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大海 ...
-
第十一章大海
“硕珍，你干嘛呢？”
“没干嘛。”
“我看见你偷偷看手机了。”
“噢，我爸，我爸给我打电话来着。”金硕珍把手机放回口袋，看向镜头时，露出被抓包的尴尬神情，他悄悄踢了玧其一脚，示意对方不要笑得这么不怀好意。
录制跑弹到晚上结束，金硕珍开车，闵玧其已经累得在副驾驶睡着了，只有后排的小国一脸八卦地好奇。
“哥，我看你今天老是在拍摄间隙看手机，你怎么了？”
“和徐沐鱼冷战了。”
“上次聚会，你们不还好好的嘛？”
“只是看起来好好的。”金硕珍捏紧方向盘，蒙着夜色往前开，他不安的心绪被小国突然明朗的声线切入。
“哥，能停一下车吗？”
金硕珍踩了刹车，抬头一看，又是那家唱片店，他准备问小国想做什么，结果对方早已打开后座车门，跑了下去，以前还畏畏缩缩不敢前进，今天怎么这么果断，金硕珍思考着，然后橱窗里的影子给了他答案。
唱片店的二楼是书店，本来李知恩帮仁娜卖完旧书就准备离开，只是走到一楼，她看见里面有一个分类区的名字有些奇怪，便推门走了进去。
“IU和防弹少年团。”李知恩小声念着这个专区的名字，感觉这巧合有点儿别扭，她和防弹成员的SUGA的确有过合作，但也只是一首曲子，要说合作频繁，那还是成始璄前辈多一些吧，真不懂卖家怎么这么摆放。
唱片店的门顶有贝壳做的风铃，所以当下一个客人离开或者到来时，贝壳之间的碰撞总是会让夜晚不再寂静。
李知恩下意识地抬头，看见穿黑色风衣的男生戴着口罩跑了过来，他的下摆拂过木色的柜台，头顶的灯光让他的眉眼逐渐清晰，虽然是混乱的脚步声，但眼神里的愉悦却是平和的。
少年的眼睛像极了十七岁，他虽然被世俗打磨成了大人，但在面向内心最真实的期待时，他会永远年少。
徐沐鱼以为自己是正常人。
除了生活的偶有不便，她会偶尔抱怨外，小鱼干可从来没有拿着自卑感在人群里耀武扬威。
色盲，会遗传的吧。
真是杀伤力极大的一句话啊，差一点，真的差一点，那只小鱼干就要把她的自信藏在沙子里了。
徐沐鱼知道当时金硕珍听见她说的话了，但对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和这个人交往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事，包括现在，也是。徐沐鱼很感谢这一刻喜欢自己的他，即使无法确认时光流逝后，两人能否继续走下去，但在当下这个瞬间，他的存在是她幸福的重要支点。
“金硕珍啊。”徐沐鱼盯着Kakaotalk的聊天界面，小声叫他的名字，然后想到那天男人微红的脸，干净得耀眼的眼睛，有些长的碎刘海，眉间的褐色小痣和微张的嘴唇。
他喝醉了，本来是因为开心而醉的，但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重新变成了悲凉的底色。
徐沐鱼在想家人和孩子的互相羁绊究竟可以到达哪种程度，她真的要为了所谓的父母需要去放弃如今还很幸福的感情吗？明明从交往那天到现在，他们的感情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这种所谓的家庭外力真的会对他们有不可抗拒的影响吗？
答案是，不知道。
得出这个结论，让徐沐鱼松了口气，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虽然有句话听起来有些触霉头，但指不准她明天出门就会被车撞死，既然如此，今天抱着她喜欢的人过活，那有什么是非对错。
她喜欢他，又不是因为孟德尔定律里的杂交。
在冷战三天后，徐沐鱼给金硕珍打了电话，虽然对方故意在最后一声电话铃时才接起，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道歉目的。
“金硕珍。”
“干嘛？”有些发冲的语气，精彩的角色对换。
“你说你老是漂头发，会不会四十岁没到就成真卤蛋了。”
“你打这电话，就是来瞎说的吗？”金硕珍跑到阳台坐着，虽然地板冰凉，但他坐下听见徐沐鱼的声音，只觉得不愉快的心情已经慢慢散了。
“嗯，分开的话也是瞎说。”
“那什么，我今天特意去东大门淘的衬衫，明天给你，算道歉礼物。”徐沐鱼别扭地降低了自己平日说话的气势。
“哎哟喂，徐沐鱼，你和我冷战后敢情去购物了。”金硕珍今天可是一直在盯手机，想到她去购物，又开始有些生气。
“欸，礼物？噢，送我的啊，阿一古，可以啊，我们鱼姐，大方啊。”金硕珍反应到她道歉的精髓后，立马变了画风。
“你是不是犯病了？”徐沐鱼翻起了白眼。
金硕珍盯着夜色里的高层建筑，把嘴唇搁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吻，没有回答。他很了解徐沐鱼的一点是，这人惯常抽疯，可能冷不丁情绪就不好了，但他知道，就算三百五十六天的下雨，那人也会明媚得把自己活成个太阳，就算暂时的人事会给她带来挫败，但这姑娘就像被自然馈赠的大海一样，活得自由又包容。
