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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旧时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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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色骤变，突然间袭来的日光，叫人眯起了眼，空气中散漫着玉兰香，强光散去，白玉兰林中有屋舍俨然，好似有好几道少年少女们的笑声从那落下了竹帘的雕花窗里传来。
正将目光落在那窗上呢，竹帘一下子打开了，露出张十六七岁少女的清透笑颜来，“我就觉得闷嘛！是该开窗的！咦！你们是？”少女疑惑歪了歪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哦！你们是新来的弟子吧，怪我这记忆，快进来坐呀！要开课啦。”
少女欢悦地笑着，干净透明的像是天空的颜色。
“进去吧，静观其变。”落挽说道，众人赞同，这一波人里居然隐隐有以男生中年纪最小的落挽为主的意味。
屋内摆了十数张案席，上面铺着画纸与水墨，似乎正在上画课，但一看空桌似乎并不够六人一一坐下，少女沉思了一瞬，将自己的桌子让了出来，“你们两人一桌，这样就勉强够啦！”说着，她将画具全堆到了隔壁桌上，“白师兄！我跟你挤一挤吧！”
那被叫做白师兄抬头，无奈却又宠溺地看着少女，“我还能不许吗？”
这下，六人心头都一阵惊，这白师兄，就是还未白了满头发丝的书画峰峰主白术啊！
“让你总要做这烂好人！”坐在少年白术前桌的做男装打扮的女生此时也转过了头来，嘴上是责怪她，却能听得几分关心的意味。
众人更是惊讶了，这不是书画峰另一位峰主兰汀么！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点眉目，原来他们这下是落入了两位峰主的幻境中去了，可就算是有了些线索，要怎么出去却是毫无头绪。
这时有位年长的看似是老师的人走了进来，“上课了，嗯？你们怎么还不坐好？”
落挽赶紧就近落了座，天九祝正想坐在旁边，却见步春温居然已经坐下了，他盯着步春温眼色就不善起来，昧红雨环顾了一圈，这些人她都不想与之同坐；勉强可以的，却被天九祝和步春温这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围着，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得厉害，一个人去了一桌。
官轻桃看了眼落挽身侧，只能暗自叹气地坐在了哥哥身边，恨起了自家的家教森严。
现在只剩天九祝一人站着了，但他可不愿与那娇蛮小公主一起做，于是竟贴着落挽坐了下来，三人共了一桌，落挽只好让了点位置给他，落挽也知道他与昧红雨不对付，也不好去诘难他，只能暗自感叹幸好自己还小，不然可不得被夹成肉饼。
“师兄，你最熟悉师尊的问心阵，你觉得这里是不是也是一般的存在？”
步春温点头，又摇头，“师尊的问心阵更多地是将一个人心中藏得最深的东西挖掘出来，再具化成类似梦境一般的存在，这里若是白峰主与兰峰主的构建的幻境，应该会更倾向于造物，如那红梅一般。”
落挽点了点头，“确实，梦境是心境，拨开迷雾端正心绪便能清醒得过来，但若是实景，可能在哪里有像那灵芝与红梅一般的关窍。”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发现了一个问题，问心阵中只有作为阵眼的人才可随意进入他人的幻境，而这方天地，我们却直接进来了，就像是……”
“像是进入了一幅画！”脑海中灵光一闪，落挽想到了画之一道的最高境界，一笔一世界，但白峰主远远不能达到那个境界，那很可能就是借助了什么外物。
“对！是虚也并非全虚，是实也并非全实！”
看着两人目光发亮得你唱我和，天九祝不悦地将手肘重重地扣在了桌案之上，引那两人来看他，“那你们说，坐在白峰主旁边的女生又是什么来历？”
“啊，关窍就是她！”师兄弟两人被他一语激发了灵感，目光一交换，齐齐转头望向了那正与白峰主嬉笑打闹着的少女。
“对，就算她不是出入的钥匙，也是解开这玉兰画卷并不可缺少的一环。”步春温应和着。
而这时，一道高大的人影遮住了三人的目光，“嗯？可以开始动笔了，你们怎么还在东张西望的？”
老师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三人只好转回头来，左右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落挽只好拿起了笔，“所以，这是要画什么？”
天九祝往左边那桌上望了望，“好像是画玉兰。”
“又是玉兰吗……”落挽嘴角一歪，蘸了蘸水墨，提笔去，只黑灰两色，却勾出了一朵栩栩如生正峭立枝头的玉兰花来，再添几笔，一株玉兰不过盏茶时间就已跃然纸上。
