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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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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高彦没答，只是闭合了双目，静心听着玄武街上的叫卖。
“丞相，你与我哥一同长大，他虽然不着调，可却是梁家唯一的男儿了，你能不能答应我？”梁敏宁见高彦久久不答，声音染上了些许哭腔。
梁家将门之家，满门忠烈，尽数死于战场，到了梁华堂这一辈，更是男丁凋零。
这也是先前梁华堂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为什么偏被高彦指派到大理寺的缘由。
梁家的功绩固然不可抹去，可若是因为一个梁家，一个梁献，一分兄弟情义，真将百姓割舍，高彦做不到。
所以对着梁敏宁的话，高彦并无法给出一个使梁敏宁安心的答复。
“我一定会劝住我阿兄的，算敏宁求你了。”梁敏宁上前，拽住了高彦的袖口。
“敏宁，有些事，本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掌控的，你哥自己有心，他会自己抉择。”高彦睁眸，将衣袖扯出梁敏宁手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与他，都不希望你活成现在这个模样。”
到底是与梁献一同看着长大的丫头，梁献护他，高彦又何尝不是呢？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该管这些事，该好好在家做姑娘。”望着高彦眼底的悲悯之色，梁敏宁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可是丞相，我姓梁啊...”
高彦惯会应付这些爱哭的小辈，比如刘修，比如成云。
可唯独这次，对着梁敏宁，对着梁敏宁所说的话，高彦无法咬定，自也不会给梁敏宁期望。
沉了良久，高彦方才道：“敏宁，快十八了吧？”
“...”梁敏宁并未懂高彦的意思，泣泪里睁大双眼看着高彦。
“该择人嫁了，你瞧上谁，我保他一辈子仕途。”
高彦声音清浅，却未含着一丝温度，言罢，他便先跨出了车厢，叫甘信停了车马。
“相爷要买什么？”甘信见高彦从马车里出来，连忙跟上。
“明日宣病不早朝，不必等我，回相府告知成云，将她安置在定安居。”高彦将官帽解下，递给了甘信。
“我不想去那里。”梁敏宁忽然掀开了帷幔，眼里含着泪晕。
“那你要去何处？”高彦也没想到梁敏宁会反驳，驻足看着她。
“折远居就没空房吗？”
“没有。”
折远居本就是独居，这点高彦没撒谎。
这般一说，梁敏宁也沉下了性子，看着高彦神色未变，只将车帷重重甩下，那好不压抑的哭声也接踵而至。
甘信一愣，看着高彦的神色也有些不明。
“看好她。”高彦却并未有什么不舍，瞥了眼已经被梁敏宁落下的帷幔，缓步入了那尘俗里的深巷。
晨阳初照，早间的教坊将昨夜烛火暂歇，停留的马车大多驶出深巷，各需了去处。
张妈妈一早便在门口送客，见高彦的身影光顾教坊，谄媚着上前：“高相怎么有空到此啊！”
“寻个乐事。”高彦扫了眼张妈妈，大步迈入教坊。
此时晨起，教坊堂中都是些洒扫的侍女，姿色平平，倒没几个姑娘，张妈妈连忙指了指二楼：“行行行，姑娘们这会儿都在二楼早课，相爷您瞧上哪个，自去寻。”
“如月，快去带路！”说着，张妈妈随手招呼了如月过来。
如月一听是什么相爷，知道是露脸的事，积极的上前，看着张妈妈身侧负手而立的男人，眸光闪了闪：“相爷跟我来。”
“恩。”高彦应了声，便跟着如月上楼。
身后男人清贵无双，如月心动，倒也眼熟，忽的想到什么，温声朝着高彦道：“相爷可是来寻息则姐姐？息则姐姐是咱们坊里最漂亮的了。”
“谁是息...”
“如月，我豆包为什么被你咬了一口！”
高彦印象里并未有息则这二字的印象，正欲问如月。
木廊前便冲过个粉诃子裙，散鬓发的姑娘，罗袜没穿，趿拉着一双大了些许的绣鞋，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拖沓的声响。
手里举着个白白胖胖的豆沙包，缺了一口，漏出枣红色的沙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头也没回，还在折远居养虎崽的沉璧。
沉璧回教坊之事，凑姬槐早与张妈妈疏通了，所以她也如往常，一早起了身，便看到自己豆包缺了一口，寻着如月来了。
只觉着教坊这会儿不会有客人，所以沉璧只着了件盘绣荷花的粉诃子裙，外披浅碧纱衫，撞上如月与高彦一道，沉璧也愣了下。
“哎呀你怎么来了。”如月本意将人引道息则那儿，彼时看见沉璧，蹙眉推着沉璧走。
沉璧本就想转身走，被如月一推搡，手里的豆包却掉到了地上，连忙弓着身子去捡。
“你别捡了，找阿业哥再要一个去，他肯定给你。”如月收回了她那只手，挡着沉璧要走。
可惜沉璧个儿高，脚底下不动，隔开如月望着那豆包：“它没脏。”
“那你去吃个整的。”如月生托并不顺畅，连忙劝沉璧，
却也是这时，地上那个豆包也被高彦先捡了起来。
“...”