虽然暂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说分手的，但金硕珍知道，他们不会分开，至于原因，可能就是从冷战那天开始意识到，他在生她气的时候，也在想念她，不是想着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占据理由充分的优越方，而只是想，就算吵架，也见面吧。
粉丝很擅长找同款的，列文虎克般的眼睛是他们的天赋，所以在金硕珍穿着黑色衬衫第三次出现在直播里的时候，Naver热搜成了防弹成员Jin的亲民穿搭。
“之前我还很好奇来着，倒底是什么衣服让硕珍尼这么喜欢，但我刚刚发现了同款，韩币价格一万七千。我天，防弹挣得钱要多久才能花完。”
“不愧是Jin哥，一个漂头发剪刘海都自己上手的魅力男人。”
“啊，欧巴穿黑色衬衫真的是禁欲系，好帅好帅啊。”
宋慈生刷着热搜下的评论，盯着面前的小店，烦躁到了极点。
靠，他本来生活就够拮据了，好不容易想买个便宜牌子的衣服，结果金硕珍一穿，商家就坐地起价，搞得他只能穿这个牌子的盗版。
“宋慈生，今天我们要去人气歌谣彩排的，你别又因为打工迟到了。”
成员发来消息的时候，宋慈生这才清醒过来他就是一个一百零八线小糊团的成员之一，别人是想从做爱豆里挣钱，他是挣着钱来养活自己做个爱豆。
穿着质量颇为垃圾的衣服赶到狭小的休息室时，成员们都已经画好了妆，他本来想叫化妆师帮自己化一下，但对方眼神里的不耐烦让他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宋慈生索性自给自足地坐下，拿着一堆化妆品，闭着眼睛乱画一通，在众人讥讽的目光里，他无比不要脸地站了起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按照惯例，他们拿着新专辑去敲各位前辈的休息室，在点头哈腰的礼仪里，把自己出钱造的砖搬给了别人，虽然人家也不想要，但面子上的笑意总还是要给的。
TXT最近两周都有打歌舞台，本来徐沐鱼不用来的，但想着能和金硕珍光明正大地约会，两人便不要脸地打着关爱后辈的旗帜来蹭人家的休息室。
“金硕珍，我始终感觉我俩不道德。”徐沐鱼当着TXT全体成员的面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披萨。
“想多了，你看我们哪次来不是自带吃食的。你看着满屋子的应援，后辈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金硕珍咬了一大口汉堡，把手中的瓶子摇了摇，递给了徐沐鱼，在对方喝下一口后，他果然再次遭受白眼。
“你大爷，你又把汽水里的汽放了。”
金硕珍望着她的表情，笑得直拍大腿。和徐沐鱼约会的时候，其实两人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吃饭，跑步，瘫着看电影这些，就是很平常的东西。他还记得上次去济州岛的时候，那天太阳很大，结果他愣是拉着徐沐鱼去跑步，最后跑了半个小时不到，他便站在海边嘲笑坐在礁石上喘气的徐沐鱼。
“鱼姐，你打乒乓球挺厉害的，怎么腿肌这么不发达，这才几步路，你就这样了。”
“那是我的原因吗？太阳太大了，腿上的眼睛都被太阳亮瞎了。”
明明能记起来的情节都是很琐碎的，但金硕珍很喜欢这样自在的时光，也正因为这样，世间没有第二个徐沐鱼。
“硕珍前辈好，秀彬前辈好……”
有新人从敲门而入，像曾经的他们一样恭恭敬敬地给前辈们递新专辑，金硕珍在外人面前收敛了神色，虽然面相依旧温柔，但前辈的身份赋予他一种疏离感。
宋慈生没想到能在TXT的休息室看到金硕珍，更没想到能在他身边看到上次的那个姐姐，世界真小，他在心里感叹着，肩膀却被成员撞了一下。
“懂不懂礼貌，鞠躬啊。”队长站出来指责他，原本休息室的轻松氛围被这一举动给冷了下来，大家目目相觑，但也没有人站出来，因为好像挺正常的，不是说这个行为正常，而是偶尔会发生这样的事挺正常的，而且别人的公司成员，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没什么话语权。
宋慈生并不是脾气好的人，但他为了这个圈子一直在忍，所以面对队长的教育，他也只是笑了一下。
徐沐鱼左看右看，倒底还是认出他了，只是想上前的时候，金硕珍捂住她的嘴，往角落里走。
“在这个圈子，接受帮助的人也需要资历的，无缘无故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帮助会带来很不好的结果。”
徐沐鱼不解地推开他的手。
“可是这也太不合理了，他刚才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但他队长还用这种技俩欺负他。”徐沐鱼气不过，她其实也知道无论在任何圈子里，新人总是会遭受到一些委屈，但这种不以正当手段的方式真的很让人无语。
“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大黑的休息室，只要他还所属那个公司，你和他当面表达友好关系，他公司的人要么会因为嫉妒而疏远欺负他，要么会因为资源利用他。”
“所以听话，宝宝。”
徐沐鱼被最后一声叫没了魂，或许是被中国东北的土地滋润过，她骨子里的那种豪迈不太能接受这种有点儿让人犯吐的肉麻称呼。
