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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我和碧松影之间的来往绝不频繁,他对我也客气多过热络。
      除了我,行诗乐苦咏天涯也算是学宗宗主的座下得力之人,咏天涯这个时候出来找我,也是碧松影的授意。
      屋子里燃了清淡的松木香气,桌上是好大一块玉珏,成色极佳,我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
      “鸣觞,叫你久等了。”碧松影春风满面,笑道:“年节之时,你才肯回来一趟,要请你喝一杯酒也不容易。方才泰玥皇锦路上拦住你,可是你们之间,起了什么争执?”
      我虚应一两句:“怎会。同在学宗,交换一二情报罢了。”

      碧松影不由笑了笑,取了桌上的玉珏,笑道:“此物能助你修行,原本早想送你,却不得时机。”
      原来真的是给我的,我接了过来,道:“这样的贵重……”
      “不必客气,真是送你的。学宗之人素来各有天性,能有一方入目之物,也是难得。何况为了无常元帅之事也叫你奔波不少,收下吧。”
      我看了看他:“听说宗主最近又遇到了一人,天性与天赋……很有些物议。”
      “哈哈,连你也知道了。黓龙君是妙人,鸣觞有兴趣与我们一同登临古峰,吟风弄月,快活洒脱一番?”
      他高兴坏了,我怕他高兴地连理智也失了,不过碧松影不似檐前负笈那样多言,稍一沉默,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道:“无常元帅的真身,你可曾探知,需不需要我一同前去?”
      我淡淡道:“你还有约。”
      “不比你更重要。”碧松影转身望着我:“学宗之人各有天性,但我也相信,当学宗有需要之时,各人也会暂时搁置非议,共同护卫学宗。你之安危与我之快活,孰轻孰重,我心中无需疑虑。”
      “我知道了。”我淡淡道:“但你不用抉择,此事并无危险,也不会发生什么我一时心软或心存疑虑,为存他人颜面、顾忌而给你留下什么憾恨的蠢事。”
      碧松影咳嗽了几声,微微转身,笑道:“原来你的笑话,说的也不坏。”

      拿人手短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我回去不久,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子。这玉珏雕刻的刀法颇有独到之处,暗藏术力,虽然本该是女子所用的饰物,却又大的离谱,挂在耳垂上恐怕要叫人发狂。
      娘亲来的时候,看了看那玉珏笑道:“若要送女子,这可不太聪明。”
      “练功浸神的用具罢了,不值一提。”我故作随意的扔可一旁,娘亲笑吟吟看着我,放下了几件衣衫:“黓龙君来,道域绿衫不菲,近日你爹都要出门一睹云棋水镜风采,你就不去看一看?”
      “裕铂上次来玩,着了风寒,儿子理当先去看望他。”我不疾不徐的回答,跳过我娘的试探,说起檐前负笈,我娘就很真心:“你去吧,多陪他几天,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身体也弱了些……”
      她好不容易走了,我把玉珏放起来,装在盒子里。又把盒子锁在了柜子里。我爹不知何时来了,我一回头,有点伤眼睛,我爹刮了胡子带了高冠,很有些改头换面新气象。
      “儿啊……”
      “儿子虽然不介意陪您去凑热闹,但裕铂病了,若不去探望,实在不像话。”我义正言辞的说完,我爹下意识要抚须,摸了个空,讪讪:“好、好,横竖你弟弟还有空。”

      我出门的时候,箫若郁卒的送我到了门口,我对父母说了去探望友人,他看着我一会儿道:“哥哥,若你和云家哥哥和好,下次莫再吵了。一来一回,很伤感情。”
      我不由觉得好笑,箫若又摇了摇头说:“何况你不吵架的时候,也不肯说些好听话,全靠云家哥哥一个人跟你说话。”
      “前几日你不是称他道号,如今又叫云家哥哥。”
      箫若惊了一下:“是如此……我习惯了嘛。”他很有些稚嫩,脸颊上还有些细细绒毛,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回来要不要带些什么?”
      “嗯,哥哥替我讨一盒子酥酪吧。”

