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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宇髄天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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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宇髄带着雛鶴回小石家的藤之屋时，刚进门就听见美和与姓我妻的那个小鬼谈笑的声音、间或还有自称“山大王”的脑袋不灵光小鬼提出的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妹妹成鬼的小鬼则时不时制止道“快吃饭吧、等常葉小姐他们回来就要立即出发了”，一副老妈子的模样——既冠为“音柱”，宇髄自是从声音的不同谱面中就能辨识得出来。
“美和！拿医药箱来！”他毫不客气地朝食厅那儿喊了一句，随后自延伸至二楼的楼梯向上、熟门熟路地用拧开洋式客房的门把手、身子一顶便进了屋。小石家财力不错、先前跟家主聊天时得知他喜爱洋式风格的物事，难怪从里到外多见一些和屋里边不摆的东西——宇髄总对这种玩意儿时效性地感兴趣，譬如说此时、他无比看好面前这张铺着软铺的洋床：舒适方便，适合休息，长度也比一般的铺盖大很多。
省去了铺被拿枕的麻烦，他轻轻放雛鶴到那床上去、看她窝进柔软的铺盖。原本他家的小妻子是沾着床便惊醒了的，但宇髄用大掌蒙住她的眼睛、佯装粗声粗气地说了句“快睡个好觉”后，雛鶴即便虚弱却还是笑出声来，边笑边道好。宇髄感觉到她的睫毛细细划过自己掌心，一拿开手、果然是乖巧地闭回了眼。
没守多久，他便能听见雛鶴安适而缓慢的呼吸音，确实该是睡过去了。
“状况还好吗？”拿医药箱进来的人小声问了一句。他早早便听见美和的脚步声、但到刚刚才只到门口为止。这姑娘十分识情。
宇髄点了点头：“中了毒，还有点轻伤，但没什么大事。解毒药已经吃下去了，让她多休息休息。”他说着便伸手去要医药箱，美和于是递过来。
“常葉哪去啦，没跟你一起回来吗？”他又听美和问了这么一句。
“刚刚被鬼跟踪了，她去周边看看——要是连累了藤之屋的人、那简直不华丽到家，我们会处理干净的。”宇髄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展开了自己的话题，“你们原本就认识？”他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八卦之心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还是煉獄那家伙喜欢的女人的事情、说实话他好奇得很；要是这事儿连煉獄都不知道，那等他自己死了之后还能笑那小子一把——虽然嘴上不得空，但他的手也没歇下来、娴熟地拿了碘/酒绷带准备为妻子上药，眼睛从未远离床铺。
“我们认识了有将近十年吧。”
“你在吉原花街碰着她的？”
美和的脸色一变，马上摆了摆手说“是倒是，但没什么特别的”。宇髄感觉她是在隐瞒些什么——大概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
“你倒是想帮她瞒，但常葉早在一开始就跟我说过她曾经在那里做工过活了。对吉原那种熟悉法、一听就不像是什么临时打点的人能说得出来的。”他丢了个饵下去、又把八卦展开了些，“说起来——你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闲着没事去花街干啥？”
“唉！你八卦这个干什么？——我家那时候做生意跟吉原的时任屋有些牵扯而已，我反正是女孩子、也不怕被一些心眼不好的遊女扒/衣/服骗钱。那时候我老跟鯉夏在一块儿——你知道的吧？现在时任屋的鯉夏花魁，她那时候虽然还是新造①、但已经被看做准花魁了，谁也不敢在吉原的地界里对我们乱来。”美和一听他那话就泄了气、低低地埋怨了不在场的那女人一句“这都往外说”，“常葉那时候可没做什么贱/活、是靠正经本事挣钱过日子！我警告你、你可别在她面前瞎说什么有的没的！”宇髄看这还没他胸脯高的姑娘小声地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想起家中最早死去的弟弟②：那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孩，生气起来能教所有人都从那张脸上知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被父亲揍也死/改不了；有次被父亲逼着去瀑布特训飞步，他不慎滑脚、从瀑布上边掉下去，头被岩石磕/瘪一大块，就那样一命呜呼。
宇髄在绷带末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后抱臂起来、对美和扬了扬下巴：“你还来气了？女的，在吉原花街，要过活，你告诉我除了做遊女还能做什么？”他心想：那种性子的人，即便是真做了也不会脸大到说给旁人听。
“你也太八卦了！”
“有胆子警告我没胆子作证啊？就你这不华丽的小妮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团长瞎了眼把你招进歌剧团的！”
“我听你鬼/扯！我凭实力艳/压/群/芳进去的宝冢！——再者说了、这是隐私嗳！”
“我八卦还管你隐不隐私的？快对华丽的我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美和大概是被他绕得烦了、心里也确实有事不吐不快的——但她又顾忌着睡在床上歇息的雛鶴，两相为难下伸手开了门，对着宇髄指了指门外。
