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所向-小提琴篇》猊央

5、4.有病的目羊犬（二校）

　　杨博尧一直觉得小陈医生有那个什么大病，不然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认识之初内敛羞涩不善言辞的小陈医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情话张口就来，三句不离Brett，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模样。

　　事情是从俩人确定关系以后开始发生变化的，陈韦丞切换得如流水般丝滑，但是对杨博尧来说简直难以忽视。

　　比如说早上起床，他才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陈韦丞毛茸茸的脑袋就蹭了过来，发尾的尖尖戳在他脖子上，真的特别痒。

　　比如说杨博尧在医院外面等着陈韦丞一起去吃午餐，从踏出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小陈医生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吃饭呢喂！光吃白米饭不行的吧？

　　比如说陈韦丞休息的日子，杨博尧像往常一样在阳台上练琴，背后热烈的难以忽视的目光使得他一连错了好几个音。专心关在房间里练琴会好很多，但……

　　练琴的间隙抽空出来喝水或是上卫生间，开门的瞬间沙发上捧着一本上下颠倒的书的小陈医生的眼神立刻就黏了上来。

　　再比如说陈韦丞开车带他出门，每每遇到红绿灯或是稍稍堵车的地段，小陈医生的眼神就会从前方的马路转移到右手边的杨博尧身上。

　　或许他应该坐在后座的，杨博尧曾这样想过，但是又转念一想，万一真的坐在后座，陈韦丞就更没心思开车了，为了安全着想，只能自己委屈一下。

　　这只是杨博尧休假期和陈韦丞同居时出现的一些情况。

　　假期结束后，杨博尧回到悉尼，他以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情况会好一点。但是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由于时差的原因，他们俩的休息时间很难凑到一起，所以line直接被他们俩聊成留言板。

　　不过一般都是小陈医生发来一大片消息，然后杨博尧捡着几条关键的回复，每一条看过来真的好累。

　　「Brett，早上好，虽然你还没有起床，但是你起床就可以看到我的消息啦。」

　　「Brett，我今天早上忘记吃早餐，有一点饿，你要记得吃哦。」

　　「Brett，今天急救科来了很多病人，现在的人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受伤，你出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Brett，今天的病人有一个乐手，你还记得你当时找不到琴有多激动吗？他比你更夸张诶！」

　　「Brett，今天天气很好，不知道你那里的天气怎么样。」

　　「Brett……」

　　「Brett……」

　　「Brett……」

　　当然，陈韦丞的留言也是一阵一阵的，有的时候一个句子没有写完就那样发出来，过了几个小时才发来下文。

　　如果是在家里练习，杨博尧数着手机响了大概十来声就会放下琴回复一下，或者是每隔几小时看一眼，偶尔运气好还能即时聊上一会儿。

　　但如果是集体练习，他没有时间看消息，那就麻烦了，会从文字信息变成语音信息，然后直接视讯。

　　第一次他忘记把手机调静音，排练的时候手机震个不停，他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起陈韦丞的电话哄他——感谢医生这个职业的休息时间过于碎片，不能讲很久电话。

　　但是打那以后，整个乐团都知道他有一个无比粘人的对象。

　　后来他学乖了，会提前告诉陈韦丞集体排练的日期，然后在当天直接关机。

　　杨博尧曾经在party的时候向乐团的小伙伴抱怨过他的男朋友非常粘人，这使得他非常烦恼。

　　小伙伴们指着他快要飞上天的嘴角表示不相信，并且拒绝吃下这份狗粮。

　　但他是真的很烦恼的嘛。

　　比如说现在，陈韦丞似乎是掐着点的在他刚刚到家的时候打来视讯。

　　“晚上好Eddy。”

　　“晚上好Brett。”陈韦丞在屏幕那端笑得格外灿烂。

　　“你不用学习的吗？”毕竟前几天的某条信息才提到过最近会有考试。

　　“正在看书。”陈韦丞把手里的书拿到摄像头跟前晃晃，表示自己正在学习，“但是我这里好安静。”

　　“怎么不听音乐？会干扰你？”

　　“没有啦，想听你说说话。”

　　又来了，陈韦丞总是这样猝不及防的表达爱意。对此杨博尧真的觉得很烦恼……或许。

　　又到了休假的季节，杨博尧隔老远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陈韦丞，理论上来说，在外面需要收敛一点，所以他像其他久违的好友相见一样伸出右手试图碰拳，但陈韦丞已经扑过来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了。

