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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此时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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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现，那烦之又烦的黑衣人又围了上来，两人只好左右开工，且战且去，越来越默契的配合间竟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些黑衣人虽然有金丹期的修为，但招式僵化，不懂变通，也不会使用偷袭之类的战术，一路来，身上的伤虽然还是不断增加，但却越来越轻。
又是一剑挥去，两人已满身血污，有自己的血、黑衣人的血还有满地尸体身上的血。
“我看见了，在那个方向！”天九祝指着一处，落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只有那一片地域，居然一个黑衣人都没有，而正中间正瘫坐着着抱着人的，正是白木峰主。
两人立马向那边窜去，如此离得近了，能听见些白木痛苦的呢喃声。
“师妹……师妹……我这次也没能救得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救不了你……”
终于摆脱了黑衣人，落挽两人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了白木身前。
被他喊做师妹的人，在他怀中已然失去了气息。
落挽忍不住开口，“逝者已矣……”
白木一双通红的眼刷得看了过来，“是你！”
落挽一惊。
“就是你通外族、骗师长，害了全派的人！！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师妹！！”
剑光袭来，那满目血红的少年，飞扬着还未白头的乌发，眼中除了仇恨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九祝面色突然凌然，“躲我身后去！！”
落挽大骇，天九祝都能发现这招危险至极，他还能不察觉？
天火剑第一式，火无双！
啸浪剑第一式，引浪来！
两人齐齐使出全力的一招，水火相接，热浪汹涌，水雾滔天。
但那少年样的白术只是去势一顿，而落挽二人却是直直被打飞出几丈米外，浑身剧烈一疼，天九祝因挡在落挽前一步，离那剑太近，现在气血翻腾竟生生咳出了一口鲜血来，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
落挽挣扎着起身去扶他，心中生了些渺茫，少年白术不比那大蛇，抵挡间还能有空隙让他去布下杀阵，白术一剑，光是应对便已经要付出十二分的全力，更别提找取胜之法了。
看着白术越来越近，落挽脑中瞬间闪过了诸多禁术，个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还有事后被掌门问询的风险，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只见那剑已到面前，落挽闭目一瞬，压住了那想勉强起身的天九祝，眼中大义一闪，手拟七道水弦，剑意已至，抬手一扫，琴音大作，凭空而生了一道道实质般的水纹，其上附着着音律，竟生生让少年的剑偏移了开去。
五道祭音曲，第一篇章，闻之所识皆非。
随着那喑哑的音律一个一个落下，那不断衍生的音波竟勉强守住了一隅，叫少年白术再攻不进来，但那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血腥气与玉兰香混杂的味道，落挽却逐渐不再能闻见。
呵，落挽轻笑一声，五道祭音曲，献祭五感，得神降之音。
到底还是修为太低，若此时他已然筑基，再有一把好琴在手，只这第一篇章就能叫眼前的这少年有去无回！
手中大胜，章已末，少年白术见剑道已不足以杀敌，居然换剑为墨笔，手中所过之处，凶兽大现，是画之道的顶级法术，穹荒万兽图，落挽竟突然笑起来，他大喝一声，“五道祭音曲，第二篇章，口之所言皆非！”
琴音起，凶兽围，落挽压在喉口的血再忍不住一口吐出，手中的七根水弦染上了血色，愈发妖冶起，那震荡的水纹，与落挽眼中的决绝之色并齐。
他今日，就要陪你，弹到这最后一章！
天九祝感觉有什么不妙起来，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制止落挽这一首曲子，可那手一伸，竟然被那水纹给扫了出去，“落挽！落挽！”
他急了，外有凶兽来袭，内有落挽弹着诡异的音曲，要让他如何才能脱离这险境？！
“白木！你个混账东西，还不住手！”天空中传来一大喝，天九祝望上天去，见一个水墨样的大字骤然降落。
“停”之一字，是书法一道的笔出法随，兰峰主终于到了！
落挽生生停下了琴音，咒法反噬，落挽只觉得整个头都要痛死过去，水弦倾覆，落挽闭目倒在了天九祝怀里，面色煞白，大口喘着气。
兰汀峰主落在地上，挥手就散去了那水墨召唤出的凶兽，看那少年白术被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你倒是混账得很！”
