和茅草。”为她放置船只的老者说:“但茅草屋顶是我亲手铺上,这里至少干爽温暖。”替她带来粮食和用具的妇人说:“我们既不贫穷也不富有,但至少不会挨饿。”那些孩子们尤其喜爱这位与众不同的巫师——他们从未见过女性巫师,她既不会用兜帽遮住面容,也不会故弄玄虚的吓唬孩子,她肤色白皙而身材纤细高大,碧绿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和这些孩童们一样的真挚与好奇。
      于是,在大场奈奈向村民们道谢,而众人离开之后,那些孩童们仍旧徘徊在她的房屋前,期待着巫师的召唤。
      她从不让别人的希冀落空。
      大场奈奈从行囊里取出剩下的面包,干果,将妇人送来的麦粉放进锅里炒熟,这里的调料匮乏,她为此还用上了自己的库存,食物的香气引诱孩子们靠近她的房门,在巫师的微笑里大胆的走进那被打扫一新的房屋,兴奋而紧张的接受巫师的馈赠。
      那些孩子们猜测这是只有领主的宴会上才会出现的美食,面包被烹制之后变得松软而芬香,不足以果腹的调料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巫师在白水里施咒,让孩子们品尝到蜂蜜的味道,他们仿佛贪食的小羊一般在大场奈奈的注视下将木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彻底向远行而来的陌生巫师敞开心扉。
      很快,大场奈奈就从他们那里知道,东方的潘第可树林里会有麋鹿经过,树下的草上长着可以吸食汁液的球形果实,西方的麦田里会有鹰隼经过,捕食田埂上奔跑的老鼠,北方的山丘冬天会积雪,在那里可以捕到贪吃的雀鸟,南方的道路一直延伸到海港和内陆。
      每个月的开始和月中,都会有海港的商人带着各种新的产品,坐着牛车经过山村,然后去往内陆的城镇。她用食物和柔克的故事向孩子们交换讯息,并找来住在窗边藤曼里的蝴蝶同他们玩耍,但这些故事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们听过纯安娜的名字吗?她是帕恩的女巫师。”
      “纯安娜?”
      孩子们讨论着这个并不特殊的通名,他们之中有人提出意见,但很快又被否决,他们猜测着那些纯安娜的出身、年纪,以便确定这位和善尊贵的大人究竟是在寻找哪一位纯安娜——大场奈奈没想过有这么多通名相似之人,在她的意识里,纯安娜是独一份的。
      很快,戏耍人的儿子站了出来,他向巫师询问:“大人,您询问的是帕恩岛上那位逃婚的纯安娜吗?”
      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描述可能不太对,立刻涨红了脸,有些慌张地摆手,向大场奈奈补充。
      “紫色的头发,和您一样碧绿色的眼睛,她原本是女巫的徒弟,但她的父母是耿瑟镇的商人,希望纯安娜嫁给领主的小儿子。大人,这对一个普通的商人女儿来说,是很好的婚事了。但如您所说的,纯安娜在婚礼上趁着杂耍人和女巫们唱歌祷祝的时候,跳进海里,跟着驶离海港的海船走了。”
      孩子们立刻看见巫师脸上浮现出笑容,充满温柔和认可。
      “哦,那是纯安娜会做的事情。”
      她于是终于得到满足,将自己仅剩的一些烘培食物放进孩子们的衣兜里,送别这些热情的主人,然后关上老旧的门,和衣躺在临窗的木板床上。过去的半个月里,她也如这般模样,躺在“轮舞”的木板上,让风和浪带她前行,这里还能听见遥远的海浪声,但已经没有了船只的摇晃和海风的腥咸,漂泊的巫师抵达了她的村子。
      即便她在这里只是短暂停留。
      师父们的谜题尚未揭开,她是追寻龙的足迹而来,要解开伊亚海和内极海的谜题,而这些迷雾背后的奖赏,就是她可以一直留在柔克,直到她的灵魂离开这具躯壳,再次回到万物的轮回中去。
      谁知道那些贪婪的种族在想什么呢?
