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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回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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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则这样说,身后几个姑娘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再说了,息则姐姐姿色摆在那儿,当日那位相爷可是赏了我们息则姐姐脸面的,还需要你来接济不成?”
“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得了一点阳光就灿烂,不愧是推息则落水的人。”
“倨傲便也罢了,还手段狠毒呢。”
虽然这种情况沉璧不是第一次遭受,可很奇怪,再被这些人说,她仍是觉得想哭。
但也懒得解释了。
她们从来就不喜欢她,就算她说什么,也没有人相信。
所以沉璧并没再解释什么,定目看着息则,眼眶微微湿润,但她心里似乎有句话,久久徘徊不去。
那是高彦说的,她说她与他一道时,能顾忌的,也只有他。
所以沉璧这次未退,静静端详着息则,于涕泪里挽起唇角:“是又如何,你真有本事,自己去抢啊?”
“抢不到才来奚落我对不对?”
“周沉璧!”息则哪见过沉璧这般,当下便急红了眼,双手朝着沉璧去了。
旁日扮起无辜最应手的息则,即便是发起疯来也一点不差,沉璧早在教坊庭院里小湖边见过息则那副模样,见她过来,连忙就往后退。
她与息则到底不同,身上有些功夫,知道怎么躲,只在息则手刚触碰上她的时候,便往地上一扑。
身上未好的鞭伤也跟着这下有些疼,所以沉璧脸色也白了一层,双柳叶眼里的泪滴子扑簌簌的往下落:“息则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没碰上你!”息则是卖惨的好手,彼时看着沉璧这幅模样,也怔了下。
“我知道息则姐姐还因为那日你落水我没有救你耿耿于怀,但沉璧真的知道错了,息则姐姐可不可以不要总欺负我?”
这话沉璧并没理会,只是以方才的姿势趴在地上,哭的极为委屈。
“你别装蒜,我根本没碰到你,你给我起来。”就这般被倒打一耙,息则也有些慌,附身要拽着沉璧起来。
“好疼!”沉璧看着息则握住她胳膊的那只手,身形一颤,倒真叫人分不出真假来。
“要不还是叫大夫看看吧,别真摔坏了哪儿?”
“是啊,这息则也不是有意推你的,你快起来。”
瞧着这状况,方才息则身后的起哄的那些人也有些慌。
她们虽然讨厌沉璧,嘴皮子上奚落几句,但到底没忘了沉璧是张妈妈亲自买回来的,位置在那儿,生的也的确好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些在边上看着的人,岂不是要被息则连累?
这几个姑娘前仆后继的来扶沉璧,凑姬槐入门便瞧见了这情况,眯了眯眸:“沉璧。”
凑姬槐以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安定了些许,沉璧仰头看着凑姬槐:“槐大家...”
“还能起吗?”凑姬槐颔首,细细端详着沉璧有些苍白的脸。
“...”沉璧顿了顿,忽的有种被抓包了的失措感。
但并未等她反应,凑姬槐便已经俯下身,将她的身子拖拽起来,扣入了怀中,看着尚在舞室的姑娘们:“先歇着,我随后就到。”
说罢,便半抱着沉璧,离开了舞室。
沉璧原本是装模作样的,不过刚才身上的伤口的确有些疼,巴巴望了眼凑姬槐:“槐大家方才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凑姬槐将沉璧直接带到了福秀阁,扶着人坐下,一双媚眼打量着她。
“高彦在东暖阁吧。”
“是。”
知道瞒不住凑姬槐,沉璧也没否认,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先前说过什么吗?”凑姬槐闻声,只素手撑着下巴,看向了沉璧。
说过什么,沉璧当然不会忘,高彦此次前来,为的什么,沉璧并不知晓。
不过总不会是专门来她这清简的东暖阁歇着的。
因而,高彦在这里,就算她一时风光,日后也定然会生事端。
丞相府门前李焕的鞭刑道道刻入她皮骨,再好的伤药也不能完全消去那些印记,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想救高彦这个人。
但后来她在折远居细想了许久,那日的折远居,那日的甘信...
沉璧便渐渐觉得出,高彦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沉璧刚回东暖阁那夜哭的及其委屈。
就如凑姬槐所言,往后还有更多的人会杀她,所以沉璧并不想,以自损一千的方式,再与高彦有丝毫瓜葛。
她只是教坊一个微不足道的舞姬,没了她,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愿意为高彦做事。
“我记得。”沉璧仰眸,看了看凑姬槐。
“那你杀的了高彦吗?”看着沉璧那坚韧的目光,凑姬槐知道她这是开了窍,轻笑道。
“...”她只是想与高彦分开,但并没想过杀他,所以凑姬槐说这话时,沉璧怔了下。
凑姬槐见她发愣,轻笑了声:“开玩笑,我现在有一桩事情,需要你亲自来。”
沉璧跟着凑姬槐进福秀阁,边道:“你只管说,但我不会杀他,我挨了打,才把他换出来。”
“知道你下不去手。”凑姬槐闻声,伸着指头点了点沉璧额头:“瞧你这幅模样,身上伤没好吗?”
