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心尖宠她手握剧本》元滚滚

14、显现

　　“你叫沉璧?”凑姬槐平日不待客，连张妈妈都请不动都人物，见到沉璧时，丰唇弯了下，笑着将她一番打量。

　　沉璧只觉得凑姬槐好看，不禁滞神，点了点头：“您是…”

　　“赫赫有名的槐大家吗?”

　　凑姬，名槐，数年前太成帝在时，玄武门之争，在烽火四起飞长安里，凑姬槐的也曾艳名远播。

　　六王爷曾经千金买酒，求娶过凑姬槐，凑姬槐拒绝后，六王爷反少帝，被高相伏诛，死于玄武门。

　　而凑姬槐，自己赎了身，便从此无牵无挂，幽居教坊，无人撼动。

　　沉璧有幸得见，笑着上前：“我知道您，也知道您的舞。”

　　“我倒也从别人口中听过你。”凑姬槐早年被无数人吹捧，并不把沉璧的话放在眼里，，一双媚眼落在沉璧身条上，啧啧称奇。

　　昨夜坊里来了不速客，偷香窃玉钻到了福秀阁，没头没脑说了一堆，凑姬槐才知道沉璧这个人。

　　凑姬槐见过的媚骨太多，听教坊姑娘们说过张妈妈重金买来的姑娘却也不过是个俗物。

　　今日得见，那清冷无尘的眉眼，何来尘俗之气?

　　“真是个好苗子。”凑姬槐点点头，一双玉手挽上沉璧的柔软腰肢，轻轻丈量。

　　“你骨头软，学什么都不难。”

　　“沉璧少时习舞，可惜放下多年，还希望凑大家不吝赐教…”沉璧在教坊不被重看，尤其是得罪了息则之后。

　　难得被人这样夸赞，柳叶眼笑眯眯的，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梨涡，像个小丫头似的。

　　凑姬槐却有些严肃起来，松开沉璧腰身：“先坐，等会还有其他人。”

　　“好。”凑姬槐这课不是给她一人专授，自有别的姑娘。

　　沉璧点了点头，自顾坐着一边，静静等着。

　　“槐大家。”息则与凑姬槐过几面之缘，对于凑姬槐也是无比仰慕，知道她今日心情好授课，一早便来了。

　　凑姬槐知道息则，也知道息则是今年长安最得名的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在息则身上一分打量：“张妈妈眼光素来好，我瞧你有股名冠长安的势头呢。”

　　息则被凑姬槐夸赞，心里吃了蜜一样：“那便承槐大家吉言了，息则也希望变成和槐大家一样的人。”

　　不过是些客套，不过凑姬槐是真的觉出息则有本事，笑着点了点头。

　　息则开心凑姬槐欣赏自己，高高兴兴的挑了蒲团坐下，只是沉璧来的最早，息则着眼一看，两道远山眉一挑：“哟，你不是巴着高相?”

　　“我没有…”沉璧也在门口看到了息则，不过她没想理会息则，如今息则凑上来，沉璧有些无奈，挪着身子离息则远了些。

　　那高相本不是她想巴上的，一个奸佞，她很怕他。

　　干嘛要去巴结他?

　　“还说没有呢，没有那人是怎么跑到你房间里的?有些人就是贱种，见到别人好一星半点都不行。”那高相到底是去了东暖阁，虽然听人说高相踹坏了一扇门，所有人都觉着沉璧要完蛋了。

　　可后来高相一夜没出来，坊中的姐妹们芳心也都扑灭了。

　　她得到的那么轻易，现在又在这儿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息则自然看不下去。

　　“…”息则不是一次两次骂她，沉璧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原本脾气娇纵的很，大抵是兄长惯的，虽然到教坊以后磨平了些，可有时气急还是会发。

　　就像话本子里一样…

　　如今她不想与息则交集了，但上次息则发难，她才惹了高相注意…

　　“若不是你非把我塞给邢大人，你现在是高相的人。”

　　沉璧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息则也清楚这事情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过息则不服沉璧，一双媚眼儿怒瞪着沉璧：“我现在后悔了，周沉璧。”

　　“你若是想要在教坊好好过，就把高相让了，否则邢大人那边...”

　　息则说着，唇畔也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沉璧也怔楞了下，看着息则挑衅的笑容，脑海里忽的就浮现起那大腹便便的男人。

　　她不喜欢他，连忙摇了摇头：“不要息则...”

　　“我可以不抢高相，但你不要再找我的麻烦，行不行？”

　　息则天生就是有富贵命的，以后也注定飞黄腾达，沉璧心里清楚，沉了半晌，双红酥手忽的握在了息则手背上。

　　她一双柳叶眼低垂，羽睫颤颤如蝶翅，极其放低了姿态，好似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息则蹙眉，将手抽出来半信半疑道：“你能放得下么，别假好心了。”

　　“我没有假好心，我不想被卖给邢大人，他若是三番两次来纠缠，张妈妈一定会动摇，求你帮帮我。”

　　那邢大人是息则的客人，息则都敢将她卖给邢大人，想来邢大人也一定听息则的话，以她现在的资本，她是万万不可与息则为敌的。

　　怕息则不信，沉璧又道：“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巴结那些人，我阿兄就是死于朝廷争斗，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