宇髄从善如流地跟着出了房。
“真是——总之，常葉什么贱/活都没干过就对了！”美和用手扶了扶后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大大叹了口气、似是把什么事情给吞回了肚子，“人不分贵/贱，但吉原里的活儿总有贱/的不/贱/的；她做的事可能有些算得上坏、算得上黑，但绝不像遊女那样要缠在男人脖子上不放。我说真的，你以后也别八卦上脑跑去问她行不行？她够难受了——这样吧，我告诉你这个：她有个妹妹，死在吉原了、死得很惨，我光听着就可怕。”
宇髄妥协了、点点头：“怎么死的？”
“被几个混子塞老/鼠/药生生毒/死的。”美和倒吸一口冷气、宝冢歌剧院的一切尚且磨不掉她那从小熏陶起来的吉原生意人粗/口；她硬硬地骂了句后才继续往下说，“我姐姐虽然是被鬼杀了，但有时候——说真的，我真觉得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那还是人吗、生生用老/鼠/药/毒/死！千花那年最多八岁……要是活到现在、这时候说不定都跟恋人结婚了。”
顿了一下，宇髄看她抬头端详了他自己两眼，又说“你们俩说不定能处得不错”。
“一向不会被旁人隐没——那才真是个华丽的孩子。从外表到内在都熠熠生辉的。”美和比划了一下，“可惜那时候没留下来什么照片之类的——那孩子，虽然五官跟常葉像、但光那头头发就比她惹人注目，说是样貌全像着她们的母亲去了。头发——你在祭典上捞过金鱼没？就像那样的、红里染着些萱草色，华丽又不俗气，还软软的，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头发；千花还有双棕里透金的透亮眼睛，小小年纪却很有气势，只要穿上面料好的衣服、用心打扮一下，说她是贵家的年幼小姐也不会招怀疑。等再长大一点，说不定追求者都能排上一整条街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小姑娘绝非池中之物。虽然容貌还不至于比过花魁，但确实是很亮眼，再说又有才、会弹会唱又能编曲——还都是很新潮的调子，十年前编的曲、我每每演出的时候都总能觉得那孩子的曲子应和了现在的谱，这算是多超前了？如果她活下来了、这些年搞不好直接成名，宝冢宝贝着的那些编曲人还不得上赶着给她腾位置。”
宇髄富有想象力。他琢磨了一会儿——要真是那样一个小女孩，听描述就能感受到的华丽外貌（说不定跟煉獄是一个等级），熠熠的眸子，应当十分自信的姿态，尽管年纪小却依旧凛凛然，看美和夸赞的劲头、说不定那孩子还能力压成/人③。
的的确确是个华丽的女孩子。如果她还在世、到如今依旧能维持住那份华丽的话，宇髄想、他是会乐意跟这样的姑娘好好相处的。
美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喃喃道了一句：“那样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宇髄想起他那出落得漂亮却在任务中途失手、被毁容丢到山脚下的姐姐，尸首甚至都没了人样④。
他刚欲说“人各有命”，却忽地瞥见窗外远远燃起的冲天炎光、看着分外眼熟——没等他眉头皱下、一声冲破房屋的巨响便从那方位猛地飞来。此时姓竈門的小鬼从楼下往他们这儿奔，脚步声咚咚咚的一路向上，人还未到就已闻声、宇髄听见他喊：“有鬼气、不像是普通的鬼！宇髄先生！”但他话就到这里为止，宇髄没顾上看他为什么突然不言语，先是对从床上弹起的雛鶴道了句“待在这里”，又转头对美和叮嘱“把紫藤花香点得浓些”——恰好此时看见竈門小子一脸怔然看向窗外的模样、气得他直接一巴掌朝着小鬼的后脑勺过去把他拍醒；紧跟着上来的另两个小鬼的其中之一（姓“我妻”的那个）骤然尖叫惹他心烦、害得他还得费力气骂一句过去堵他的嘴；猪头小子反倒让他省心、只是抽了刀出来到处乱窜——而后他便从背后拔了链着的两把日轮刀在手上、一个起步便跃过窗口、自二楼直直往另一座房子落脚过去。
夜色之中有只黑乎乎的玩意儿扑着翅膀在高空处盘旋、见了他忽地便开口人言、嘶哑的几个字连着鸦鸣划过他的耳边：
“下弦！下弦！下弦鬼！”
下弦？——宇髄蹩眉。单单只是下弦、他没道理应付不来，可以说是件好事、如今逼问出妻子们的所在处再杀了那只鬼便大功告成：可心中那点直觉总想着有哪里不对劲，先前鬼送给雛鶴的衣带子疑点重重、真的仅仅就是下弦鬼的附属物？
然这份疑问不好停留多时；音柱的速度惊人、没几步便跃到邻近之处，只消再跨过面前的房屋就到达战/场、熊熊而起的火炎已经近在眼前。
黑暗中，他看见一道残影如离弦之箭般射过、速度之快令人乍舌；而在那东西之后，伴着他曾在煉獄手上看过的数招反常地朝她自己身后不间断迭起、常葉的身影在一聚火炎中不断加速——即便那只下弦鬼的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用眼睛捕捉、但她仍然用这方法死死将其咬住。
眼前烈炎转瞬即逝、拖着炎光的末端发出呼啸。宇髄立即偏过身子——正因一眨眼的工夫、那场追逐战已然朝着彼侧疾走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词条：
①新造：陪同遊女的遊女见习，分为振袖新造、留袖新造、番头新造。有说法是花魁身边的新造基本上都是已经按照花魁培养的花魁见习。
②有关宇髄天元的家事为非官方信息（只在本文中如此设定）。
③“力压成/人”的描述巧合地也出现在妓/夫太郎描述堕姬（梅）的话语里。
④同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