跟着峰主落下来的，还有剩下那四人，几人已好了大半，一看落挽重伤，天九祝亦好不到哪去的模样，赶紧下来围住了两人。
“你们……你们怎么样了，小师弟他，他还好么？”步春温蹲身去瞧落挽。
天九祝咬着唇摇了摇头，“那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打来，只普普通通一剑，我们就被打倒在地，看那使出的实力，估计就是白木本人。”
“那，那落挽师兄呢？”官轻桃止不住焦急得问道。
“方才那诡谲可怖的琴音，是落挽在弹？”官杏书也跟着问道。
“唉，是啊，这琴音，居然都能叫那白术无能为力，可他自己也是越弹越有走火入魔的模样，要不是被打断，我都不知道他再弹下去会出什么事情来。”
官杏书皱起了眉，“像这种能越阶而战的强力术法，不是害人，就是自残。”
步春温摸出各种灵药来，心疼不已。
兰汀一把提起了少年白木，然后扔到了众人眼前，“看看你做的好事。”
看见兰汀，白木的眼中终于是清明了起来，缓缓站起了身，身量逐渐增高，一头乌发也渐渐回复成了霜白色，四周的景也跟着褪了色，像是墨水被溶解了一般。
再眨眼去，众人已离开了那方境地，出现了在了一方古色古香遍布画卷的房间里。
落挽也渐渐缓过了劲，扶着天九祝站了起来。
白木立在前，叹息着摇头，向众位少年郎道歉，“实在是鄙人的错，让诸位小弟子受害了。”
“错！你知错了能改吗？”兰汀却是火上了头，“要不是这些小子找到了被你困在画中的少时的我，你是要叫这一辈的所有弟子都折损在你那劳什子的破画里面吗？！你这是入魔了还是被夺舍了？”
落挽好奇，想起口问，声音却断断续续，“你们……怎么……”天九祝当他是受伤之后嗓子不好使，便顺着他接了下去，“你们怎么找到兰汀峰主的？”
步春温回他，“你们出去了许久，我们干等着也是着急，就在那书斋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想到还真被我们找到了。”
“是啊是啊，这白峰主可坏得很，他把少年的兰汀峰主关到了画里面去！”官轻桃在一旁补充，在白木面前说他坏，白木也是苦笑连连。
“哼，要不是这样做，他一放我出来，就算只是他画出来的一抹相似的人影，我也能借此过来扰了他这‘好事’。”兰汀冷哼一声。
白木向几位拱手，“是我成魔了，日后定到各峰去领罪。”
落挽想着，如今这话也有点说不清楚，不如借了笔墨来写，“白木峰主，此番我们也疑惑得很，在座也都各自因你挂了伤，希望你给我们解解惑。”
“还有，既然你培育了祥禄灵芝，不如取点来做茶引，我们也不至于满身重伤得回阁去，叫你更添罪责。”
“祥禄灵芝？”这下，就连兰汀都震诧起来，“那可是得用血肉养育的药材，能活死人生白骨。你，你原来是打得这个打算？！”
白木一双眼黯淡了下来, “哪有传的那么神奇，虽然那些灵芝真的能引出生气，叫我那红梅真的开出花来，却因血气太胜，让我用在玉渚的画上时，只引出那师门被灭的那一夜来，反复轮回让我本心都要逝去了。”
“活该，让你在这妄图颠覆这世道轮回。”
白木苦笑着，为众人倒茶，“我最初也不是故意要困你在那书斋的画卷里，只是那一夜是我们共同的痛苦，我不想你也经历一遍，”落挽喝着灵芝泡成的茶，感觉身上暖暖的，那祭音曲的后遗症好似都消去了些，“谁能想到，看见玉渚又死在我面前，我还是迷失了神智……”
“那你的这一头白发也是因为玉渚么？”落挽下笔写。
兰汀倒是嗤笑了起来，“情之一劫，你们白峰主可就从未渡过。”
听此，落挽突然也有点惶恐起来，何谓情劫，又如何算得渡过？
他能勉强给人拉郎配了，又如何才能叫人过这劫数？
究竟，何为劫？
“我有一法，可以叫白峰主不再入魔。”落挽提笔就写。
几人都看他，落挽一笑，“将那灵芝赠予我们一人一株，那白峰主岂不是再不能拿这个做坏事了？”
少年之说听着有些儿戏，兰峰主却是一拍桌子，说了声此法好。
白木叹气，“行，终究是我的错，这等物什还是散去了好。只是并没有那么多，一人大概只能得小半株……”
“我不要！”一声，来自昧红雨。
“为何？他都说要送你了。”兰峰主疑惑，顺带还想起什么来，便问了，“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进去的？在哪里看见他在养那灵芝？”
这话，就踩雷一般地问到了昧红雨身上，少女听得，突然刷得起了身，眼眶都红了起来，“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偷听白木和父亲的对话，没有想着要那红梅做伞面，也没有叫落挽去看那红梅，就不会坠入这蛇穴，也不会被黑衣人追杀，也不会害得，害得……那么人多受伤！我……”
说着说着，少女豆大的眼泪就坠了下来，她一路看着，看着众人陷入死境再逃出来，看着众人身上一道又一道血液飞溅的伤口，看人吐着血倒下、昏迷、几乎快死了模样，她终于觉得自己错了。
在座的几位少爷小姐，谁心里对昧红雨真的没点意见呢？
落挽软了一双眼去，真实地心疼着这小公主，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没事……没事的……”
“知错……能认错……就是好的……”
听着落挽喉咙嘶哑着断断续续地说出几句话来，昧红雨终于是再崩不住了，伏在落挽的肩头，哭得超大声。
兰汀恶狠狠的目光，几乎要把白木杀了，白木颓然地坐在那，只感觉身心就像他那一头白发一样又更苍老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