      他们天生便知晓太古之语,由风与火中诞生,能制衡他们的只有难以枯竭的海浪,他们已夺回自己的土地,回到西之西地之外的风中。
      但很快,柔克的女巫师,卡瑞构的战士,纳斯,大场奈奈,又想起她离开时的故事,那些隐秘而不可说的茫然,立刻就失去讨伐龙族的信心,沉落的阳光被攀援的藤曼阻挡,只留下一点辉光给躺在床上的疲惫旅人,她很快就在这样的温柔里遗忘诸多心事,彻底陷入沉睡。
      直到第二年春天来临之前,大场奈奈都一直呆在她的小村落里。
      早晨她会自己动手烹饪一整天的食物,倘若村民们没有祈求她帮助的事情,巫师就会带着自己的手杖,穿着从柔克带来的灰斗篷,去潘第可树林里散步,穿过小小的森林,站在山崖上眺望海浪,直到太阳攀过山丘,高高矗立在苍空正中。
      下午她会在森林里阅读带来的书籍,那些法术和歌谣她早已熟记,却丝毫不会损耗它们的神奇和美丽,她向森林的众多生灵咏唱故事和音乐,偶尔也将那些短小的诗句改成卡瑞构的诗歌,无论那些生命是否拥有语言,都愿意聆听女巫的歌声。
      夜晚她会躺在茅草屋顶上,直到星星们变换身影,变换成另一双碧色眼瞳,催促巫师理应按时入眠。
      夏天她同河流通话,保证村民的麦田不会干涸,秋天她召来飞翔的雀鸟,为它们提供自己储藏的果实,以免它们去啄食村落的收获物,冬天她点燃壁炉里的火,行走在积雪之中,去给生病的孩子和老人们医治疾患,又或是送别应该离去的生命,直到他的魂灵离开。
      到第二年春天到来,那些飞翔的雀鸟返回,为她带来来自帕恩内陆、柔克、黑弗诺、下托克、乃至伊亚、弓忒的种子,巫师的房屋便被各种花草包围,有如仍在心成林中的时候,心成林即是世界的所有森林。
      “我也许还需要一棵树。”
      她想,倘若今年那些龙再不出现的话,也许师父们只是不愿意一个无所事事的巫师总是呆在宏轩馆里,毕竟法师们的学校并非什么福利所,就连黑弗诺的王也不会赡养毫无用处的年轻人。
      她想要种一棵开花的树,就种在窗户前,这样等它长大之后,她就可以拆掉那扇总是漏水的旧窗子,让那些来寻她聊天的雀鸟们可以自由飞进,而不是总在半夜敲响她的窗户。
      她想趁着春天到来,将屋后那片靠近森林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一些蔬菜,之后她可以用自己的积蓄向村民们买一些羊,或者是山鸡,饲养它们,以便自给自足,不用过于依赖村民们提供的食物。
      接着也许能在潘第可树林里种一些药草,这样孩子们向她寻求帮助,缓解因玩耍而产生的损伤时,她可以立刻帮助他们,甚至不用念诵咒语。在树林之后,在她总是眺望海洋的山崖之上,她还想修一个小小的房子——假如需要的话,在不那么忙的时候,她想要住在那里,又或者只是在那里单纯的呆着。
      “当有朋友来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当有朋友来的时候,我可以邀请她们一起去看日出,那就一定得保暖才行。”
      巫师用一些象牙币和即将离开的商人预定了兽皮,但兽皮售卖的时候尚未到来,春天并非合适的时机,对方承诺会在夏天为巫师带来她所需的物品。
      接下来的一整个春天,她都在漫长的等待里度过。
      村落十分忙碌,种子都应该在春天播下,孩子们也没有来寻找巫师的余裕。大场奈奈开始自己动手收整自己的屋子,开辟土地,种下树苗,洒下种子,买来羊和山鸡。
      她无比习惯这样的独处,一整个春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讲过一个故事,少年人的那些心思全都在缄默中凝结。
      如此,直到夏天来临。
      她为村子里适龄的男孩授予真名,在星河的映照下,带着那个瘦弱的孩子站在河流的源头,聆听万物之中的答案。但在奔涌的冰冷泉水里,她触到了炽热的火焰,将她手杖的顶端烧出一片黑色的火焰痕迹。巫师沉默的将真名授予少年,在回到村镇之后再度返回,独自坐在溪流里,触碰那些若隐若现的火焰,直到灰色斗篷布满炭火的痕迹,方才离开。
      此后,她变得愈加沉默而寡居,除了村民们的需求,不再随时向孩子们敞开大门。
      -
      长舞节前夜。
      商人如约带来兽皮和绳索,还有长舞节的诸多装饰品,大场奈奈将它们分发给村民和孩子,他们感激尊贵巫师的慷慨,热情的装点自己的牛车和衣物,预备着即将到来的盛节和旅程,一起聚集到山崖下的海港上,领主的巫师将会唱起《伊亚创世歌》,带来庆典的开启之音。
      大场奈奈依旧缄默,只是点头回应众人的感谢,扛着那些兽皮,穿过树林,走向她花费一整个春天建起的房间,屋檐阻隔阳光,只收下它的温暖,海风带走热气,而兽皮保留温度,大场奈奈一直呆在那里,直到村民们做好出发的准备,前来邀请缺席的女巫。
      她是如此不愿意参加帕恩的长舞节。
