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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棋乐试二 ...

  •   官杏书引万鸟朝凤,落挽引鱼鳞争游,各有绝处各有千秋,视听盛宴之后,全场竟不觉得这后来者不如官杏书。

      落挽起身拱手一笑,“阁主,在下讨巧了。”在场的可能看不出来,但落挽引麟游靠的是自身的水灵力加持,在这一点上便输给了官杏书,但两人的境界又是其他人者完全不可及的。

      箜灵莞尔,“哈哈哈,好!真是太可惜没跟凉谢抢人了,你要是来了音阁,哪还有官杏书什么事?”

      官杏书投了一个危险的眼神给箜灵,后者笑得花枝招展得,“我看不出意外,你们两人就是第一第二了,你母亲看中我那九圣兰徽琴的制作残卷很久了,这次便赶紧拿去吧!我研究了几十年都没做出来的东西,也让你妈头疼头疼去!”

      官杏书听得,眼睛却是一眯,“师尊,我记得第一是可以从九圣兰徽琴的制作残卷和霜隐玉霖琴中选其一的吧?我为何一定要拿这九圣兰徽琴的制作残卷的?”

      “嗯?”师尊的柳眉挑了起来,一双美目里透出点诧异,“你一个官家的大公子,手上能有几把家传宝物我还不晓得?哪把都比这只有玄阶中品的霜隐玉霖琴好吧?你要这来做甚?”

      官杏书微微一笑,“我母亲既然问你讨要许久,你今日又愿给我,赠予之心已起,就算我今日不拿,这残卷也还是会被你送到我母亲手里,换个由头罢了。”

      箜灵看着眼前已亭亭玉立的小公子,笑意不自觉,这孩子不愧是官卿那家伙的儿子,一样的精。

      官杏书接着说了下去,“但这玄阶中品的霜隐玉霖琴可比第二名所得的玄品低阶的落樱琴好多了,所以弟子要这霜隐玉霖琴。”

      落挽骤然转头,对上官杏书笑得温润儒雅的一张脸,这话说的还不明白,这琴拿来就是送他的。

      “你们也真是!”箜灵笑得无奈,转而佯怒着,“算了算了!这霜隐玉霖琴和这九圣兰徽琴的制作残卷你们都给我拿去!这落樱琴就给我留下了,别想着再贪我一把琴!”

      两位少年对视一眼,拱手称谢,双双自亭中点水而出。

      “那不是你的真正实力吧。”

      落挽转头看他,这三年来官杏书终于是在空山月宗扎稳了脚跟,面上开始有些从容之意,如在家族中那般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有的笑意,似乎与你很近,却用一双不笑的眼睛,让你总感觉离他很远。

      “嗯。”他回。

      前世他便是第二,一柄落樱琴陪伴了他数年多的时光,况且这次第一名的制作残卷,明显是冲着官杏书去的,他也不想拂了音阁主的意。

      官杏书倒不觉得落挽没尽力是对他的不尊重,“因为那残卷?”

      落挽点头,“一看就是给你的。”

      官杏书嘴角一勾,“这下好了,残卷也拿到了,你的琴也可以换了。”

      落挽笑起来,“你老了三岁,怎么思的想的跟老了三十岁一样。”

      官杏书怒目望他,“怪谁?明明把初阶课程学点都修完了,一把像样的琴都不换,三年了就抱着你那弟子琴,要不是族中的琴都滴血认了主,我也不至于一把像样的都拿不出来送你。”

      落挽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渡劫那时候我的弟子琴居然没炸,其实我也是很震惊的,反正没炸,那就继续用下去呗。”

      官杏书的面容认真了起来,“还没有谢过你助我突破,这把琴来得有点迟了。”

      落挽对上那一双可以说是充满着诚挚的眸子,掏出扇子来一把遮住了半张笑颜,这孩子总算是没养歪,不再对自己恶意相向了。

      “阿杏,你送的琴我很喜欢。”是真话。

      官杏书从那扇子的边缘看他一双眼,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般,心中安定了起来。

      “所以下次,全力为我弹首曲子吧。”

      落挽眨了眨眼,“这次的还不够吗?”

      “我想听一次。”

      风中传来落挽含着笑意的应许,官杏书和着一起笑了,像是盛开在三月的梨花,叫从未见过这样笑颜的路人侧目着停滞了数秒的呼吸。

      “你倒是终于舍得回来!”落挽按着嘴角笑,被陶之师兄拽上了棋台去,“好不容易给你轮空了几回,这八强赛可轮空不得了!”

      落挽抱歉着笑笑,一坐下来,才发现对面坐着的是居然是霓羽师妹,“呀,是霓羽师妹!恕在下失礼了,久等久等!”