凑姬槐并非与她们这些普通教坊女子一样,所以沉璧对玉凑姬槐知道自己重伤的事情,也没有太过惊奇,摇了摇头:“我从小,就皮肉不相合,伤口愈合要好久。”
“那更好了。”凑姬槐闻言,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沉璧不解,看了看凑姬槐。
“李焕是太傅李连之侄,你恰好挨了李焕的打,在他面前疼一疼,叫他低头,叫他对你温柔,我要知道太傅李连的下落。”
“不难为你吧?”凑姬槐挑了挑眉。
虽然说高彦不许她议论政事,但李焕这人,沉璧到底有些私怨,所以她问一下,兴许也没什么?
这般想着,沉璧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
凑姬槐见她应下,双媚眼里闪过丝光亮:“这般便好,待你身上的伤好全,我亲自教你。”
“多谢槐大家,我能不能在这里待一会儿?”
想到高彦还在东暖阁,沉璧忽的就拽住了凑姬槐的衣袖,语气中带着几分乞求。
高彦身份在那儿,一身风骨卓绝,当年倒也是长安不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只是后来与成云成婚,年岁逐渐大了,才消停了些。
但若是提起来,姑娘家们也多数是倾慕高彦的。
沉璧这么个倒也稀奇,凑姬槐挑了挑眉:“你不去陪着高彦?”
“我害怕。”沉璧摇了摇头。
“害怕他?”凑姬槐饶有兴趣道。
“怕我自己。”沉璧点头,并没否认。
“他应当对你很好的,你合该喜欢他的。”
“相爷对谁都很好,唯独对自己不好...”
“但其实他是最好的人,所以我才害怕。”
高彦对少帝好,对夫人也好,对她更是爱护。
这些都让沉璧一个身出泥泞的人觉得温暖,但最温暖,却也让她最害怕。
因为高彦与她是不一样的人,沉璧只觉得,如成云那般出自世家大族的女子,方才能与高彦相配。
所以当凑姬槐问她喜不喜欢时,沉璧只笑着摇了头。
便是因为他太过温和,又太过深不可测,所以她此生觉得,能得高彦半分垂怜,都是好事。
又何敢奢求接近他?
“其实你也不必...”
妄自菲薄...
福秀阁里浮动着清浅的檀香,余雾绕在沉璧周侧,恍若隔世的仙,凑姬槐光是看着,都觉心中跟着沉静了些。
但那句话,凑姬槐并没说出口,转了语气看着沉璧道:“你若想在这里,那便在这里呆着吧。”
说罢,便离开了福秀阁。
沉璧得了个清净地,一双柳叶眼看着福秀阁里杵着半人高的香蛊,也不知是不是那沉檀太过安神,她在醒来时,已经是长安的不夜时。
晚间的教坊人流不息,沉璧临窗望了眼天色,这处的视野不如东暖阁,看不见画舫巷的所有动向,所以沉璧起了身,便回了东暖阁。
夏风吹窗,隐隐有些燥热,但沉璧却咳出了声,东暖阁里也未点烛火,寂寞幽静,这两道咳声在东暖阁中格外明显。
因而罗汉床上的高彦,也侧过头,看着沉璧迈入内寝,两道剑眉微微蹙起。
东暖阁里并未点蜡烛,所以沉璧并没有注意高彦在何处,循着方向感摸进了寝室,取了蜡烛点燃,方才出了内寝。
高彦在罗汉床上动了动:“周嘉。”
“你饿吗?”不等高彦问什么,沉璧便侧过头,循着烛火,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高彦还在那罗汉床上,盘膝而坐,姿势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你想不想离开教坊?”高彦迎上沉璧目光,伸手朝她朝了朝。
烛火映面,其实高彦的目光有些深邃,但这时候的沉璧并未理解高彦的意思,缓步上前,朝高彦笑了笑:“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呢?”
“你就没有想去的地方么?”高彦拖着沉璧做到自己身侧,垂目打量着她眼中微红,伸手抚了抚沉璧脸色有些模糊的脂粉。
“你哭过。”
“早上哭的。”沉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没觉得有什么破绽。
“别揉了。”瞧她极力遮掩,高彦觉得有些好笑,指腹在她脸颊上轻捻了下,试图将她脸上的脂粉拭开。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白皙,可指腹却有些干硬,沉璧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细皮嫩肉的,觉得脸上不舒服,歪过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