原本想捡，但瞧着落了高彦手里，沉璧抿了抿唇，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夹着尾巴的老鼠似得，往回走。
如月见此，也松了口气，回身看着高彦伸了伸手：“相爷把这脏物给我吧，待会息则姐姐那儿有早膳的。”
“不必。”
高彦摆摆手，忙跟上沉璧的方向，拐过木廊，却早不见那抹粉影。
沉璧跑的快，可高彦识的东暖阁的路，循着记忆到了那门前，看着紧紧闭上的大门，轻叩了两下。
沉璧自是在一门之内，她并不想开门，可是对着那道声音，却又满身畏惧，理了理鬓边碎发，叫自己看上去尽量体面些，方才回过身，把门打开。
“相爷怎么来这儿了？”
“本相不能来是么？”
一开门，高彦便没了什么好语气，大步迈入东暖阁。
“能...能来。”沉璧怔了下，也未将东暖阁的大门关上，瞧着高彦在木椅上落座，连忙就过去取茶壶，往外走。
“周嘉。”高彦觉察出了她那慌慌忙忙的窜逃感，沉声震住了她的动作。
“在呢。”沉璧咽了咽口水，端着手中冰冷的茶壶。
“阖门，过来，我不渴。”
“我渴...”
沉璧默了默，沉了半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句那样的话来。
不过说完，她便立马后悔了，双柳叶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高彦。
高彦也察觉到了沉璧那打量，将手中豆包放回了桌上的白瓷盘里，兀自起身，夺了沉璧手里的茶壶。
“我不渴了！”沉璧见此，连忙摇头。
高彦却没说话，拎着那茶壶出了东暖阁。
教坊的规矩，有人入姑娘香闺，外头必要有人伺候，所以高彦一出东暖阁的门，边上侍女便接过了茶壶，去泡茶了。
沉璧也瞧见了那侍女身影，咬了咬唇，等着高彦回身，来骂...
但并未如她所料，高彦只是将木门顺手一带，并未言语，自如的坐回了方才的位置，看向沉璧：“你非要杵着是么？”
“我坐下！”沉璧摇头，坐到了高彦身边，算是顺了他的意。
“息则是谁。”高彦问道。
“是那日你给她喝酒的姑娘。”沉璧想了想道。
“她穿了蓝衣裳?”被这样一提，高彦似乎也想起了些许，抬眼看着瞧着沉璧不再抗拒，垂眼拿起白瓷盘里的那只豆包，将外面沾了些灰尘的包子皮剥了一层下来，丢进了瓷盘里，随后把那只白胖的豆包举到了沉璧跟前。
“是...相爷喜欢，我去叫她来。”沉璧望了眼那豆包，怔楞了下，便要从座位上起身。
“周嘉！屁股上长了钉是么？”
沉璧似乎总是此番态度，从第一次见面，她好像就并不喜欢与他共室，先几次高彦并未觉得不适，可如今再见她，却总觉得心头梗着什么，叫他抑制不住动气。
男人的话语里似乎含着几分怒火，沉璧回过头来，梗着纤长的颈看了看高彦：“你别生气..别生气。”
“生气容易头疼...”
说着，沉璧也认命坐了下去，只是心头想着事，仍是畏手畏脚。
折远居的狗崽子不知道好不好，总觉着高彦是问罪来的，所以沉璧只想逃。
“先吃饭。”瞧着沉璧老老实实坐回来，高彦眉宇也舒展了些，将那豆包递到了沉璧手里。
沉璧这回终于接了过来，闷闷的咬了一口，看着桌上的一碗莲子粥，含着口豆包问道：“你吃不吃啊？”
她吃得少，所以并没叫人多送，如今高彦这么个活人在这儿，她总不能让他跟她凑合这些。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弄些，或者你有钱的话...”
“我告诉张妈妈给你叫酒楼的饭菜，要是酒楼里的你也不吃，那我就没办法了。”
瞅着沉璧在耳边喋喋不休，高彦抿抿唇：“不必麻烦，方才那小婢不是说豆包还可以要？”
“恩，我们教坊院子里有伙房做饭的。”沉璧点了点头。
“本相同你去。”
“啊？”
伙房那地方满是烟火，沉璧就没想到高彦会想去，张了张唇看着高彦。
“恩。”高彦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话，不过见沉璧那身不掩皮相的衣裳，高彦扬了扬下巴：“换身衣裳吧。”
先前在相府，为了不惹成云，沉璧方才择素色，彼时回了教坊，自然无拘无束，不过看着高彦那目光，沉璧却隐隐觉出什么，拿着豆包进了寝室，出来时已经换了素白裙。
高彦却没想一抹桃粉换新白，两道剑眉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到底没说出什么，只看着沉璧道：“本相跟着你。”
“好。”沉璧也没觉得不妥，点了点头，出了东暖阁，带着高彦往那伙房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