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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姐姐 ...

  •   慕祁离开凤凰族之前,言予去找过慕祁。

      言予去找慕祁的时候,慕祁面前正放着两个茶杯,想来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找他。

      慕祁的白银发丝坠坠的挂在耳旁,让本洁冉的气质又多了一丝慵散,他伸手倒满另一杯茶杯,淡淡道:“你来了。”

      言予顿了顿,站在房外没有踏进,他轻声问道:“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慕祁眼眸低垂,摇头轻笑了一声,须臾才继续道:“我都能看出的事,与未勉最亲近、未勉最喜欢的言予会看不出来么?”

      “她不是未勉。但是,”慕祁定定地看向他,再不似之前的轻语,他冷声道:“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言予突然有些恍惚。

      他笑了笑,点头开口道:“认识。”

      慕祁紧皱眉头问道:“她是谁?”

      “六界之外的人。”言予继续补充道:“慕祁,你应该知晓,早年六界之内有一抹隐隐约约的混沌……”

      他没有说完,但是他很清楚,慕祁明白的。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没有未勉的允许,怎么会有人能占据她的身体呢?未勉那般强悍且高傲的人,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

      ……

      言予其实是很久没喝过酒了。

      他粗略的想了想,除却神魔大战之后的三十万年,大概也有近十万年了。

      十万年。

      自她离去之后,他再也没碰过酒。

      他是为她而酿,也为她而喝。

      她喜欢带有浓烈香味的东西。

      于是他去同她去往很多地方,去寻得那些异香无比的花草。他用青梅为引,辅以多种兰花,以及其他多种药草酿了至烈的酒酿,名字很简单,他将它埋藏在梅树之下,她为它取名为梅酒。

      梅中酒酿。

      梅酒开坛的一瞬,扑面的酒香是霎时盈满整个前院,只是这香味来得快,去得也快,伴着漾漾的微风,味道便渐渐淡去。

      虚无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她喝不着,于是言予每次都独饮两人份,他在旁边喝,她便在一旁捧着脸笑着看。直到他醉意盎然,她才微微起身开来,她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细细的打量言予的醉态。

      言予醉后容态仍然很好,面上浮起惑人的绯红,轻轻飘飘的呆望着前方,他其实在看虚无,只是他看不见她,他只是能感觉到前方很近的地方有着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息,很淡,却又很纯粹。

      但是他确实是醉了。

      虚无轻笑,面前男子平日里乖巧得不像话,只要说她说的,他都照做,只要是她想的,他都费尽心思捧得她的面前来,即便是她摸不着。

      他有有一伴生物,唤鳞节,与其他伴生物略有区别,言予的伴生物是直接着生于他的龙鳞之上,是他的一部分。只是这部分可以轻易取下,变换成各种没有生命的东西供他使用。

      常时,在他人面前,鳞节幻化成利剑,是他立名六界的武器;但在她面前,他将鳞节幻化成各种小物,哄她欢愉。他把鳞节化成锋利的匕首,在每一株她喜极的花草面前刻下词字,即便这只是用来帮助他们对话的工具,他也尽力做到她最喜欢。

      她喜欢。

      除了言予,没有人再会如此用心对她了。

      虚无心头一恸,倾身在他唇上浅浅的一点,浅笑着望着面前侧头躺在桌上的男子,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后来言予酒量见长,他渐渐能够感知,在他醉后唇上传来的淡淡混沌,只是他从来不点破,任由着脸上的绯红加深,醉意朦胧。

      她是在回应他罢?他想。

      但是他错了。

      那日他为她寻来了她喜极的仓铃,仓铃位于仓铃山之上,其上陡峭奇异,另有凶兽镇守,他用了不少时间才取得仓铃花。他隐去手臂上不小心伤到的血痕,兴致冲冲地把仓铃捧到虚无面前,他从旁边浓郁的混沌中能感知得到,她很高兴。

      他也很高兴。

      所以那日他喝得很醉,醉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因为那个人不见了。

      他的酒量向来很好,醒来的时间很快。醒来之后仓铃仍然摆放在他内室之中,只是那同他一起的人儿,他找寻了很久也不见得她的影子。

      她又不见了。

      未勉站在前院,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她此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衣着素白长裙,腰束浅金锦绣腰带,面容惊艳,气质卓然。

      言予轻声问道:“阿勉,你见到虚无了么?”

      “虚无?”未勉略微皱眉,语气清冷:“什么虚无?”

      言予笑着摇摇头,“罢了,没什么。”

      只有当她很久不曾出现在未勉面前的时候,未勉才会忘记她。

      她离开了。

      并且离开了挺久了。

      他找不到她了。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看不见的地方,未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双手紧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只是虚无……虚无是什么?

      ……

      我醒来的时候房内一片寂静,我昨晚醉得不是很严重,所以醒来仍然很清楚的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是的,很清楚。

      我昨晚走得太急,没能扛走躺在桌上醉晕的映泛,故我出去的时候映泛仍在桌上睡着大觉。

      我走上前去,往她体内输入了些许灵气,拍了拍她的脸,在她耳边大声嚎道:“醒了,醒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还在外面睡着!”

