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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兵城献计 ...

  •   行军快抵达聿州关隘时,司廷戾突然勒马示意停下,元恪苏驱马至他身侧询问发生了什么。
      “恪苏,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这样吧你们先走,我去查探一下,过后与你们在都护府会合,对了先别告诉都护和刺史有关于我的动向。”
      元恪苏思量一下:“不然臣同行吧。”
      “不用不用,”司廷戾手掌绕了两圈缰绳,“你这模样怕是会引起不便。”
      元恪苏眉头一皱,司廷戾咧嘴笑:“夸你好看呢。”
      “我也觉得。”
      “……”司廷戾眉尖微挑,点点头,“行,那你慢慢自我欣赏,我就先撤了。”
      “等下。”
      元恪苏扔给他一把障刀,司廷戾抬手接住,拔出观详:“哎,往常你那么顾惜,现在竟舍得给我用?”
      “哪那么多废话。”
      “呦,还恼羞成怒了,”司廷戾仔细别在腰间,“说实话我挺好奇的,这是不是哪家倾慕你的娘子所送,你不好意思才……”
      元恪苏抬腿踹了马屁股一脚,一声嘶鸣,黑马撒蹄朝着旁边的小道渐行渐远。
      “喂!元恪苏!你谋杀黜陟使臣!”
      元恪苏唇角微提,拍手高喊:“出发————”
      浩荡军队扬尘飞奔,地动山摇。
      司廷戾询问了很多人,都说有许久没再听到鬼哭声,可能是聿昭长公主的亡魂得到了安定。
      安不安定司廷戾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看出了另外一些问题。
      天色将晚,他决定先找家客栈住下,等明日与元恪苏会合后再做定夺。
      宽阔的聿州街道只有寥寥几人在闲晃,细瞧,却发现他们个个獐头鼠目,贼眉鼠眼,视线出奇一致盯着他腰间的锦囊。
      司廷戾捂紧钱袋,匆忙停在就近的客栈,等拴好马绳抬头瞧才发觉门头昏暗,连匾额都掉了一半,就那样斜散散地挂着,风过,木板撞墙,响起‘啪嚓’的声音。
      然而里面并不像外面一般破旧。
      窗台及桌角都摆着奇花异草,装饰整洁干净,空气中还弥漫着清淡的香气。
      握拳,指关节叩击账台。
      “请问,有人吗?”
      “来了~”
      帘子揭起,掌柜娘子娉婷从里面出来,额前一缕碎发尽显弱柳扶风,楚楚明艳。
      “郎君有何事啊?”
      “还有空房吗?”
      “当然有了。”
      掌柜娘子总是若有似无的撩拨,司廷戾朝后退一步笑笑:“麻烦开一间。”
      娘子凤眼含媚,打趣道:“瞧郎君面生,是第一次来聿州吧,别看小店简朴,服务绝对上乘~”
      司廷戾干笑不语。
      “来吧,跟我上楼。”
      他跟在后面,突然听到旁边的食客吵嚷着要结账。
      “郎君稍等片刻。”
      掌柜娘子笑盈盈走过去,指尖轻轻带过食客的衣襟。
      酒醉的食客沉浸在温香软玉中,而后被一把贴颈的刀激醒,掌柜娘子狠狠将刀插桌上。
      “等着。”
      食客萎蔫,点头如捣蒜。
      “好了。”
      娘子转头换回方才的纤弱妩媚,唤道:“郎君请随我上楼吧~”
      “好……”
      司廷戾扯着笑,跟在后面上楼,走到最后一扇门前。
      “塞外风大,郎君记得关好门窗哦~”
      将钥匙放在他的手心:“贴心忠告,到晚间最好不要出门,边关嘛,时常有掳掠抢夺发生,尤其像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他们的盘中餐,幸运呢拾一命,不幸呐……”
      娘子突然住口,媚眼如丝,仰面盯着他:“郎君若是怕,可以摇铃唤我,随叫随到~”
      “我睡得沉,恐怕一觉天亮。”
      诧异之色转瞬即逝,掌柜娘子拍拍他的胸口笑道:“那行,祝郎君做个好梦罢。”
      “咔哒。”
      司廷枢插上门销,掌心抵着门框,长长舒了口气。
      他倒在床上本想小憩一会,结果睁眼已是夜半,翻来覆去再难入睡,决定出门走走。
      这些日,他发现聿州百姓饥寒交迫,贫病交加,抢盗掠夺,打家劫舍更是时有发生,可见在前朝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说明有人欺上瞒下,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剥削款项私贪军粮是死罪,正好以儆效尤,若他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但可以替陛下宣威立信,还能让自己立足朝堂。
      “呜呜呜……”
      思绪被阵阵微弱的哭声打断。
      司廷戾四处寻找,终于在墙角看见一个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孩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坐着?”他蹲下身问。
      小孩子揉着眼睛说:“爹爹……我和爹爹……走散了……”
      许是哭得太久,声音都有些喑哑。
      司廷戾安慰道:“这样啊,那哥哥陪你去找爹爹好么。”
      “好……”
      司廷戾张开双臂刚要抱他起来,腰带忽然被扯了一下,只见小孩子朝他做个鬼脸后,就抱着娃娃朝着反方向跑。
      “喂!你站住!”
