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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鯉夏:三 ...


  •   三

      “一个坐标轴——就这样,将空间分为四个等分。”鯉夏看着珮珂用钢笔在纸面上画着,十字交叉的两条线确是将这张洁白的小菊纸①分成了四个格子;法兰西的她顺手便流畅地写出四列法文,“然后……噢,对了,还得加上日文才是。你瞧:就是如此。”于是,法文下边又添上了日文的注解,同样是四个词汇。

      将自己从那只有她一人知晓的秘密中抽出、终于将羞/耻的担子的另一头过继给了值得信赖的同伴后,鯉夏轻而易举地便被珮珂口中的“我所谓的爱的理论”征服:亲口将秘密暴露后、直将思绪也分离开来,如今捧在珮珂手中的那一半的头脑晕晕乎乎地便对她言听计从了。除此之外的好奇心悉数拽着鯉夏的衣摆、像那两个小姑娘后辈一般怯生生探出头来洗耳恭听。

      珮珂的讲话是有魔力的,鯉夏想。她自从认识这位法兰西小姐以来,便不间断地从她的口中得知这时任屋的窗口之外、甚至是那一望无边际的海之外的奇闻异事与丰富经历,仿佛《圣经》中摩西分开了海②……是了,就连《圣经》也是她一句一句道来的。老板娘常常鄙夷那些遊女们不需要明白的书与文,不好违抗的鯉夏每每只能在这被珮珂分出的海中央呼吸到清新辽阔的空气……在阿津到她的身边来之前,珮珂是唯一的心之养料。

      那有关俎板帯③之下、裸体深处的秘事似乎成了她们之间一条新的犯/禁绳索——清白的犯/禁,优雅的越界,尽是让人心神摇曳之物。除了吃下它们,鯉夏别无他法:她没有力气撕开空虚,唯有靠这些生来便尖锐、拥有“反叛”脊梁的事物增益。或许有一天,她能够自己锻出足以刺破笼幕的利/刃……只好寄希望于此。因而她不管什么都好好听着、细细吞咽,此时又是一次催化骨/血的过程呀。她心念道:一定能绽放的;终有一天,一定两条腿就足够我笔直站立。

      “横着的这条线,左边最左顶着‘欲/望’,右边最右射向‘理念’或者‘理智’——这两个词我还正苦恼着要用哪个更好呢——竖着的这条,顶天的是‘自由’、顶地的是‘禁锢’,要么我该说是‘羁绊’……对,‘羁绊’更富有层次,就用它了。这样,便是我的爱之坐标轴最初的草图。

      “这里的四个等分,各有各的曲折蜿蜒,我姑且给它们取了自己认为恰如其分的名字。来,你看,横着的‘欲/望’与竖着的‘自由’交错的象限——‘象限’,就是这块格子以及其往外延伸出去的全部,你能懂这一步吗?可以?聪明的Belle④。这玩意儿在数学里比较常用。那么我们继续吧——这个象限,我将它命名为‘L’ amour de Démons’⑤,这是恶魔持有的爱。紧接着,在它之下,‘欲/望’与‘羁绊’夹着的这个象限,我管它叫做‘L’ amour de Lucifer’⑥,之所以说这是路西法——你还记得路西法吗?Helel ben-shachar⑦,地狱的王、往昔最夺目且美丽的晨星,给你讲《圣经》的时候,提到的‘撒旦’基本就指他。原本我也犹豫用‘路西法’好呢、还是‘撒旦’好呢,最后还是抛开了‘撒旦’一词。所谓的爱呀,不该是这种彻彻底底的深渊,倒更像是在上帝座前满腹牢骚的黎明之子怀里抱着的那颗心脏呢。

      “而后,只剩下两个象限了——我尤其喜欢这一个,这‘自由’与‘理念’之间的象限,这爱尤其让我想到‘Dieu et mon droit’,这是句好话,意思是‘我权神授’。不管那些老学究怎么说,我都把这话当做历史的点头——这话印在英国国徽上,至少英国人总该对它点头——所以我一思量,不如就把这让人粲然的象限命作‘L’ amour de Dieu’⑧。这样的爱假如能臻于极致,恐怕就是上帝胸中的那丝丝对人之爱吧!这下边,稍比上帝要局限些的、Ange,你们叫‘天使’,它怀着的爱处在‘理念’与‘禁锢’之间。

      “正中心的点——对,就是四个象限的相交点。这个点,我还没想好该叫什么名字、也还没来得及给它完美定性……等我想好后再告诉你吧!总之、这个点一定是平衡的关键——不偏不倚的平衡、一种只有群体能负担的庞大共性。

      “还跟得上趟吗,Ma petit⑨?”