所以，她乖了，老实地蹲在角落，看金硕珍过去打理前后辈关系，本来就是场面应和，各自都没有太多真心，所以在那队新人走后，金硕珍双手抱胸地走过来，靠在墙上和她说话。
“徐沐鱼，我吃醋了，你刚刚走过去，是不是还想拍他的肩。”
“有意图，这不还没实施嘛，而且人家就是弟弟，才十多岁，我又不是变态。”
“你意思是，嫌我老了。”
“没有，我爱你。”
“爱我什么？”
“性别。”
“……”不错，至少升华了。
金硕珍皮笑肉不笑地掐着她的脸，自我安慰道。
金硕珍给成员们买了外卖，走到楼下时，看见陈川洋蹲在垃圾桶边抽烟，上一次看他抽烟，应该是很多年前，他站在方PD面前说要放弃出道的那天。
“川洋。”金硕珍提着外卖走了过去，对方看见他，立马把烟头掐灭。
“能……走走吗？”陈川洋盯着他的袋子，很艰难地询问。
“可以，待会儿上去加热就行，不用担心。”金硕珍走回灰色的柏油路，示意他跟上来。
“说实话，最开始听说小鱼和你交往的事，我还挺不相信的。”陈川洋经过一棵树，扯下一片叶子捏在手心。
金硕珍想问为什么，但后来只是笑着沉默，他知道，川洋会自己说出想说的话，而不是他僵硬地引导。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大黑楼下，那天太阳挺大的，小鱼穿着黑色正装，看起来有点儿老气沉沉。”
“但后来和她相处久了，我才发现她骨子里有趣又热情，但她和你有些相似的是，你们都是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并不是容易被走近的人。”
“所以我至今都很疑惑，她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金硕珍愣了神，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挫败地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也询问过她原因，但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惯会胡言乱语，我以前还挺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后来就觉得是自己太固执了，因为我和她相处的每段日子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被她喜欢的那种氛围，所以何必把爱情里面的逻辑因果分得这么清楚。”
陈川洋停下来，看着往前走了几步的金硕珍，直到对方不解地转身，他才表明了来意。
“当初放弃出道后，我有一段时间很嫉妒你们可以站在舞台上，但后来看着你们经历了艺人光环所带来的副效应，我慢慢就放下了。”
“上次聚会，你母亲和小鱼聊天时，我正好坐在她们身后。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周了，但很抱歉，我今天才能将它说出来。”
“原因和以前一样，是为嫉妒，但之所以放下，只是因为我喜欢那个明朗的她。”陈川洋在表达喜欢的时候，没有说出徐沐鱼的名字，因为他知道，下一次再提及对方时，他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那天阿姨说话很不友好，很伤人地说了那句……”
那天的陈川洋说了很多话，里面很多语言虽然带有主观的悲愤感，但金硕珍知道，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他。
自己怎么可以一脸生气地等着徐沐鱼来哄，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金硕珍转身就跑，把外卖扔在驾驶座，开车往前，其实从他的宿舍到徐沐鱼的家只要十多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路上的寂静漫长得他焦虑，小区大门登记，停车场找电梯，回想手机上的楼层数，等他连门铃这件事都忘记地敲门时，徐沐鱼打开门，咬着牙刷，满嘴牙膏沫地看着他。
“我刚刚刷视频了，正好看到你们去录综艺的花絮。”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我看你学舞蹈的时候表情一直不好。”
“我们硕珍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猜到我想你了，然后你就来见我了。”
金硕珍曾经想象过的浪漫是自己的女朋友会把世间最温柔的话馈赠给自己，但他知道，他遇见徐沐鱼了，所以画风总会变的。
所以在他这么焦虑的神情下，小鱼干只是转身跑到卫生间吐掉牙膏沫，然后口齿清晰且口齿清新地对他说。
“大哥，我上次看您直播了，您看您什么时候帮我修个刘海呗。”小鱼干摸着她半干的头发，朝他笑，金硕珍走上前，把她拥在怀里。
我爱你
为什么爱你
爱你让我愿意为你奔跑
也爱你愿意为我奔跑
其实长路漫漫
我们本可不遇见
但好像我们都有病
像疯了一样在世界里伸手
然后抓住对方说
我必须要认识你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