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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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在训练兵团的第三年，对训练兵们来说是最为关键的一年。
这个时期的他们已经充分掌握了立体机动装置，各种知识和技能也完成了学习，剩下要做的，便只有一次次的实战演练，并在一年时间内完成各项最终考核。
当然，这些对刚刚入团的绯世来说，尚且还是很遥远的事。
只不过，训练场上那位名为艾尔文·史密斯的青年，却显然将一切都完成得很完美。
这是绯世在观察了艾尔文片刻后，所得出的结论。
金发青年有着高大的身材，肌肉密度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实，五官棱角分明，看起来英俊又坚毅。
他的嗓音也非常出众，虽然与格温妮丝的静谧柔软，以及利威尔的干净透明不同，但那样醇厚磁性的嗓音，依旧能在绯世迄今为止听过的所有声音中占据前三。
但是，这个青年身上最吸引绯世的并不是长相或声音。
是眼神。
金发青年拥有着与格温妮丝极为相似的眼神。
“……”
绯世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盯着艾尔文看了一会儿，直到他们的对人格斗训练课结束，金发青年的身影淹没在了其他人中，才眨了眨眼，神色不明的收回了视线。
“那家伙身手不错啊……”
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米克在他旁边自言自语着。
绯世斜了他一眼，转身打算离开窗边。
“那个……”
一个年轻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响起，绯世当时没有在意，隔了几秒没听到有人应声，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搭话了。
他此时已经走到自己床边，反应过来后便循声转回了头，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黑色头发棕色眼睛的少年正失落的垮下肩膀，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猛地紧张起来。
绯世：“？”
“啊……那、那个，突然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拥有温柔瞳色的少年微微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视线下移避开了他的眼神，有些慌张的说：“我是睡在你下铺的奥尔加·兰戈尔，那个……就是……”
绯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想了想：“……艾德勒。”
奥尔加·兰戈尔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能得到他的回答，不过他随即便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露出了一个堪称激动的笑容：“是、是的！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绯世点了点头，以为交谈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奥尔加却依旧紧张的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要说。
绯世：“……？”
樱发少年的表情没有发生多少改变，眼神却微微透出了疑惑。
啊……都是他的错……
奥尔加白皙的耳朵蓦地升温蹿红，脸颊也滚烫起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对绯世说：“那、那个，我其实是想拜托艾德勒你——”
“咚——！叮咚——！”
晚饭的钟声突然在此刻响起，淹没了少年好不容易发出的请求。
绯世调转目光，看了眼餐厅的方向，又神色不变的收回视线，平淡的注视着怔住的少年：“什么？”
愣住的奥尔加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啊……对、对不起，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绯世看了眼他的表情，眼神似乎洞悉了一切。
他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高大的米克正好走在他前面，眼角余光看见他走过来，便故意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回头吊儿郎当的走远。
绯世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像是在无趣的石子。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奥尔加少年一个人留在原地，保持勉强的笑容目送着他，一直到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了，才慢慢收敛起笑容，神色黯淡起来。
*
训练兵们吃饭的餐厅，与厨房和兵舍都离得很近。
在训练兵团里，训练兵们每天能吃到早晚两顿饭，每顿的食物都差不多，基本是面包、浓汤和薯类，偶尔能吃到鱼、肉和蛋类。
面包是墙内世界的人们最擅长制作的主食，口感粗糙干燥，掺杂着小麦和大豆的颗粒，因为长时间的烘烤去除了水分，因此很耐保存，带来的饱腹感也很强。
汤则是由洋葱、胡萝卜等蔬菜加入调料后熬制而成，一般并不算难喝。
当然，身份尊贵的人们的餐桌上有更精致丰富的餐点，不过那种待遇就显然不是训练兵们可以奢望的了。
绯世坐在角落里，趁着其他训练兵说说笑笑互相认识的时间，以令人惊愕的速度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在不涉及到那些背负着的沉重枷锁时，绿眸少年本身的性子其实相当寡淡，有时候还会因为对情绪的感知十分迟钝而显得有点天然呆，对食物的味道也一般没什么追求。
他同样没兴趣参与同期们的交谈，吃完之后就端着餐具离开了餐厅，丝毫没有和周围的人打交道的意思。
毕竟，对他来说，加入训练兵团可不是为了玩轻松的士兵游戏，他也自然不会把多少心思放在周围人的身上。
只不过……
餐厅外的走廊上，孤身一人的樱发少年慢慢停下脚步，深邃的绿眸倒映出某个人的身影。