      鯉夏有点惘然——这缀着她所生涩的知识的坐标,一齐袭来时令她不好消化。她切实是想要明白的:珮珂所言的一切都有着她迫切需求的养分、或多或少地影射着她所不得见的世界缩影……现在细数,已经十一年再没触碰这吉原外的世界,她好比躺在浅滩上的鱼、哪怕潮可能再不起来也期盼着。这样单纯委身于人的的日夜里,唯有期盼能创造出些什么来。

      她想起珮珂十一年前说的领悟法、抑或说教学法的一部分,具体名称太过淡薄冗长、是个组合起来的名词,她一时念不出,但却明明白白地记得其关键元素。鯉夏的目光掠过还一个未动的她那份三枚马卡龙,掠过桌面,最后到达珮珂修剪得仔细干净、椭圆形状的指盖上。她垂着眼问:

      “实在不像样子,我真是不很明白呀……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一些自‘一般’到‘独特’的‘范例’呢?”

      珮珂笑了:“你是个好学生,那么多年前给你说过的事情还能记得住——归纳法和演绎法。虽然名字拗口,但非常实用,哪怕明天嫁出去后也能拿这个傍身。鯉夏,比起泡沫一般易逝的肉/体之美来、聪慧与思想才是此生不灭的宝石——尤其是如今还是处于弱势的我们,非要记住这点不可。”

      自己诚然是能任人采撷的花一文⑩,可为什么珮珂小姐会说自己弱势呢?她分明富有魅力也富有钱财才是。——鯉夏暗自在心里发问,却也能敏感地察觉到这并非好问之事、说出口的话兴许会惹得她不痛快,左想右想还是按下不谈了。

      “我手头上见识过八种爱。”珮珂伸出张开的左手与竖出三根手指的右手【11】,“理性,青春,浪漫,轻狂,执念,溯游,朴实……以及,继承。”她一根根再将指头收束为零。

      ——“你想听哪种呢,Chérie?”

      “我……想知道珮珂小姐您的想法。您最厌恶哪种、又最中意哪种呢?”

      “事事还是要从尊重自己的想法开始才好呀。——不过既然你谈到了,那我就讲讲吧。”

      鯉夏抿抿唇、自言自语地与心相谈:实在抱歉,即便您这么说了,也早就忘记该怎么向自己开口询问啦……自己的想法不知何时起已经连自身都承认说“无有裨益”,该怎样才能向自己争取这样的权利呢?

      “要我说,我最中意的肯定就是‘自由’与‘理念’之间的象限——所谓的‘L’ amour de Dieu’,即‘上帝怀有之爱’,即‘理性’。虽说噱头是‘上帝怀有’和‘理性’这乍一听起来很贤明的词,可寻常人也未必摸不着……柏拉图式大概是最能网罗这种爱的区间了。

      “比起肉/欲,精神与灵魂的交融更显得深刻,我对肉/欲……不,倒也不会那么狭隘,该说我对‘身体’这个概念是无比珍爱的,所以果然还是只消耗精神与灵魂为好啊。身体——肉/体,日本有个‘生身’【12】的说法,大抵是这样的概念:沉重的载具。我重视这样的‘上帝之爱’,主要是希望能将保重生命的思想传播开去……没有健康的肉/体,何来健全精神的交错相融?哪来的气力在漫天黄沙中撑到与灵魂侣伴相逢的那一刻?因此无论如何,健康地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躺入坟/墓,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总有人嚷嚷着‘精神超越死亡’,可那是对他者而言吧?对精神的主人公——当然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主人公——对这样的人而言,死亡是油墨重彩的休止符,再灿烂的精神也无法令主人公安息、更没有幸福可言。原因是人早就死了。即便幽灵真的存在,那也是跟人世一刀两断、再不回头的珀耳塞福涅——你还记得她吗?我讲给你听过的。希腊神话,农业女神得墨忒耳的女儿,被冥王哈迪斯强抢去冥界、吃下冥界的石榴籽,从此再不能离开死者之国。希腊的伊邪那美【13】。

      “让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吧,是大约十三年前、被人人唾/弃为‘一家假贵族的骇人丑闻’的这样一桩事件。有这么因着骄人财富而闪电般地搞定了法/院、成功冒领了贵族旧姓的一家人,在那之中有一名大女儿、一名养女、以及一对双胞胎小儿子。家中那总被人说‘头脑不正常’的大女儿顺从地嫁出去、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走上了正轨的时候,她留下一封简短却炽烈的告白宣言、与劣迹斑斑的女友在雪地里殉了情——她们吃安/眠/药、穿着白色的薄纱裙依偎在一起,就那样冻/死了。而最终的结局如何呢?