      天色昏暗,街道爝火也不甚明亮,加上这里到处是交错的小路,每一条都相互连接,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想到明天结不了余下房钱,司廷戾认真思考,不知美色能不能抵消,回想掌柜娘子的表情,嗯……应该是非常乐意。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等他走出岔口,又不小心撞到一人。
      真是祸不单行。
      他道声歉,抬头迎着月光,见对面站着模样清隽的少年,手里牵着一个似曾眼熟的小孩子。
      “好哇,原来你在这儿!这下跑不掉了吧。”
      上前就要抓他,却被少年挡在身前。
      司廷戾上下打量此人,看看他再瞅瞅小孩子,眉头微挑,狐疑道:“……你是他爹?”
      “不是。”
      少年冷冷回答,将钱袋掷他手上:“还你。”
      然后蹲下身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小孩子的手心,言语温和道:“这些钱拿给你阿娘,往后不许再偷盗了知道么。”
      小孩子耷拉着脑袋,少年起身摸摸他的头让他赶紧回家。
      走了几步。
      小孩子忽然转身,扬起脸蛋,用糯糯的声音,有些羞赧地对司廷戾说:“对不起!”
      然后撒丫子跑开了。
      说得司廷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聿州地处边塞,鱼龙混杂,抢劫杀戮时有发生,这次你命好碰着的是个孩子,下次若是亡命之徒就别追了,丢钱总比没命好是吧。”
      “阁下的话言之有理。”
      他瞧着少年,又说:“不知阁下姓名,他日有缘定当相报。”
      少年摇摇头:“你我后会无期,告辞。”
      翌日。
      司廷戾以三皇子门客的身份与元恪苏会合。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查,所以暂时不能表明身份。”
      “殿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朝堂刚经过翻政,局势不稳,但口粮军饷可是一个也没亏待,就别说现在,前朝也没少往各个边塞州府贴补,就是为抚慰民心,辑宁外寇,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应该猜到里面的问题,所以我需要另一个身份来查探。”
      “臣明白了。”
      司廷戾皱眉抬眼:“哎,现在又没旁人你别整得这么严肃,还有,从现在开始啊,你得改口叫我的新名字。”
      元恪苏心道此人又没个正形。
      “行,我听你能编出个什么好名。”
      “什么编的,这可是我师父起的绝世美名。”
      “行行行,”元恪苏拿起佩刀,别腰间,“你就是神仙赐名我也不管,西境近来蠢蠢欲动,都护今天要商讨对策,你赶紧过来旁听。”
      “这事交给你不就行了。”
      元恪苏扯着他的蹀躞,将人拉过来:“我可不想一直替你圆谎。”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军营大帐,两张悬挂的图纸映入眼帘,一张是我朝舆图,一张是西境地图,中间案上放着一块沙盘,几个人正围着部署作战计划。
      见他们进来,魏都护连忙招呼,“元大将军来了,”随即又看了看他身后问,“今日怎么还不见三皇子?”
      元恪苏抬眼瞥了某人一眼,轻咳:“是这样,三皇子水土不服现还在客栈静养,知道今日有重要议会,所以特命心腹过来旁听,好回去告之。”
      魏都护这才看到他身旁的男子,雾蓝圆袍衫,银质束发冠,身形颀长模样俊美。
      “没问题,既然是三皇子的人,那咱们就开始吧。”
      司廷戾站在一旁,听他们分析局势。
      魏都护:“为防突袭,前方军粮要时刻保持充裕,但奇怪的是,对方好像知道咱们存粮吃紧,故意三番五次挑衅,就是不攻打,这不明摆着想跟咱们耗下去。”
      “不对吧,”元恪苏说,“朝廷已往各个军事要地发放了军粮补给,算算日程早该到了,怎会吃紧?”
      “这……”魏都护一时语塞。
      “难不成是你们中间有谁私吞了军粮拿到黑市上卖?”
      “元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
      “都护自己都说了,西境好像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莫不是还有人私下与西境勾结?”
