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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神君映泛 ...

  •   我近来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我看不清男子的脸,只是看着他的身形,估摸着还是个少年。

      他指了指旁边的绿植,对我说,“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就晃动两下叶子;如果觉得我说的对,就晃动三下……”

      我不满,怎的就事事都可能说的对?就不会有出错么?

      我偏一直晃动四下,我一直晃,他便一直笑。

      我起初是恼怒极的,后来看着他笑,自己便也就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把自己笑醒了。

      醒了后我便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发自内心的愉悦,自始至终都还在心中余荡。

      再后来,我哭醒了。

      我梦见,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男子,他穿着艳红的囍袍,一步一步从我面前走过。

      他成亲了。

      我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他成亲的当天。

      他没有片刻的滞留,像是没看见我一般向着前面走去,我也向前走,又一次停在他的面前。

      我看见我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向后退回几步,皱着眉头问我:“你是?”

      他不认识我了。

      还怎么喜欢我呢。

      我瞧见他前路的大门陡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同样喜服的女子,面带病态的苍白,与我有着三分相似,那是他的新娘。

      她问:“未池,怎么了?”

      未池,怎么了。

      我看着他走向快步走向他的妻子,他说,“无事。”

      ……

      我醒来那刻,浑身充斥着刺骨的寒意,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自己与那女子不是三分相似,而是六七分相似罢……

      我从柜子里翻出那张我珍藏多年的画卷,我看着,竟觉得是比以前更陌生,又更熟悉。

      熟悉是因为镜子里的自己与他太过相似,陌生是因为……我从不曾知晓,他就是未池。

      未池,未池,祖神……未池。

      常年浮于我的梦中,让人无法忽略的男子是未池啊。

      我是未勉,他是未池……?

      一切有些说不出的奇异。

      脑海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浑身都变得有些僵硬。

      我正僵在原地之时,萧萧急匆匆从外面闯进来,她着急说:“季榆师父,季榆师父……映泛神君……偷了凤凰族的一件珍宝,现在正在被审讯责罚!”

      我眉头一紧,我问:“在哪?”

      “闰文台……”她还没说完话,我放下手中的画卷便朝着闰文台赶去,我听见她在后面喊:“诶!季榆师父您要不要去找言予真神来?芫溪尊神正在审判这事,您一个人怕是救不下来的……!”

      我冷哼,真神又如何?映泛是我的徒弟,我要是连她的周全都护不了,还谈何其他?我季榆要救一个人,还非要靠别人不成?

      凤凰族把这次事情看得很大,闰文台是凤凰族最大的审判台,周围围有数圈石落,是供他人观看用的。一般较小的事,私下交给一个弟子便处理了,只有较大的事,才会登上闰文台公开进行判决,而这一次……审判的人还是凤凰族的族长——芫溪尊神。

      我远远看见,映泛被一个巨大的铁锁锁住了双手,手腕渗出的血与铁链交织在一起,顺着铁链这般流下去,流到台面上,没有人注意。

      芫溪正站在她的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声问道:“你可知错?”

      她就这般瘫坐在闰文台之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何错?”我问。

      几乎是片刻,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我看见有人正指着我,私下议论:“那是谁?”

      映泛忽的抬起头来,看着我,低声呢喃道:“师父……”

      芫溪皱眉,眼神颇有些犀利,她道:“没有口令,私进我族藏宝阁,盗取我族珍宝,被长老当场抓获。人赃并获,季映泛,这罪责你可认?”

      我晃眼看了看她,映泛嘴唇微张,又垂眸缓缓低下头,她不敢与我对视。

      “哦?”我看向芫溪,颇有些好笑道:“她缘何要盗取你们族珍宝?”

      还未等芫溪说话,我话音一转,厉声道:“我未勉的徒弟……她要什么,我给不起么?”

      台下一片哗然,原本肃然的场面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未勉啊,真神至顶般的存在。

      我抬手碎去映泛身上的铁链,抑制住身上过猛的灵气波动,却不止步的向着芫溪走去。我偏要离她很近,我不解地问她:“禾宋没有告诫你么?”

      她看着身后碎得不成样的铁链,脸色发青。

      那是锁神链,由九天玄铁制而成,坚硬无比,即便是尊神也很难挣脱。是上古时期,祖神未池为了捆束实力强劲不听管束的魔族炼制而成的。

      我继而又笑道:“怎么,是觉得我未勉的私藏还没有凤凰族多么?”

      确实是没有的,我向来是孑然一身,身上半个子都没有。

      “不曾……”她眉头紧皱,神情很是复杂,低头向我赔礼道:“是芫溪弄错了,真神莫怪。”

      大多数人不知锁神链是什么,可她知晓,她没有反驳我,尽管我不知道禾宋是否真的向她说起过这事。

      但她已然可以猜到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如此,那我便把她带走了。”

      我听见下面有人在高呼我的名字,声音尽显崇敬之情。而后有一个人跪下,接着的便是一群人跟着跪下,所有人都跪在闰文台之上,他们高喊:“未勉真神!未勉真神!”

      “未勉真神回来了!”

      “未勉真神回来了!”

      我太过难堪,在那崇高的荣耀之下,我走得很快。

      因为我带走了一个贼。

      我带走她,是因为她对我好,因为她是我的徒弟,我护短,但我很清楚的明白,她做错了。

      我把她带到我的阁院里,她很安静,低头不看我。

      我说,“跪下。”

      她也不争论,就这样挺直的跪在我面前。

      我问她,“知道错了么?”

      她平声答道:“知道。”

      我斥道:“我教过你什么?我今日带走你,是想给你留一分面子,让你日后在凤凰族不至于颜面尽失。人家把修为渡与你,助你突破神君,你便是这样报答他们的么?这么多万年以来,我教会了你什么?偷罢?抢罢?”

      “映泛,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不吭声,任由我的说教。我其实很少对她说过这般重话,她平日里很听话,事事都先想着我,只要她不受伤,那便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留下的是挂在衣衫上的层层渍迹。我其实很心疼,但我不能,我说,“在这跪着吧,跪倒你明白过来为止。”

      但她其实不会明白,要是她真的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也不会一来到凤凰族便遇上了这般事罢。她明明是什么都不缺的,以她的性子也罢,怎会平白无故私闯一个大族的藏宝阁去偷去她不需要的东西呢?

      她不会的。

      我扭头不去看她,急急的向屋内走去。

      关上门的那刹,被我压制住的灵力瞬间暴动起来,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一股气血从口中猛地喷出,经脉如被万蚁啃食般痛苦。

      我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在屋内撒上以前炼制的花粉,以掩住屋内浓郁的血腥之味。我摊开双手眼睛放空,顿觉身心俱疲,头脑混沌。

      这事闹得极大,过了几个时辰便有人出现在我的屋子里面,他显然是来劝我的。

      但我此时并不想见他,我今日太累了。

      我自认为自己是聪明至极的,但是在他面前,这点小聪明便成了自以为是,我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瞎蹦跶。

      我极其讨厌别人骗我,即便是他并没有骗我。因为这段时间里,他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告诉我的,多么讽刺。而我也不会想到,那个对人温文尔雅,毫无斥意的翩翩君子,会是那般德高望重的真神。

      思来想去,真神也不会偶经凤凰族客居,还住在我附近的阁楼里罢?

      他瞒着我,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知晓他的身份呢?可他偏偏还装作一副深情难承的表情,想来真的是可恨至极。

      我此刻不想见他,我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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