　　她阿兄待她极好，她有时候，还可依稀记得江南城里的雪，朝暮里的寒冬，苏州河蜿蜒两岸，拱形石桥覆上一层厚积雪，风卷起，便是雪粉纷纷。

　　兄长便是在那桥上，手撑伞，怀抱剑，从舞房接她回家，牵着她，牵着她买糖葫芦，吃热乎乎的馄饨。

　　午后雪化，兄长会教她练剑。

　　大周重士族，只有那些世家子弟才有地方可以学剑法，而兄长的毕生所愿便是开起周家的剑庄，叫大周之庶士皆可配剑。

　　可是也不知道哪一回，沉璧在桥上，便再也没等到兄长撑伞接她回家。

　　来的是一个丰腴肥胖的夫人，撑着伞，拽着她回了老家，然后给了她一封书信，再也没有管她。

　　后来周家财产被瓜分，沉璧成了个没什么用的女儿家，表叔贪赌，便发卖了她。

　　曾经的千金小姐，倒也成了如今模样，沉璧受过不少苦，这辈子乞求的便是安宁一隅。

　　至于什么高相，那些人事关朝廷，是贵重的皇家，如若不是想活下，沉璧只希望高彦的车马这辈子都不要停在东暖阁下。

　　“你说的可是真?”怀春的少女，心意最好动摇，息则也对沉璧身世知晓一二，彼时见沉璧哭哭啼啼的，难免信了几分，黛眉轻挑。

　　“嗯。”沉璧微微颔首，忽的从荷包里掏出个金灿灿，红闪闪的东西，递给了息则。

　　是一个碧红璀璨的鸽子血，息则似乎从高彦手上看到过，见这戒指出现在沉璧手上，冷笑一声：“你是在显现?”

　　“这给你的。”沉璧并没有此意，略有不舍的将那颗碧血戒悄悄塞到了息则手心：“就如我替你，下次你替我。”

　　息则也不信，不过看到沉璧把那碧血戒都给了她，一双娇媚的杏眼微微眯起，收下了碧血戒，先带在了手上，在她面前晃了晃：“成吧，暂且信你回。”

　　息则的手生的也漂亮，那碧血戒戴在她手上，自也是熠熠生辉，只是沉璧看着，竟有些微微哽咽。

　　不过沉璧并没办法，默默垂下了眼。

　　刘修跟着阿业去玄武街，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转悠。

　　刘修一点也不害怕他们，因为知道高彦不会明目张胆找他。

　　所以只管走在阿业身前，只是走着走着，少年忽的回头，将阿业打量一遍：“你与沉璧姐姐是什么关系?”

　　阿业倏的被问到此处，怔愣一下，见着刘修一个半大的少年：“关你什么事?”

　　“沉璧姐姐救了我，我喜欢她，所以你不能喜欢她。”刘修眯了眯眸，将阿业哪收不住的谨慎看进眼里嗤笑一声。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喜欢。”阿业只以为刘修是因为沉璧救命之恩才说这话，伸手要在少年头上拍一把。

　　刘修伸手推开阿业，蹙着眉，平白升起一种冷肃：“我说我喜欢沉璧姐姐，你以后不许靠近她。”

　　“她啊，万不会喜欢你。”阿业觉出少年古怪的脾气，只好收回手，看刘修小大人的模样。

　　虽然不想同刘修一个孩童计较，但牵涉到沉璧，阿业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说的好像沉璧姐姐喜欢你一样。”刘修管不着沉璧喜不喜欢自己，只是看着阿业神色，忽的嗤笑一声。

　　他不傻，看得出阿业心中对救他的那女人存了几分爱慕之情，只是今早见教坊见到了内阁那位丞相，再看阿业这个痴情的，刘修便觉得别扭了起来。

　　“你这孩子，定是教家里人惯坏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阿业还没被一个少年嘲笑过，无奈见着那前面摊子上卖糖葫芦的老朽，伸手付了钱，拿了串糖葫芦：“吃不吃?”

　　“我家里人不让我吃这些，你自己吃吧。”刘修不喜欢吃甜的，对于那红彤彤的一串更是见也没见过，伸手推开。

　　阿业见刘修不吃糖葫芦，便自己咬了一口，看着街边一家书馆，走了进去。

　　“你还会看书?”刘修在阿业身后跟着，见他五大三粗一个人进了书馆，轻笑了声。

　　“不会。”

　　“那你来书馆干嘛？”

　　刘修认识这地方，原以为也看书，听阿业说完，小脸沉了沉，有些不明白。

　　“帮你沉璧姐姐买。”阿业语气在姐姐二字上加重了些，回看向书馆老板：“老伯，这里可有剑谱?”

　　书馆老板是个年近百岁的老人，眼神并不怎么好使，眯眯眼打量了眼阿业与刘修，一只形同枯槁道手摸着几本，丢在了阿业面前。

　　阿业的确看不懂，看着几本书，只觉得都好：“老伯，这些都包起来，是多少呢？”

　　“五十文。”老伯也没见过一下子买这么多剑谱的人，抬眼看了看阿业。

　　五十文却是有点多，那浅藕荷色的荷包里，也不过几十文而已，阿业思忖一番，只挑了一本出来。

　　刘修见阿业买完剑谱，跟着阿业出来：“沉璧姐姐会剑，你为什么不都买了？”

　　“管你什么事？”荷包里的银钱没剩下多少，阿业掂量了下重量，将那荷包好生藏起，瞪了眼刘修。

　　“算了，你在这等我，我去给沉璧姐姐买。”刘修是无法理解阿业捉襟见肘的心情的，只觉得阿业是不想给沉璧买，当下便调转了脚步往回走。

　　“哎？”阿业想拦下刘修，但刘修走的极快。

　　瞧着也拦不住，料想刘修是个要强的，阿业便没阻止，在街道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