      光天化日之下,一深阁女子却明目张胆的躺在桌上睡着大觉,这要是被人瞧见传了出去,可就丢了我这师父的脸。

      她迷迷糊糊的揉揉耳朵,眼神恍惚,良久才蹙眉晃头开口道:“师父,我又喝醉了么?”

      “可不是,你瞧瞧你……”我话音未落,就瞧见言予从旁阁走出,正向着我们走来。

      我的脸促的一下蹿红,也顾不上再理映泛,转身便朝着内室方向走去。

      说到底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见他。

      昨晚的事我记得个大概,大概也清楚自己有多尴尬。

      映泛酒还没醒完,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言予跟着我走来。

      ……但我并不是想和他单独相处。

      他脚步走上前来,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略有些疑惑道:“你在躲着我么?”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在我的身上,看他的模样,确确实实没感觉出我的尴尬,他是真的疑惑。

      “……没有。”我僵硬的一笑,扭头看着他。

      他继续发问:“是因为昨晚的事么?”

      我抬头,略做惊讶的挑眉道:“昨晚什么事?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既避免了尴尬,又保全了他的面子。

      如今我才九万余岁,而他却是龙族老天尊的祖宗……这着实要不太得。

      除却这个,他对我确确实实顶顶好,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伴侣。

      人家孙孙辈的顺木都比我年长,这可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正当我痛心疾首,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如惊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昨晚我说喜欢你。”

      他轻声笑道:“阿榆,我喜欢你。”声音轻柔和缓,悠悠的浮过我的耳畔,掠起我一身的痒意。

      我悲痛的开口道:“我们不合适!”

      他眉头微抬,开口疑惑道:“嗯?”

      我情绪饱满激昂,声音悲伤:“我如今才九万年华,而你的孙孙辈都十万岁了,我这般年轻,怎么能凭白就当了老天尊的老祖宗……”

      “况且,即便你是真神,也不能对不起为你生育的妻子,你从未对外界说起过她的身份,你不能做这般背信弃义之人啊……”

      他微微低头,我以为他是愧疚的低头,却没料到传来了沉沉的低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笑意,无奈又好笑的开口道:“阿榆,承景是黑龙,我是青龙……”

      “不都是龙么?她万一是黑龙呢,这不就可以解释了么……”

      言予认真地听我说完,言罢他轻声道:“没有她,阿榆。承景和他的妻子本是黑蛟修炼成的黑龙,因本源都是龙便认我做老祖宗。”他的嘴角明显上扬,眉眼带笑,连着眼神中的无奈都泛着丝丝甜意。

      我晃了晃神,压住心中的悸动,望着他一本正经道:“这也不是你老牛吃嫩草的理由。”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神情莫名带些谨慎,突然一下把脸凑到我的面前,眼睛里闪着稀碎而光亮的笑意:“那怎样才可以喜欢你呢?”

      我一愣,开口道:“可以喜欢,但是不代表能在一起。”

      他点点头,又笑着问道:“那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呢?”

      他的眼神太过诚挚深邃,我不由一下撇过头去,手放置唇边轻咳了几声:“这……你如今比我大上这么多,还是龙族的老祖宗……我适合那种比我小的,可以被我欺负的。”

      还未等我说完,耳边便传来阵阵酥痒,他轻声在我耳边道:“那……姐姐,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我瞪大双眼望着他,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呆呆的开口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榆啊。”他笑着看我。

      我摇摇头否定,“你刚才不是叫我阿榆。”按理说我应该生气的,他比我大上这么多,如今还胡乱叫我姐姐,这无疑是把我叫老了太多,我活了九万多年,却要承担超过九万多年的重担。

      “你叫我姐姐?”

      可一听到这词,却忍不住心颤,我没有心,那是来自更深处灵魂的颤动。

      他缓缓摇头,否认道:“没有,你听错了罢。”

      我皱眉看着他,晃眼却瞧见他满是绯红的耳垂,我恍然大悟般的调笑道:“言予,你耳朵红啦?”

      “是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略微施了个法术,瞬间耳朵的绯红散去,一时恢复常色。

      我笑着凑近他,戏弄他道:“你再叫我一次姐姐,我便同意与你在一起。”

      我虽然不是那么了解言予,可看到他方才的模样,也知晓他不会再开口承认了。

      闻言,他好笑的看着我,目光直勾勾的,还闪着略微的光晕,他笑着,毫无躲闪的,瞬间喊了出来。

      “姐姐。”

      很轻,很浅,如果我有心跳的话,那此刻应该会霎时暂停。

      为他而停。

      “姐姐。”

      “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他的声音清晰而干脆,没有半分犹豫的在我耳边响起,嘴角扬起明晃的弧度,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缱绻。

      我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被他骗了?

      我睁大双眼嗔怒道:“你唬我?”

      他摇摇头,伸手将我拥入他的怀里,须臾在我耳边柔声道:“没有唬你。”

      “阿榆,我真心的。”

      “真心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他眼睛半阖,神情温和润朗。

      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没有说的是,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想找到你。

      言予抱我抱得极紧,像是生怕我消失一般。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面前身体的炙热,也能清楚的听到他不断跳动的心跳。

      那般急促、有力地在我耳边回响着。

      咚,咚,咚。

      是一种……久远的奇妙。

      我挣开在他怀里被压着的双手,抬头看了看他,而后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住他。

      然后闷声低笑道:“喂,言予,你耳朵又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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