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农场》西门金子

3、第 3 章

　　这种极端天气已经持续了两年，冬天比过去更冷，夏天比过去更热，长时间的高温后紧接着的是长时间的降雨，粮食产量每况愈下。

　　国际市场上出现了一批倒卖粮食的黑心商人，抬高粮价以求暴利，某些落后国家甚至饿死了人。

　　即便是社会较为稳定的华夏，食物的价格也是一个月一涨，某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争抢囤粮的情况。

　　其实极端天气的出现在几年前便已经预见，为了让国民未来更加严峻的极端天气中也能获得温饱，国家早就在各高校开展了专项研究，江澜他们学校就是其中一个试点。

　　几年的时间，他们实验室勉强培育出了一种对极端天气适应良好的品种，但性状不够稳定，种出来的稻子良莠不齐，还需继续改良。

　　不过江澜并不在意这些，虽然超级种子还不够稳定，但也比现在减产的现有品种好。

　　她因为曾经是实验室的一员，而且现在名下有一个农场，通过导师的关系申请到了一批种子，到时候还可以充当这个品种的示范基地。

　　如果今年的天气和去年差不多，十一月底温度才开始骤降的话，她赶在八月中旬将稻子种下去，十一月还能收一茬。

　　除了水稻之外，实验室还改良了一些蔬菜的耐旱能力，江澜也一并申请了过来。

　　只是这么大的雨，农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出来，种植的时间也要一并往后推了。

　　老爷子一大早吃完早餐后就担心家那边的情况，非要冒雨离开，还不准江澜去送。

　　这雨极大，老爷子腿脚又不方便，江澜怎么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走？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给村里一名比较熟悉的年轻人打电话，花了两百块钱请他将老爷子安全送回家。

　　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江澜回到屋子，开始浸泡从学校弄来的超级种子。

　　不出意外的话，她买的拖拉机和农业机械这周内就能送到。

　　到时候无论是除草还是插秧，都能够用机械作业，即使只有她一个人，三十亩的田顶多三天就能完成。

　　不过她只弄到了十亩地的稻种，剩下的二十亩地她准备用十亩来种大白菜，五亩种萝卜，三亩种菠菜，还有两亩分别种西红柿和西瓜。

　　白菜和萝卜都是易储存的蔬菜，萝卜和菠菜甚至还能在地里过冬，不愁短时间卖不出去。

　　门前的菜地也不能空着，她本来是想用来种点黄瓜、辣椒、葱姜蒜什么平时自己吃的，但看现在这天气怕是种不成了。

　　江澜是个很喜欢吃水果的人，不过今年的精力也就只能照顾到这些，等明年开春，她就准备把四十亩林地里的杉木都卖出去，改种好打理的果树。

　　到时候无论是开农家乐还是单纯地卖水果，都没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农场里还有二十亩草场和一个十八亩的鱼塘，要怎么安排江澜还没想好。

　　如果建农家乐的话，草场就养上几匹马，供游人乘骑，鱼塘可以种上莲藕，养些鱼供人垂钓。

　　如果不建农家乐，草场养牛、养羊都是可以的，鱼塘就只养鱼，毕竟莲藕还要专门伺候，比较费事。

　　再养几条狗，边牧、柯基都是不错的选择，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牧牛、牧羊。

　　-

　　深渊。

　　山姆新长出来的手臂虽然模样丑陋，与地狱中魔鬼的爪子无异，但十分好用，而且力大无穷。

　　若是再遇见深渊中的那些怪物，他相信自己可以毫发不伤地将它们的心脏都掏出来。

　　靠着这条手臂，一行人轻松收集了几大袋食物，他们甚至还不满足这些，想要去更远的区域探索。

　　在他们踏出沙漠的那一刻，巨大的轰鸣在他们灵魂上产生的震慑比之前看到的那道影子更加可怕，随即掉落的水珠比人还大，每一下都重重地将土地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是祂，我们被祂发现了！”

　　山姆第一时间伏倒在地，不敢抬头看，颤抖地念着祷文。

　　“伟大而无上的主啊，请您原谅卑贱之民的罪行，吾等愿将您作为我们一生的信仰，为您献上深渊中最强大的怪物的心脏……”

　　他新获得的手臂即使再厉害，那也是神之国度中的那位赋予的。

　　对待这个未知的国度，他们饱存敬畏之心。

　　未经神允许而取走食物的行为就是偷窃，对于罪民们来说，偷窃属于神的物品已经是极大的罪恶了。

　　巨大的轰鸣不再出现，水滴下落之势却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行人匍匐在地，丝毫不敢动弹。

