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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星沉月阁 ...

  •   人群散去,外门弟子由人掌灯引着离开,而他们四人却被三阁主叫了停。

      “四位新的三阁记名弟子需要上星沉月阁拜过先祖,便随我等与三位阁主来。”对他们说话的是掌门的第四弟子叶知雪,他旁边站着一位一身红衣的俏丽小姑娘,正是昧红雨。

      “几位小师弟。”她笑起来右嘴角有一枚小酒窝,可爱得紧,落挽将目光在她身上一落,就像是眼睛被针扎一样,回想起了方才那幻境中的疼来,只得眯起眼睛笑着对她问好,“小师姐好。”

      昧红雨一双眼睛转到他身上,“你的幻境我去过的。”

      落挽微微一拱手,“谢谢小师姐的伞,在下会做一把新的赠还给小师姐。”

      昧红雨突然笑起来,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你这样的,我很喜欢。”

      落挽的笑意略微僵硬了一些,不敢不敢,实在不敢,嘴上却说,“谢谢小师姐的喜欢。”

      昧红雨像是高兴着在法桥上往前小跳了两步,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骤然间一个旋身停在了他们四人面前,腰间的一串儿铃铛响得清脆,“对了,难得我愿意说起,就给你们一个小提示吧,过会儿在星沉月阁是要给先祖看剑的,你们加油哦。”

      话及此,似乎是不能再透露了,昧红雨攒着一抹笑意,又多看了落挽一眼,才快走几步,与其他阁的前辈弟子们走在一起。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天九祝转头问三人。

      落挽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与无喑入门晚,所以没赶上这次的祭拜先祖的流程,但之后空玉天尊还是让他们补了流程,确实是要在先祖面前舞剑!还是空山月宗的宗门剑法!

      也难怪他会忘记,毕竟练剑是他最不喜欢的。

      “大概是要在空山月宗的先祖们面前舞剑?”官杏书合理猜测了一下。

      “舞什么剑?”官轻桃歪了歪头,看向了三人。

      “自然是舞空山月宗的宗门剑法。”落挽深吸一口气,告诫他们,“过会儿可能会有弟子给我们示范剑法,你们可一定得记牢了。”

      是啊,就算他不喜欢练剑,这剑法他也已经练了数十年了,剑只要在手,就能自己动起来,只期望这三位天之骄子能够过目不忘、舞成一部完整的剑法来啊。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求哥哥保佑一切顺利,不要在各位前辈们面前露出马脚来,并感谢着小红雨,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子。

      天九祝勾嘴一笑,“记剑法,我不怕。”

      官杏书撇了他一眼,“怕你到时候不只是错一招那么简单。”

      天九祝目露凶光,“打赌吧。若你比我多错一招,你就给我弹一月的琴。”

      官杏书微微昂首,“就跟你赌,若你比我多错一招,你就给我砍十把琴的木。”

      两人目光对视间,火花四溅,倒是官轻桃在旁边噗嗤一笑,想着,哥哥竟然也有这样跟人争强斗胜的时候。

      落挽却在心中大喜,原来还有这样一招,激起十岁孩子的胜负欲不是最简单的了吗?

      “若你们都比我多错一招,那就多一招算一个愿望如何?”

      齐刷刷地,两人一齐转头看他,“你凑什么热闹?”

      落挽瞪大了眼睛。

      天九祝问他,“你会使剑吗?”

      落挽尴尬着回,“略,略懂吧。”

      官杏书看了看天九祝又看了看落挽,思量着,“我跟你赌,但相应的,我胜一招你要许诺我一个愿望。”

      落挽一点头,“好啊,没问题。”

      骗到一个,既然这个骗到了,那另一个 ,落挽转头希翼着看天九祝,天九祝却皱了皱眉,思忖着半晌,才把话说开了,“我不跟你赌,但我的愿望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

      他顿了顿,目光里有十足的诚恳,“我希望你就算去了棋阁也要跟我常来往,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我好像对你有种旁人不能比拟的信任感,这可能就是所谓强者的惺惺相惜?或者是高山流水觅知音那样的感受?我不太懂这些,但我只知道我想继续跟你交往下去,我希望你也是这么觉得,而不是靠着所谓的胜负得来的愿望做这些。”

      落挽微微放大了瞳孔,一再地愣神去,却听得这位年方十二的少年,又说了一句让人心脏骤然击沉的话来,“当然了,我以后自会成为最强的剑修,我会庇护你的!”

      哥哥,是哥哥。

      落挽突然想长叹一声,人生就算重来,挡在他面前的、对他说他在所以一切都不用担心的,依旧是同一个人。他只恨天道如此不公,要叫无喑去尝血肉分离、灵魂剥析、重活三生的苦,他望着天九祝,眼里半是绝望又半是希望,像是透过眼前的少年,去看另一个人,“会的,你自然会的。”

      天九祝粲然一笑,“剑,自然是我的专长。”得了落挽的言语,面上更挂起几分自傲来,

      “也不知道某人,是否有信心赢我?”