“很绝，非常绝。”天九祝一边摇头，一边一下一下鼓着掌。
步春温叹着气笑着，“我算是知道了，琴棋书画剑，你就没有不擅长的。”
“你才知道我家弟弟的厉害之处？”天九祝总算是抓住了步春温一点话头，在那边嬉笑着，“那可是我天九祝的弟弟。”
落挽轻声了一笑，想着一开始他还万般不认我这个弟弟，现在倒是甘之如饴。
步春温闭了嘴去，只觉得这天家皇子，难相与得很。
天九祝看落挽在那边笑他，抬手就将人一头乌发给揉乱了。
窗外阳光大好，风挟玉兰，画卷墨香，像是梦回前世，谁都还是年少时。
不知觉间，落挽思绪散开，笔下不自觉流了些真意，画中生气顿生，几乎要跃然而出。
“喂喂！”
天九祝猛一摇他，落挽一回神，“怎么了？”
“这，你这玉兰花怎么全红了？！”
“玉兰花不就是红……”落挽习惯性地往下接，却猛然觉得不对，一看那画，只有黑白水墨的落挽笔下，居然生出了红色的玉兰，那血色顺着墨迹的干去还正越来越红，红似那血色。
“看窗外！”步春温这时开口了，三人齐齐望向窗外，原本的白玉兰林，如今竟然全染上了血红色，再一眨眼，林中骤然冒出无数人影混杂着剑光来，其中正在奋力抵御的全着着与白、兰峰主一脉的青色衣衫。
这是，外敌来袭？
官家兄妹与昧红雨也转过身来，几人眼神一对，起身祭剑，准备御敌。
说那是那时快，几人刚取出剑来，便有黑衣人破窗而入，一剑刺来，天九祝挥剑，火光四溅，去势已是极致，可竟然还是不敌，眼见自己剑被弹开，那来剑已经要划到眼前来，又一柄满是水光的剑提他拨去了这一死招，拉着人迅速后撤。
“是金丹期的！”落挽大喊一声，让伙伴们留心，可只是几招间，官杏书已护在妹妹身前受了一道剑气，昧红雨本就有伤在身，依仗着一身法器勉强躲过了几招。
“我们聚在一起！”落挽与天九祝两人合力，也被打得节节败退，步春温亦没有闲着，对法不行，但要论布阵，他自认并不输落挽。
四面受敌，几人身上都落了大大小小的剑伤，好在几人已聚在了一起，落挽、天九祝、没红雨挥剑在外，而官杏书亦得以抽出琴来，配合着官轻桃的琵琶，两相震鸣一声，三人压力骤减。
“阵起！”雷光乍现，步春温的阵终于是成了，他不过才入筑基，要布出可抵御金丹期剑招的阵法，不可谓不难，还要借这一身本就越阶的雷力，他现在只觉得意识都有些模糊来，落挽稳稳地扶住了他。
落挽本也是个批着小孩子皮的大人，就算境界实在相差太大，一道外溢的剑气都能割肉见骨，但也还是规避了不少致命的伤害，更别说一有情况，天九祝总要先去挡在他面前，他现在基本身上无虞，但见天九祝身上伤痕越来越多，倒是真的气到了他。
几人中，官杏书受的伤最重，因那剑实在袭来太快，他也只有拦在妹妹身前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危机一解除，便整个坠了下去，倒在了妹妹的怀里，只听得妹妹眼泪汪汪地哭，“哥……”
扶着步春温盘腿坐好调息，落挽立马过来给官杏书治疗。
“唉，硬生生吃下金丹期的这一剑，你哥哥的状况实在不好，好在你哥哥本身就会自疗，步师兄也给了我些药效好的灵药，先吃下吧，我再辅助他疗伤，应该无恙的。”
官轻桃一双眼红汪汪的，听着不住点头。
步春温这阵为了要拦下那么多追敌，还使用了扭曲空间之法，在外敌看来，他们就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好在这些面目模糊的黑衣人们似乎智商也没那么高，见人消失就跃出了门去。
稍作休整，众人这才缓过劲来，有各位世家弟子所带的各种灵丹妙药和落挽这半个医疗圣手在，情况还是相对乐观。
而四下一望，众人方才只顾及到了自身的安危，却没去想这里的其他弟子，如今再看这横尸遍地，血染桌案的模样，直叫人心都颤抖了起来。
“那两个峰主和那个女的呢？”天九祝四下一扫，问道。
步春温吐出一口浊气，睁眼答道，“我之前一直关注着他们，在林中出现人影之时，他们就直接消失了。”
落挽皱起了眉，这下子要怎么办才好。
“都怪你！要不你说要去看什么红梅，我哥哥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官轻桃红着眼，愤愤得望向单独坐在一角的昧红雨。
“我……”一直沉默的昧红雨挣扎着眼神，吐不出半个字来。
官杏书缓缓睁开眼，拿手去安抚妹妹，“你……你别怪她……”
“你！”官轻桃愈发生气，“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要帮她说话！”
官杏书闭着眼，微弱得摇着头，毕竟是掌门之女，不可为敌啊妹妹。
“师妹！！！！”
骤然间，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响彻漫山的撕心裂肺的哀鸣。
落挽刷得起身，“可能是破局的关键，我得去看看。”
“走，”天九祝自然地一步上前，“一起走。”
落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师兄你照看着众人，我们出去看看。”步春温向他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