      “我魏某驻守聿州二十多年!抵抗外寇为国效力!元将军也是心怀家国天下之人,说这话可真是没脸。”
      “都护急什么,我只是说有人勾结,又没指明是谁?”
      魏都护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反驳就听外面哨兵通报:“都护!西境又率人过来了!”
      “慌什么!这段时间咱们被骚扰的还少吗!”
      哨兵解释:“可这次他们好像是全军出击!”
      “什么?!”
      司廷戾与元恪苏相视,后者了然,对魏都护说:“先出去看看。”
      几人站在城墙,望见远处一片黑马玄旗,骑兵前行步兵紧随,后面还推着钩车,气势浩荡,是有备而来。
      这也证实了司廷戾的想法,军营里果然有人勾结西境!
      现在八百里加急上报京兆根本来不及,看来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
      魏都督见状,对元恪苏说:“还是劳烦大将军去请三皇子过来吧,这里随时可能开战,应该由他来安定军心,督战施令,稳住局面。”
      “三皇子又不是武将,哪懂什么兵法布阵,都护来指挥吧,我在旁边督战。”
      “那他呢?”魏都护指指闲着的司廷戾。
      “他嘛,”元恪苏瞧了一眼,“就留下给军中将士打气助威吧。”
      很显然魏都护不满意这个答复,但也没辙,只能气呼呼地甩甩袖子,脸上写满‘尽添乱’的表情。
      司廷戾靠近元恪苏,小声道:“谁说我不懂兵法。”
      他命几个哨兵去准备树枝、干草还有火油,自己抬头望望天,伸手感受风的浮动。
      “你在作法?”
      司廷戾翻了个白眼,指着对面的钩车:“这东西必要火攻破解,火攻有五,发火有时,起火有日,而月在箕、壁、翼、轸这四宿时,必然会起风,但现在白天,所以我刚才是在感受风的方向和力度。”
      元恪苏‘受教’地点点头。
      “你继续。”
      然而敌军行到射程范围外之后便开始停歇。
      “这些人还真是鸡贼啊。”
      元恪苏凝视前方:“人的视线在夜间会受到很大影响,难以有效观察敌情,造成错判,他们现在停歇的位置到了晚上可视度会特别低,就算有火把照明咱们也只能看清眼前的这点区域。”
      “知道用战术了。”
      司廷戾骨节抵着下巴:“我听说带队的将领是帖科尔,他这人不是向来喜欢正面交锋吗,这回不下战书改战术,怕不是有人特别告诉他的吧。”
      “不正合你意。”
      “又不只为我自己,重要的是替陛下宣威立信。”
      “我知道。”
      元恪苏侧头,扬起坚定的笑:“准备迎战了。”
      晚西戗风,西境吃亏。
      但这边也好不到哪,可视度降低,加上敌军身穿黑衣,弓箭手的射程大大缩短,有的近至眼前才能看清晃动的影子。
      战号吹响,敌军在盾牌的掩护下,像毒蝎一般冲到城墙。
      他们训练有素,一队人将钩车推到墙边,钩住城上阁楼的栅栏顺着梯/子爬上去,一队则快速用沙土袋垒出坡道,供同伴攀登。
      对于这种钩车只要用木杆上的铁环套住钩子拔掉即可,这样钩车无法固定,再将干草和树枝淋上火油,点燃扔下去,上面的人前进不得,下面的人上不去,就能阻止他们。
      计策奏效。
      当司廷戾以为敌军要畏葸退缩时,发现他们只是利用这个时间段运来了更强的装备!
      一辆重型云梯!
      这种云梯又重又大,可容纳百人,若被推到墙边根本无法轻松挪动,总不能让百名士兵不参战就抵着梯/子不让它靠墙边吧?
      加上现在沙土坡的火势也逐渐减弱,若没了火的阻挡,敌军就能轻而易举地爬进城楼。
      该怎么办?
      眼看云梯快要推到墙边,司廷戾突然听到有人对魏都护说:“请都护让属下试一试。”
      只见云梯离他们还有几米时,那人将带铁钩的长木头从一个墙洞伸出去钩住云梯,让它后退不得,接着再用第二个带钩木头从另一个墙洞伸出顶住云梯让它前进不得,然后将装有燃烧木头的铁笼用绳子吊着,另一边绳头拴在木头上伸出去。
      云梯瞬间被火吞噬。
      火势蔓延到沙土波,爬城的人披着火纷纷往下跳。
      敌军损兵折将,屡战屡败,再没了势气,终于撤军后退。
      火光满天,印着司廷戾的脸格外冷峻,等他想起那个白衣少年,四下寻望哪里还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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