      官杏书看着天九祝扫过来的目光,轻哼一声,“天九皇子好生狂妄。”

      天九祝不答,只哈哈大笑两声,算是默认。

      官杏书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对天九祝这一段话感到嗤之以鼻起来,就你觉得和他是高山流水,落挽到底怎么样一个人、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你怕是分文不知,真是直率到近乎于愚蠢。

      一步步向上,直走到月亮。

      抬头去,那月光竟然有些刺目。

      星沉月阁前有一方小广场,掌门飞身立于正中,对着四位小弟子喝到,“天九祝、落挽、官杏书、官轻桃,上前。”

      四人应言,走到他跟前。

      掌门挥手去,四把白玉色的长剑飘飞到四人面前。

      “赐你们空山月宗的弟子剑,‘白月剑’。”

      “我宗以剑法立宗,分空剑、山剑、月剑三篇,之后我宗开山祖师为弟子能更好地揣摩其意境填名为,空心剑、山寂剑、月坠剑。”

      “空心剑,如何使心空无一物,先需心盛万事才能一剑空心,所以空山月宗弟子必须修旁道以助剑法的修行。”

      “山寂剑,分两种解法,一为静默剑,以静中悟其道,万籁俱寂只得剑声,二为动噪剑,以剑声之鸣鸣盖过满山杂音,前者剑意无声、神出鬼没,后者则炸响天际、踏平山岳。”

      “而月坠剑,意在破月坠之势,到绝处而立,此剑法讲讲究一个绝字、一个破字,入门崖上那十四字便是月坠剑之势。”

      “如此三剑,我只为你们演示一遍,看好了!”

      掌门抽去天九祝手中的剑,月辉坠于飘飞的掌门袍,世间万般拢杂,一剑心空,行至山寂剑,人影骤然化作两人,分明行同一剑法却呈相反之势,直叫人目不敢移,最后人影重叠向空刮出一轮满月来,气势直追月,剑意最当空。

      落挽万般克制才忍住了想把眼睛捂起来的冲动,掌门亲自教学,那剑意直直往你身体里去,他一点半点都不想回忆起来这剑招。而另三人却是看得双目欲裂,只恨不直接塞进脑子里才好。

      “谢掌门赐教。”四人拱手行礼。

      掌门却趁四人低头的瞬间,向另两位师弟师妹挑衅般看了一眼。后两者一眼就懂了,这是难得新收了满意的弟子,要一较高低呢。

      凉谢翻了个白眼给他,箜灵倒是不嫌事大得点了点头,比就比,赌赢了的话,我要的东西你可是早就知道了。

      这时间,四人已回直了身子,掌门把剑扔给了天九祝,下巴向虚空一点,左手在腰后一背,大步带着众人往阁中走。

      星沉月阁,外有七层,内则中空,只在月光自每层窗户交叠照下的正中央,铸着一座摆着名牌的小塔。

      三位阁主行至塔前,空玉立于塔南,空言立于塔东,空莫立于塔西,其余弟子分立门口两侧。

      “弟子空玉。
      “弟子空言。
      “弟子空莫。
      “拜见师尊。”

      叶知雪轻推了天九祝一把,示意他向前站于师尊身后。
      “弟子六徒天九祝。”

      “弟子二徒官杏书、三徒官轻桃。”
      两人上前学师尊拱手行礼。

      “弟子四徒落挽。”

      “在此向开宗祖师献剑!”

      三阁主转身来立于一侧,掌门嘴角轻轻一勾,四人手中月白剑轻鸣一声,剑引人动,四人皆在同一刻挥剑舞。

      阁中空间广阔,就算是再十人也施展得,官轻桃心绪慢了身法一拍,没想到试练竟来得如此之快;落挽则轻叹一声,躲得过十五躲不过初一,便一心想着掌门曾千般万次指出自己剑法不足的部分,意图将其发扬光大。

      官杏书与天九祝两人,本就各自屏着一口气,剑动影随,一人行剑寂,一人则行剑躁,木法往生,火则凌烈,叫在座的目光都亮了起来,纷纷赞叹江山代有才人出。

      而最好看的,最叫人不想移开眼去的,却是棋阁前那枚镀了一层月色的金衣少年,他剑使得极柔,像是浮开一抹水纹去,他剑又舞得极好看,像是舞者随着音律起舞,他这一剑一步,都像是暗藏着韵律。

      掌门看着四人初学剑法就能有融会贯通之感,笑着频频点头,但一看落挽,笑意便有些凝结,另三人好歹还是跟着他的剑意往下再锦上添花,而他却是已经自成一派,虽然好几处剑法都与他施展的相悖,却被他以意全圆了回来。