      霓羽师妹忙摇头着,“不久不久。”

      “那就开始吧。”落挽轻轻一笑,扇子一展,玉手坠下了第一颗棋。

      自然是霓羽败了,眼前的妹妹颦着眉看这棋局,叹自己还与师兄差得远了去,正想谢过师兄指点时,听得上方传来师兄的声音,“明日晚,师妹是否有空?”

      霓羽疑惑间抬头,“有空的,师兄有何事?”

      落挽笑意盎然,“那我有个与师妹不得不提的约,希望师妹一定前来呀。”

      霓羽轻一愣,才从方才的棋局中缓过神来,是师兄要约她!

      刹时,霓羽便觉得要红了脸去,只慌忙应着,“我,我一定去的!”

      落挽笑意上了眉梢,“那回见了。”说着,白扇一展,白衣染一身夕阳的橙光,走上了决赛的高台,而坐在原地的霓羽轻轻捂着胸口,看着他的背影像看着自己的日光。

      “师兄。”落挽笑着喊他,步春温对他轻轻一点。

      决赛的高台是凉谢的法器【为定势隐】,本体是一副棋盘,以棋子为眼,落子成阵,动天地万象;门派试验新弟子的那瀑布上能布下如此大量的问心阵也是它的手笔。

      两人对坐于高台上,举目去是日影透红云,望下是峰脉延连绕碧水,心空旷间,灵台都清明。

      “这棋盘倒是个奇物。”落挽称奇,他前世从未见过,却不知这棋盘并带不出空山月宗。

      步春温确是一摇头,“往后你便知了,这等古物,并非人所能驾驭的。”

      落挽眨了眨眼,“那岂不是是说,师尊活不长了?”

      步春温揉了揉眉,师尊这时在云上重咳了一声,示意两人赶快开始,别说些有的没的。
      落挽拿扇尖抵住了唇,敛下了眼,前世步春温什么时候继任的棋阁阁主?他已不记得了,但距离他身死也不过十年,凉谢的生机大概也超不出这些时间吧。

      黑棋落下,连带着思绪中的潮涌,棋盘上竟生出黑水,落挽轻愣,看几乎晕成黑色的脚下,落挽不自觉笑了起来,他看向自己的步师兄,“阿温,大战吧,我喜爱这棋盘。”

      步春温看他骤然亮起来的眼眸,猛然感觉胸中亦有汹涌的激动骤然淹没了自身,他几乎都感觉浑身都战栗,高举白子骤然落下的瞬间,天地突然电闪雷鸣,两人已不再是坐在棋桌前,而是踩着水渊、踏着雷云,挥手去便是潮水逆流,雷斩浪尖。

      步春温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枯燥乏味的日日记棋阵中逐渐忘却的热情,只一味追求更强时遗忘的热爱,他灼灼的目光坠在落挽身上,他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感到满足,这一刻他明白了他想从落挽身上得到的,也确实得到了的东西。

      衣脉飞扬,落挽看漫天动荡,阵法的乐趣他确实感受到了,渊末洪道阵!

      黑水轰然起,一瞬便淹没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在水中下沉,步春温被冰冷包裹着,目光却直直透过水幕,看见那雷雨下的少年,眼中紫光大起,一头全染上紫色的发尽数散开,他手中突然现出一柄金紫的弓,雷光震闪,这一方天地都随着那柄弓缓缓的拉开而染上金色,骤然,弓出虽无箭,却如有引,牵动这渊水中这天空中,这所有的雷聚向一处,正是那少年哦所在之处,万雷贯心阵!

      是步春温在这一刻,创出的新阵,箭只指一人!

      轰然,黑潮崩塌,先一步散去了痕,步春温胜。

      已没有人关心半决赛剩下的另外两人了,四下全响起惊呼声,凉谢在半空便边摇头边拍着手。

      “真是一局好棋啊!”昧妄一出声,吓得还沉浸在棋局之中的凉谢一个愣神。

      “你怎么在这里?那几位呢?你不陪了?”

      “这不在这儿呢?”昧妄哈哈一笑,“他们听说夺了他们三门的魁首的弟子居然是棋阁的,这都对这棋局好奇得很,看来这可没让他们失望。”

      常熟陆不住点着头,“英雄出少年啊!真的是绝妙的一局!”

      鸿宁齐则对这法器念念不止,“如此圣物,究竟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凉谢怅然一笑道,“是机缘,也是绝境啊!”

      说着便不愿再多解释几分了。

      “真畅快啊。”落挽伸出懒腰来,露出餍足后像猫一样的倦怠,“好是好,却也真的榨干我最后一丝精力了,”说着,他便起身拽住了师兄,借着这力,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快,应付一下师尊他们,我好困!”