　　许久，神不出所料地对他们没有作出回应，那倾倒的天河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祂糟糕的心情。

　　他们随意找了一个角落，等待神的审判，夜晚孤独、寒冷而又漫长。

　　吉米被山姆搂在怀里，就像当初在母亲怀中的姿势。

　　他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中没几年，自然也没有做好回归大地怀抱的准备。

　　被大叔搂在怀中，吉米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小时候从母亲那听来的在族中一代又一代传诵的故事。

　　“山姆大叔，你说过去的雨是这样的吗？”

　　听说在他出生之前，深渊里还是有雨的，不过是那种黑色的散发着恶臭有腐蚀性的雨。

　　人们对它避之不及，若是不小心沾上就会被深渊污染。

　　可他出生之后，只记得他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就连那种令人闻之变色的恶臭之雨都不见了。

　　山姆揉了揉他并不软的头发，道：“当然不是了，那时的雨是生命女神的恩赐，是它让大地上的生命茁壮成长。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在春天耕种，最盼望的就是雨的到来，它能给大家带来充裕的食物……”

　　听着山姆的故事，大家想象着那从未见过的美好生活。

　　在等待死亡的这一刻，他们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那就是他们即将去到的世界，即将迎来的生活。

　　不知不觉，他们在这嘈杂的世界中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莫名的寒意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如冷血动物的鳞片划过他们的肌肤，身体却如同巨石般沉重，无法动弹，眼睛也无法睁开，唯有深深的恐惧伴随其间。

　　那未知的黑暗里，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们，让他们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体内流着的血液变得冰冷，紧接着又陷入了昏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光透过浓雾照在了大地上，一种奇异的带着潮湿的芬芳将他们唤醒。

　　“我们……没死？”

　　大家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还以为睡梦中的感觉便是神在夺走他们的生命。

　　如今雨还在下着，光却再次出现，他们都还保持原样。

　　“祂原谅了我们！”

　　四人喜极而泣。

　　作为深渊中的罪民，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被神原谅的一天。

　　大家再次跪下来，虔诚地向神祈祷，并做出了忠诚的许诺。

　　“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巨大的嫩绿色的圆锥状植物的果实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股带着湿意的香味便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大了，仿若一座小型的山脉，但大脑的的确确告诉他们那是食物的味道。

　　“那是神赐予我们的食物吗？”

　　“快过去看看！”

　　吃过之前那金色食物发生明显变化的只有山姆一人，他们当时还猜测，是不是断肢之后才能起到效果。

　　只是谁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想着回去之后让那些失去手脚的人试试看。

　　他们这会儿朝着那巨大果实移动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和速度获得了大幅的提升。

　　那果实远远看着还好，走近之后发现它被一层一层的叶子包裹着，他们根本无法爬上去，只能从叶子的缝隙中往里进。

　　不说被叶子包裹着的果实，光是这叶子就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让山姆忍不住撕了一小块下来塞进口中。

　　那叶子老了点，但吸收了水分后十分甘甜，他便朝着嫩的地方取了一些放进袋子中，作为回去后补充水分的来源。

　　再往里走，他们看见了巨大的排列紧密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果实，味道和他们之前在沙漠中收集的其中一种果实有几分相似。

　　“这是……之前那种食物原来的样子！”

　　“是种子吗？”克罗斯眼睛一亮，但又很快黯淡下来，“可惜深渊早已无法耕种了。”

　　山姆抱住种子的一角，用力将它拔了下来。

　　换做以前，他根本没有这么大力气的，但新长出来的手臂让他完成了这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

　　“即使不能耕种，它也能填饱大家的肚子！”山姆道。

　　“你说得对！”

　　听山姆这么说，他们是想多带一些东西回去的，可除了山姆，其他人都只能勉强移动这粒种子，若是加上之前收集的食物，他们根本无法将其带回深渊。

　　但这果实的叶子味道也很好，比他们过去用来补充水分嚼的那种苦涩的叶子强多了。

　　他们学着山姆的样子，取出匕首，切了好些块下来放在怀里。

　　即使他们回去之后未必还能保持现在的新鲜，但能让大家尝一尝那甜丝丝的味道也就够了！

　　站在回到深渊的通道前，对面深黑的颜色和恶臭的气息让他们的脚步变得迟缓。

　　大家对这里万分不舍，但他们还是坚定地踏上了回程的步伐。

　　山姆将吉米的脑袋扭了回来：“很快，我们还会回来的，带上我们献祭给神的贡品。”

　　“嗯！”

　　小吉米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