——那是奥尔加。
此时已是傍晚，最后一丝太阳的余辉照在黑发少年身上，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孤独的黑影。
他一个人站在峭壁前，腰间皮带上扣着钢丝，正小心翼翼的转动装置，将自己悬挂起来。
黑发的少年显然并不是很有天赋……或者说，很有胆量的类型，随着双脚逐渐离地，他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并不结实的身躯单薄的在微风中晃动着。
凭借绯世的目力，甚至能看到他颤抖的手。
不行啊，这个人。
樱发少年事不关己的想着。
果不其然，下一秒奥尔加就失去平衡，一脑袋朝后面栽了下去。
一声闷响，少年的后脑狠狠磕上了地面，疼得他几乎晕过去。
听声音似乎磕破了脑袋。不过这下他应该就能放弃了吧。
绯世毫无触动的这样想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奥尔加上下颠倒着，像笨拙的虾子一样在空中挥舞了一会儿手脚，才终于想起来去解开腰上的钢丝。
他从空中狼狈的摔了下来，趴在地上捂住脑袋一动不动。
……啧。
绯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身上的衣服。
幸好他睡上铺，不然要是这小子敢把尘土弄到他床上，他绝对会痛揍他一顿。
地下街出身的少年脑子里飘过跟漂亮外表毫不相符的粗鲁念头，站在原地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奥尔加。
说实话，这处峭壁其实是他给自己挑选的私训地点，只不过在奥尔加消失之前，他不太想主动走出去。
是的，奥尔加被钟声掩盖的那句话其实是拜托绯世给自己训练，听力犯规的绯世当然听清了，但他还没无聊到去指导和自己没关系的人。
适应性训练无法通过就会被淘汰，对没有天赋的人来说，就这么离开兵团去做个普通的生产者，也没什么不好——绯世是这么考虑的。
“唔……！”
突然的，细微的声响传入了耳中。
奥尔加拿下捂着脑袋的手，像是没看到那上面的血一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又一次摸索着把钢丝扣在了腰上。
……还要来么？
绯世眨了眨眼睛。
他本以为这个腼腆甚至懦弱的少年没这么坚强的。
樱发少年歪头想了想，最后不知为何，到底还是留在了阴影里，继续沉默的注视着夕阳中的少年。
他看着他再一次悬空，艰难的控制着姿势想要保持住平衡，也看着他再一次向后摔倒。
这一次甚至比刚才摔得还要惨。
但他这次爬起来的时间，却比上次还要短。
“……”
绯世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他思索的盯着黑发少年仿佛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以及就算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弃的举动，心中慢慢升起好奇。
白天的训练中，他并未注意到有谁像奥尔加一样，笨拙到了这个地步。而他也肯定，当时并没有哪个训练兵逃避了训练。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白天和傍晚的表现判若两人的？
他身上那股行动和表情之间的奇妙矛盾感又是因为什么？
绯世凝视着奥尔加，目光像发现了新事物一样充满理性的探究。
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少年——五官平凡，身高适中，一看就知道并未经历过任何军事化训练，身板有些单薄，但手上却有着做惯了粗活才会有的茧子。
个性过分羞赧，似乎习惯于躲避他人的眼神，连肩膀也总是瑟缩着，表情也因此近乎于阴郁。
这是个完全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压迫感的人，他的表情就仿佛在说“我很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说实话，这原本并不是个会引起绯世注意的人。
但奥尔加奇怪就奇怪在，他在表现出极度的自卑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即使哭泣甚至绝望，也绝不愿意放弃某件事的感觉。
——是【从没见过】的人。
绯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奥尔加，看着少年颤抖着，一次比一次更绝望的摔倒，却又一次次咬牙挣扎着爬起。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背后追赶着他，逼着他不得不这样做一样。
……明明就算继续这样摔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步。
不知过了多久。
在奥尔加又一次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带着一副凄惨到几乎要哭出来的、碎掉一般的表情转定装置时，一个令人惊艳的嗓音突然毫无预兆的在他背后响起。
“你在恐惧什么？”
“……啊？”
黑发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里的转轴，接着便整个人旋转着向后摔去，简直像是要把腰给甩断。
绯世没有帮助他。
他无动于衷的站在装置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摔得眼冒金花的少年，没有半点打扰了别人的自觉，又问道：
“你是在为了别人训练么？”
奥尔加捂着脑袋，沾着水珠的眼睫微不可察的一颤。
他慢慢放下手，透过泪眼模糊的视野，看清了暮色中站在自己头顶的少年。
那个人有一双自带穿透力的眼睛，如锋利的锐枪一般，似乎能直直地看穿他的心灵。
他见自己没有回答，便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冷不丁开口，直接说出了一句让他心尖一颤的话。
“你，不想活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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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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