      步春温亦是心中舒畅不比,看着落挽的目光,是连他自己不曾察觉的喜爱与柔情。

      “师尊,落挽师弟今日比试过多已心神疲惫,弟子要先行一步送师弟回去休息,感谢师尊以【为定势隐】助弟子等的修行,这就告退了。”步春温扶着落挽向着云上一礼,还不等师尊回一句,便横抱起师弟转身离去,而怀中的落挽感受着失空,半遮开了眼,凑着他的胸膛闻见了一身药香,便抓着他的衣襟,安心睡去了。

      众人看着四强赛中另两人的对局,一边感叹着那两师兄弟的感情之好,一边为这两人才智近妖而感到大道浩渺之伤,毕竟台上这两人的对局居然只激起了风一阵,动了几块石子后,便再不能显出任何意象了。

      昧妄在云上笑谈着,“难怪你今日要把这棋盘拿出来,是为了你那两个宝贝弟子吧。”

      凉谢难得没跟他斗嘴,叹口气后,应了他的话,“是啊。”

      昧妄看他的模样,眼中眸光一暗,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一觉醒来,便已经是日上三竿,门外透进来的日光惹得落挽眯起眼睛,一身的疲劳即使睡了一觉也没觉得缓解了多少。

      门派比试终于结束了啊,虽然很累,但数钱,一定是件快乐的事情。

      拉开门,步春温坐在他一贯的位置上下棋,他凑过去将头抵在师兄肩上,步春温脸微微一侧,从棋局中回神来,“知道起了?”

      “是啊,昨天我可是大杀四方,”落挽倚着他的肩头在他身旁坐下,没睡醒的落挽就像无骨的一样,最爱粘人,他几乎压在步春温身上,去看这棋,“原来是我们昨日下的。”

      步春温惯了他这样,只是应着,“嗯。”

      “嗯~”落挽拉长了音,他昨日太过耗神,今日就不想再看了,只身子一落,便将头枕在了师兄的腿上。

      风追过竹叶,紫林喧哗,有鸟鸣一声,此刻的安心,竟让他想起几分前世与哥哥在一处的感觉来,有温暖满满笼罩着,他几乎又要睡着了,便没有看见上方步春温的眼里,几乎要化开的温柔。

      “步师弟!落师弟!你们的奖品和之前的造物我都给你们带回来啦!”一声巨响,步春温眼中骤然如雷光一闪般冷冽,一眼刮去,叫那站在几米外的陶之师兄从头到脚冷汗一声。

      果不然,枕着自己腿的少年,一听这话,立马睁开眼睛跳了起来,眼里放了光去,“我看看!”说着,陶之才感觉那种杀意被奔去的落挽挡住了,松了一口气来。

      “嗯?剑试的奖励居然是三宗出的吗?哦,这是因符宗的神行符啊,不错不错,丹孰宗的六回丹啊,挺好挺好,耶,鸿炼宗的呢?”

      “据说是一套双生剑胚,会给第一和第二的。”

      “双生剑胚?”落挽疑惑了一瞬,远远听着的步春温却是眼神一冷,双生剑胚?还是落挽和天九助的?他感觉有些不悦。

      “算啦,拿到手再说,我看看别的,”落挽先是拿出了音阁给的琴,霜隐玉霖,通体玉色,摸去有晨霜之凉意,弹之有冰晶化雾,是难得的有冰属性的琴,不愧是玄中品,只是这琴弦似乎载不住这冷意,若是能寻到更好的弦,怕是能让这琴更上一品。

      落挽爱不释手,却看见奖品堆里有一个小棋盘,“这是?”

      陶之回他,“这是炼器宗比试的魁首的奖励,因为是你特别给的呢,据说参杂了悟道石,能更好的演算,并且不需搭配棋子,靠灵力便可化棋落于其上。”

      落挽听着,看来只是个玩物啊,不过,给师兄倒是正好,说着,他把棋盘扔给了师兄,步春温感觉有什么朝自己飞了过来,顺手一接,便感觉其中有奥秘,挑眉问他,“这是?”就看得落挽在不远处对他笑嘻嘻,“师兄你用才不算暴殄了天物。”

      步春温摸了摸那玄黑的棋盘,也罢,自己便替他留着。

      不然,不知道这样的宝物要被落挽扔到哪个角落去。

      送走了陶之,太阳已坠到半空,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落挽捏着手中的扇,若有所思。
      他回屋去换了一身金边绣着红羽的华袍,不惊动步春温得自紫竹小筑的另一边出了门去;今夜,好戏就要开场了。

      步春温这时停下了手中的棋,望着落挽紧闭的房门,他有预感人已经不在其中,心中隐隐空了一块,让他不住得去回想落挽还靠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棋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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