      “结局是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提起她们都带着讥讽的口吻、说她们是‘上了魔鬼当的蠢/蛋/同/性/恋’。

      “你瞧瞧,得不偿失。过度追求没有基础的所谓‘精神与爱’就是这样的下场。自/杀后等着的定是地狱,但活着或许还能抗争。哪怕再举步维艰,也得向那些真正的蠢蛋施以颜色——哪怕最终失败,也要咬下一口肉来、也要让他们尝尝巴士底狱【14】炸响的炮/火。在人的时代中,必须作为人活下去……非要作为‘人’本身活下去不可。上帝的裁定可能会来,但那也得等我去见上帝的时候才来——在那之前,只有我是我主。”

      鯉夏听出了一些难以言明的情感压抑,可珮珂没有给她反馈的机会、从未有过地自顾自展开了第二部分的话题:

      “至于最不待见的……啊,那肯定是紧紧贴在‘禁锢’一道上的所谓‘继承’之爱了。这样的爱好比……我想想,好比——对了,好比将自己硬生生拧成能够烧身的柴薪、非要维持本应熄灭的火焰再度起燃。

      “这种爱大多发生在正处于死亡应激阶段的人身上,而你跟这样的人根本讲不来道理、也无法强行治疗,通常生与死的铰边能比世上所有理论的综合体都强悍。即便我有义务多少做些措施帮助这样的人打开全新的生活,可没人能解决那种决绝又缥缈的绝望感。谁也不成,哪怕他们自己也没法子。强行把他们从过去切割出来的话……方法是有的,可以催/眠,可以注/射/精/神/类/药/剂,但明显不符合我的人道主义:没人有资格对某人的过去指手画脚甚至于篡改。难道过去孕/育出的这现存的人格非要白白流/产吗?这是人格上的谋/杀!只要不涉及性命之忧,任由这种‘继承’持续下去或许才是真正的尊重……这就是我讨厌它的点:深深的无力感与挫败感。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不是什么好体验,而我由衷讨厌心情郁结。”

      耳闻如此,鯉夏在视线的尽头感受到一场没由来的幻象:白荻花居然披上了烈炎、不知何处来的柴薪被烧得噼啪作响;她直感到心脏被扯裂似的剧痛……想去扑灭火,却始终够不到花。视线尽头的尽头之尽头——总而,是她目不能视的彼方,肯定那荻花会被燃尽的、想必一瞬间便会被燃尽的呀……

      噼啪。噼啪。噼啪。不知为何,她却同时在这迟迟不肯终结的声响中感到了莫大的归属感;目视之内的白荻花还尚未落入灰烬;微妙的静止、关乎“须臾即永恒”或“永恒即须臾”的硬要她背出来的和歌俳句、火炎、那辉耀煌煌的事物,带给她奇异的美感与热度……珮珂小姐曾说的“量变中途之沉静”、“质变前夕之壮烈”是否就是指这一刻?鯉夏不能确定。

      她如同着魔了一般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便能化作火焰……”

      “傻姑娘。要化作火焰的话、非得形神俱灭不可。为了归属于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他者而毁去自我,这真的不值当。”

      “化身为一的话,一定就不会寂寞了呀。”

      “化身为一会意味着将动态化为静态、将异调追为同调、最终恐怕会将灵魂包括在内的一切都固定成‘一体’或相似的概念、多么不定数的人也会化作零个体——也就是说,哪怕将自己打个粉碎、水溶于水也好吗?失去自我也好吗?

      “——没有他者的确就无法塑造自我,可假如用他者代替自我的话、相当于直接将自我的概念抹杀。诚然在庞大的群体交互中才有产生并发现自我的可能——也就是说,能够靠着他者的评价塑造自我——可‘继承’一词恐怕不是跟群体融合、而是以一己之身承担不知道多少个他者的自我——于是,必须将它们相互渗透才能继续行走、不然一定会不堪重负,尤其随时都会面临崩溃的危险;人的心理机制注定这样的个人将不自觉地为自己减负,怀有此等极端爱的人假若意志足够坚定、最后消磨殆尽的一定是自己的那部分自我。

      “以医生的视角来看,这样的爱不是会催生了不起的成就、就一定是趋于严重的病/态。不是一个好选择,至少我个人如此认为:本没能力亦无责任的人非要去善尽义务,是不自量力的契机。”

      “但是,鯉夏我的话,会怜悯为了某种信念而拼尽全力要赤手空拳翻越富士山的人呢。”

      鯉夏忽然想要微笑。她轻轻地说:

      “珮珂小姐,实在对不起,可能是跟您真的疏远太久了吧、其实我不怎么能听得懂您今天说出的话……但是,唯独这个,我今天算是真真正正意识到了——我啊,是真心梦想着这样的死/法的,这十一年来一直都憧憬着:要是能跟阿津一起被/火/烧/死的话、紧紧拥抱着被火烧个精光的话,就太好了啊。

      “可是一想到要死……我今天明明看见了阿津、哪怕是幻象也是阿津呀!一想到要死,我就又想活下去了!不是跟荻馬先生、是想跟阿津一起活下去了啊!……我打心底里想摆脱这个地方、可如果不是阿津的话就只有无处可躲的寂寞、一定会被这寂寞杀/死的……珮珂小姐,我该怎么办才好,该做什么才好呢?”