      我答应了下来,心里颇有些为难,箫若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开。
      学宗和其他三宗颇有些不同,刀剑双分,星宗掌力雄厚,唯有学宗以术称名,却又难以尽数其中奥妙。以字悟道只是个入门,学得好的就各有所擅,实在难以被窥破玄机。
      以天元抡魁,足见四宗之间的不同。学宗的弱点也很明显,若是先手一失,被人多了一步逼到近前,除非像我这样暗藏浑厚内力、或是江山如画那样借助顺手的器物,很难不吃一个大亏。
      也许是天寒地冻,纵然以经营酒铺维生,这段时日也没有几家出摊。要买酒,就要去更热闹的酒楼里,而道域的酒楼就那么几处,地方又热闹,平时浪飘萍不会去。
      我坐在路边的酒摊上,冲着摊主点了点头,摊主哆哆嗦嗦靠在炉子旁边的椅子上搓手。过了许久,隐约有飞雪飘荡,摊主搓着手来了:“客人,收了你十两银子,这眼看就要下雪,只怕一两日的不够等着你要找的人……”
      闻弦音而知意,我一向好说话,道:“再加十两,你回去吧,摊子就当我砸了。”
      他拿着银子飞快走了。
      这样守着酒摊蹲浪飘萍,没想到竟然先蹲来了一个陌生人,蹙眉走到近前,把我打量了几眼,扔了酒馕,并二十个大子。
      “沽酒。”
      我拿起勺子,替他沽满了,到了一半他忽然说了声:“多了。”我笑了一声:“今日特别奉送,难得有客人登门。”
      他摇了摇头,道:“少了三文钱,都在这里。”排着三文钱,转身走了。我看着这客人,总觉得哪里隐约见过,他还挺年轻,眉峰竖纹,不知皱眉多少次了。
      阴雪吹动弄云,浪飘萍来打酒的时候,已经是半醉了。
      我开门见山的说:“逍遥游取走我的东西,望你劝他一句,还回来。”
      浪飘萍笑了一声:“逍遥游?他拿了你什么?”
      逍遥游能看上什么——我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这一句。
      “是一个面具。”我道:“有一日我去看戏之时,恰好他也在场,戏子下台,卸了妆,不知谁扔了一个面具下来,那面具原本是我萧家之物,虽不值钱,也不可轻易被人拿了。问来问去,好似只有逍遥游才知,我不得不怀疑,面具在他手里。”

      “胡言乱语,你真要问?”
      “不仅问,我还会登门拜访,探讨乐理,一较高下。”
      浪飘萍大笑,肆意快活得眉眼都放出酒气,笑过了,葫芦扔在桌上:“打酒!打满了!”

      这一年春天到来的时候,逍遥游和云棋水镜黓龙君瑜亮之争、学宗七雅的风声吹起,两件事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候冒了出来。
      我坐在后院里修剪过了冬天苍青的松枝,下人说有客人来访时,我拿着一把黑色的大剪刀,正在比划从哪里下手。
      “鸣觞。”
      许久不闻的声音让我差点拿不住剪刀,我强忍着没有立刻回过头去,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涌上来的是为何下人不曾拒之门外的不讲道理的愤怒。
      我从梯子上慢慢下来,把剪刀给了下人,我弟弟在旁边得意的冲我笑了一笑。
      他瘦了一些,脸颊上没了肉,凹进去了。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箫:“你……你来找我,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就不能找你么,”他微微苦笑:“听说你去见了逍遥游。”
      这里人多口杂,我请他去后面山上走走。不是那个山洞,檐前负笈伸手一挥,扇子又握在他手里了,他转过头瞧了瞧我一会儿,又平静的走在我身侧,我们走过吐绿的花园,渐渐没了别人。
      “鸣觞。”檐前负笈又道:“我爹说,要我早日定亲,早日定性,你以为如何?”
      我心神大震,一个控制不住,看向憔悴不已的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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