      看着看着,他竟突然想起师尊所说,空山月剑,空剑靠积累,山剑要靠领悟,月剑则需遇上机缘,空剑不难,后两剑却不是人人都可得之。

      空玉看落挽,看他行至山中水,舞似流水孕育着生灵一生一夕,便知此子已如宝玉,再看他行至最后,剑至凝结晦涩之境,行月坠之破势,却如柔水遇坚冰,眼看一切已注定,却无能亦为力,宝玉蒙尘,他长叹一声,试剑可查人心,他虽不知落挽所言是真是假,却知道了此子心向若水并无歹意,而迫于窘境无力施为的剑意,也应了落挽所说的遭遇。昧妄信了他三分。然后便觉得这孩子可怜了起来。

      落挽想着,自己可算是把掌门最厌恶的什么使剑软绵绵、出剑不果断、月剑毫无破势给加倍奉还了,甚至还故意错了几处,他收起剑来,低头行礼,却听掌门一句发落,“落挽你每月来我峰五日学剑。”

      落挽抬头,诚惶诚恐。

      凉谢不满了,“人都是我峰上的了,你怎么还想抢。”

      昧妄仰首,“我教得的,你教不得。”

      “你!”凉谢怒目回瞪。

      其余弟子们司空见惯了几位阁主间的争闹,新入门的几位倒是心跳了一跳,心想,这怎么还吵起架来了?

      箜灵笑了声来,“好了,别争了,看看孩子怎么说。”

      昧妄怨了箜灵一眼,落挽这不是铁了心要去棋阁的,这问孩子怎么问,只好向着落挽说,

      “在剑之一道上,你已隐隐自成一派,若只顺着传统的教法,难免误人子弟,你师尊是棋阵大家不假,剑道却不如我,我是担心了你这宝玉一般的苗子折了。”

      凉谢歪过头去冷哼一声,居然是默认了掌门师兄的说法。

      落挽眼睛缓缓一眨,想着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我的,却是明白这一下练剑也算是真的过不去了,好歹不是直接问我,你这剑法怎么学得如此之好,然后把我当作夺舍之辈给砍了,他暗松了一口气,转头问师尊,“我一切听从师尊安排。”

      凉谢眉目一缓,到是露出点笑来,向着昧妄说,“三日。”

      昧妄可不应他,“五日。”

      “三日!”

      昧妄踹着手,一脸我任你何的模样,“五日。”

      箜灵在一旁看得好戏,笑得如铃儿一般,“师弟,你就应了他吧,我让他多给好处与你。”

      “看在师姐的份上……”

      “咳咳!”昧妄咳嗽两声,喊着,“灵儿!”真是惯会给自己这个做她夫君的人挖坑。

      箜灵却不管他,笑盈盈地对着落挽说,“偶尔也来音阁坐坐哦,可别被这两幼稚的老男人给教坏了。”

      落挽有些哭笑不得,人生再重来一次,这些人的性格也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谢过三位阁主的指点。”

      如此,再将刻有自己名字的命牌放到属于自己阁的塔上,入门拜师就算是真正结束了。

      落挽长吁一口气,天九祝来拍他的肩,“你倒是晃我,这算略懂吗?”

      落挽笑着去扒拉他的手,“自然是略懂,我都错了好几处,我幼时学过舞,大概是我把剑使得跟跳舞一样所以才说我自成一派吧。”他睁着眼睛说大说瞎话。

      官杏书早先就让叶知雪帮了忙,这下便请了他过来评道,“落挽师弟的剑是真的好看,至柔至美,虽然按照你们之前的算法,他确实错了三处剑招,但其实并不影响他施展出的剑意。”

      叶知雪有一双灰色的眸子,讲起话来总带点笑意,很让人觉得心生好感。

      落挽意图岔开这个话题,“那他们两人呢?”

      叶知雪继续说道,“他们两人皆一招不差,并各有千秋,完全不像是只学了一遍的样子。两位师弟属实是天纵奇才。”

      两人一听居然不分上下,冷着对视了一眼,颇有不服输要下次再战的意味。

      也不过几句小话的时间,叶知雪笑眯眯地回了掌门身边,掌门却笑他,“你倒是惯会做和事佬。”

      叶知雪笑着摆头。

      掌门自顾自往下说,“真要说,其实天九祝使得更好些,但终究也逃不开是照葫芦画瓢,如果没有落挽的珠玉在前,我也会觉得这孩子相当好的。”

      箜灵过来插了一句嘴,“落挽跟你说是学舞的缘故?呵呵呵,”箜灵笑起来,“怕不是这孩子还是个音修,师弟,我也要跟你抢弟子了!”

      凉谢沉默着看天,只觉得自己可能收了个顶级麻烦的弟子。

      跟着让一直在旁边围观一言不发的步春温也攥了攥眉,我的小师弟,约好和我一起再续棋局的小师弟,怎么这么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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