      她对这个节日的所有想象和记忆,只愿意属于柔克,属于她和朋友们,属于诵唱师父唱诵的《伊亚创世歌》,绥尔镇的海,绥尔镇的风,绥尔镇的火光,宏轩馆的宴会,不熄灭的法术光,飘流在膳房的星火,跳动在海滩上的人群。
      当人们盛装出席典礼,一起唱歌舞蹈的时候,巫师只带了她的紫衫手杖,一件白色的长袍,裹着已经老旧的灰斗篷,独自绕开涌向海滩的人群,转身走进空荡的街道里。
      这里没有绥尔镇交错密致的屋檐和石墙,这里的风充满着帕恩的气息,她站在灯塔之下俯视奔流的火光和旋转的舞蹈,有如观赏表演的冷漠路人,甚至有些抱怨兮果乙留下的时间——它流逝得未免过于快,甚至没能让一个孤独的巫师获得足以面对孤独的力量。
      她只好坐在高崖边上,将双脚悬在空中,看向那些她熟悉或陌生的星座,思考着柔克。
      料想,纯安娜已经完成了师父们的试炼,她已然跨过那道龙角门,决定了她要去的方向,一如她逃婚时跳进海里离开一样坚定而坚决,毫无犹疑。此时,她是如同去年的自己一般,在内极海上漂流,又或是已经抵达留居的岛屿,又或是仍在柔克,参加绥尔镇的长舞节。
      她甚至隐隐期待这位朋友是在向着帕恩而来,她是如此思念纯安娜,过去数年相处的时光,就好像充满了她整个生命一般,是如此真实而令人怀念。
      但她同时又如此不希望纯安娜在此刻到达帕恩,溪流里的讯息预示着龙的消息,她这静候在帕恩的巫师,必须要去面对自己的使命,去寻找龙,去解决龙带来的谜题。
      -
      但她的希冀有时也会落空。
      草地上响起脚步声,柔克的巫师风尘仆仆,灰斗篷上还沾着海水,她将手杖放在一边,坐在大场奈奈的身边。
      “不去参加长舞节吗?纳斯。”
      离群的巫师长长叹气。
      “太吵了。”
      “啊啊,真是辛苦我在码头到处找你。”
      “纯安娜也决定要回帕恩做巫师?”
      “我?不,暂时还没决定要去哪里,先四处走走看,天鹅有邀请我去伊亚,但时间也没有确定,就想先来帕恩看看你,怎么样,纳斯,还喜欢帕恩吗?”
      “听了不少好故事,”大场奈奈只是看着海面,“跳海逃婚的纯安娜?”
      “什么?”当事人咬牙吸了一口气,“这些杂耍人还真是多嘴。说来,这样的事情你问我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去跟别人打听。”
      “那么,”女巫转过来看着她,“过得怎么样?在柔克的一年,纯安娜。”
      “和你一样,在心成林跟随形意师父学习……”
      大场奈奈对方的碧绿色眼瞳,星星的光辉落在她的玻璃镜片上,耀眼胜过此刻熊熊燃烧着篝火的灯塔。
      圈养的山羊们可以收获一些羊毛了,她想,那也许可以织一件新的斗篷,灰色的,或者白色的,或者紫色。
      “芙罗拉,你认识的那个孩子……”
      门前的树苗还是太小,至少得明年才能开花。但愿她离开家的时候,那些山羊和麋鹿不会吃掉屋子旁边的花和蔬菜,它们最近生长得非常旺盛。
      “之后,天鹅来了消息……”
      调味料缺少了一部分,她得记着在返程的时候向商人们购买一些。还有厨房的柴火,假如来不及去森林里拾捡,就得向村民们要一些来应急。
      “我决定先离开柔克出发,到帕恩来……”
      或许她可以邀请纯安娜一起到森林里找柴火,那些长在草上的果实已经可以食用,甘甜有如牛奶,还有溪流里偶尔会飘来的浆果。她们可以带上一些干粮,晚上在她的观海小屋里住着,兽皮足够暖和,连地板也铺满了这些令人幸福的物品。
      再生一堆篝火,一堆如长舞节时才会点燃的火焰般明亮炽热的篝火。
      “纳斯?”
      对方似乎发现她有些走神。
      “嗯?”
      “在听吗?”
      “没有。”
      她冲着对方笑,并不在意芙罗拉、天鹅、宏轩馆、师父们,拉着对方一起仰躺在草地上。
      “纯安娜再给我讲一次吧?”
      这世上有谁能拒绝这样的笑容和恳求?
      纯安娜放松肩背,长长叹一口气。
      “别人讲话的时候,你要认真听啊,师父们教授课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是。”
      于是归来者再次讲述起自己过去一年在柔克的经历。
      大场奈奈看见龙的火焰被隐藏在星海里,那些惶然和不安却都在此刻化成了烟雾,飘散不见。
      -
      她想。
      我有什么好畏惧这些生物的?它们是卡瑞构龙道上的痴愚蜥蜴,是这世上万物中的一种,更何况——
      我的贪婪远胜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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