　　仍悬在空中的右手握着拳，大写的尴尬。

　　陈韦丞在杨博尧的颈间蹭了又蹭，亲昵的动作让杨博尧想起同事家养的大狗狗。

　　“Brett，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杨博尧收回尴尬的右手抚摸陈韦丞后脑勺翘起来的一缕碎发。

　　杨博尧这一次回台湾并没有带上他的琴，因为自从上一次车祸之后，他总觉得自己的爱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直拖延着没有去检查终于在上一次演出后发出了一丝很不和谐的劈裂声，于是他不得不把琴送去修理。

　　该庆幸陈韦丞家里有一把旧琴，不至于无法练习。

　　通常来说，乐手和一把新的乐器总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但杨博尧和陈韦丞的琴相处得十分融洽，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有perfect pitch 男孩在，也不必费心调音的事，简直完美。

　　不过你调音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专心一点啊喂！！

　　这一次的休假，乐团成员和他的其他朋友们卯足了八卦的劲儿试图打探杨博尧的对象，三天两头拨视讯过来，杨博尧心想以前咱们也没有这么close吧？

　　不过由于小陈医生事业繁忙，杨博尧的朋友们始终无法在恰当的时机看到二人同框。

　　在朋友们的强烈要求和短信轰炸之下，杨博尧答应会拍一些vlog带回去给他们看，只不过拍摄出来的素材他都不太满意。

　　因为每一段素材里面都看不见陈韦丞的正脸，他总是！一直！侧着头看着他。在拍摄的当下杨博尧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直到检查素材的时候才发现这样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样一来，他的小伙伴们一定会怒掀狗粮盆并揍他一顿的。

　　不行，小陈医生真的是有大病了，必须谈谈。

　　于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周五晚上，杨博尧准备好晚餐——凉拌卷心菜，生的那种，开着一盏小灯坐在餐桌旁，一边架着的手机闪着蓝盈盈的光。

　　陈韦丞打开门发现没有开灯，还在疑惑杨博尧是不是又偷偷出门买奶茶去了，结果一转头发现杨博尧满脸蓝光坐在那里，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眼镜上的反光忽明忽暗。

　　“Jesus！Brett，你在干嘛？”说着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

　　强烈的灯光晃到杨博尧，发出一声娇俏的羊叫。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杨博尧揉着眼睛。

　　“谈什么？”

　　“我觉得你变了。”

　　“哪里变了。”小陈医生认真疑惑。

　　“你不觉得你总是一直在看着我吗？”

　　“I do keeping watching at you.”小陈医生承认得很爽快。

　　“No, you are staring at me.”

　　“Is that makes you feel uncomfortable？”

　　“呃……”杨博尧认真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特别的……”

　　“那你不喜欢吗？”陈韦丞拉开杨博尧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只手轻巧又自然的圈过去。

　　“……那倒也不是。”

　　“那为什么我们要谈谈，嗯？”

　　“就……”杨博尧皱着一张圆圆的脸，煞是可爱，陈韦丞没忍住伸手揉了一下。小羊顿时炸了毛一样，“看吧，你果然变了！”

　　“所以说我到底是哪里变了？”

　　杨博尧叹了口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羞涩内敛的小陈医生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在意这个？你是觉得我太粘人了吗？”陈韦丞搂着杨博尧，尖瘦的下巴戳在小羊的肩上，“但这是因为我喜欢你呀！”

　　又来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嗯稍微。”小陈医生修长的手指十分吝啬地比出一小截——大概指甲盖那么大。

　　“算了，就这样吧。”杨博尧心知陈韦丞是不会改了，于是直接放弃，从开始到放弃的谈话，十分简短。“先吃饭吧，我去拿碗。”

　　在杨博尧转身以后，手机响了一下，此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让陈韦丞帮他看一下是不是什么重要信息。

　　结果，小陈医生端着手机突然开始朗读：“我觉得我的男朋友有那个什么大病，点，点，点。”

　　糟了，是之前发在红迪上的帖子，明明近期已经没人讨论了，是谁在这种时候又开始互动啊？

　　杨博尧硬着头皮把碗放在桌上，动作之僵硬差点同手同脚。

　　“我的确是有病呐。”小陈医生笑着放下他的手机。

　　“啊？”

　　“看不到你就会不开心的大病。”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