      感到泪水扑簌而下时,鯉夏终于抬起了头。原本因看不见而只停留在雾蒙蒙的印象中的珮珂的脸如今终于再度具体起来,鯉夏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泪眼数清楚她纤长的睫毛:倾吐后的清醒比冬季的清晨更让人五感通/灵。

      可珮珂告诉她:“那就投身于自由吧。”

      “也怪我那时候没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带阿津走——我只在乎千花在音乐上的天赋罢了。那天我准备接走的,就只有千花一个人。要是没有那个不知是谁的富家把她们姐妹一并买走的话、大概阿津还能和你在一起。”

      珮珂说。

      “去年特意带苏来体验日本夏祭时(鯉夏见她看了眼那黑发的女孩子),我偶遇了阿津。本来是想上去打个招呼的,但看她像个孩子似的跟同行人——说起来,还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小伙子、头发太显眼了;穿了一身像是学兰的黑制服【15】、看身形得是大学生了吧——他们俩极其专注地蹲在一起捞金鱼。祭典上那么嘈杂,我还跟他们隔了有一段距离,就这样我都能听见他们讨论哪条金鱼最漂亮、阿津孩子气地自夸自己小时候一向被捞金鱼的老板夸作‘金鱼韋駄天’【16】、那小伙子认真且中气十足地表达了对这说法的完全信服。我觉得很可爱,éblouissante【17】——临走时,恰好他们的,虽然千花不在,但我想应该是弟妹吧、那小男孩长得跟小伙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弟妹们手上拿满了吃的,两人行变成四人行,我都走出好几米远、还听得见他们的笑声。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过得该挺幸福的吧。我还是第一次发现阿津能那样爽朗地大笑出声——真是从没见过。”

      在这之后珮珂小姐还说了些什么呢?鯉夏没能听见,唯独听见了自胸腔里边噼啪碎裂又噼啪燃起的声响。倘若心火能化作实体的话,她想,自己脸上这些滑稽的眼泪肯定能够立即消亡。孑然妒火顷刻间便烧没了她所有刚吐出的言辞——那全部、全部都成了残/花/败/柳,活该被烧个一干二净。她想:活该给烧个一干二净。

      “一切都烧个精光吧。”她想。

      ——活该给烧个一干二净。

      不知不觉间居然泪流满面——鯉夏合规矩地说出“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客套话来时,心里却惦念起了火。火。火。

  • 作者有话要说:  词条:
    ①小菊纸:小尺寸的日本白纸。
    ②摩西分海:摩西带领他的子民逃出埃及,却被红海挡住了去路。这个时候发生了神迹,吹来了极强的东风使海水分开了,于是摩西一队人就过了红海,然而后面追来的埃及人却被淹没在了海里。
    ③关俎板帯:花魁正裝腰帶系在腰前,称为「俎板帯」,砧板帶。垂带約一米,十分豪华,像抱一床被子,据说有一/夜/夫/妻的意味。在这里鲤夏指私/隐的情/欲。
    ④Belle:法语,意为“美丽的姑娘”。
    ⑤L’ amour de Démons:法语,意为“恶魔所持爱”。
    ⑥L’ amour de Lucifer:法语,意为“路西法所持爱”。
    ⑦Helel ben-shachar:希伯来语,同是指“路西法”。
    ⑧L’ amour de Dieu:法语,意为“上帝所持爱”。
    ⑨Ma petit:法语,意为“小家伙”。
    ⑩花一文:日本俗语,多指(廉价的)妓/女,好比一文钱就能买到的花儿。
    【11】这样的手势是法国人特有的数数手势。
    【12】生身:なまみ,多表示佛教用语中的“活着的肉/身”。
    【13】伊邪那美:在生火之迦具土神时,伊邪那美命被烧伤,于是卧床不起。不久便因此而病/死。其兄(也是其夫)伊邪那岐悲痛不已,杀/死刚出生的儿子火神后追到黄泉国,却得闻她已经吃下黄泉的饭食、从此再不能回到生人之国。(完整故事请自行搜索)
    【14】巴士底狱:与法国大/革/命的爆/发紧密相关。
    【15】学兰:即日本旧式学生服(黑色立领的套装)。这里实际是珮珂搞错了、其实该是鬼杀队的队服。
    【16】金鱼韋駄天:韋駄天之于日本相当于神行太保之于中国,是脚程很快的神。这里大约是老板夸常葉捞金鱼又快又准。
    【17】éblouissante:法语,意为“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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