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权谋你》寒锡

39、第三十八章 岿然

　　“臣司马旌，率岿然关全体将士，恭迎天子大驾！”
　　车帘掀开，只见皇帝一身玄黑大袖，金龙腾云，气势非凡。昳丽的容貌被帝王之威打磨成了利剑，教人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窥探。可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皇帝额间系着的白色孝巾。
　　燕镜立于车上，目光扫过司马旌身后的军士，说：“诸位将士，朕代表大晋，感谢各位！”说完，他竟拱手一拜。
　　数万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高呼：“臣等为大晋，九死不悔！”
　　燕镜连道几声好，眼眶竟有些泛红，腰侧的玉笙寒都要被这战意点燃。
　　他站在那里，北疆夏日的风干燥滚烫地扑来，军旗猎猎作响。
　　他站在那里，抬头便看见岿然关雄伟的背影，那高大的身躯迎着烈日与凛风，护住了身后的红泥围火。
　　燕镜站在那里，他望着面前数万的将士，望着巍峨的关隘，在这一刻格外清楚身上的龙纹代表着什么。
　　他在九天之上的庙堂中蹒跚前行，与未曾谋面的劲敌博弈，是为了成为大晋的岿然关，是为了护住身后的山和水，云和月，昼和夜，雅志闲情与欢声笑语。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百年寿数。但当他穿上了这龙袍，他便要做大晋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庇佑，万死不辞。
　　……
　　蒋思成被下了狱，皓京遗事已进行到收尾。商恪吹灭了室内多余的灯，就着床头的烛光看燕镜寄来的信。
　　“吾念商恪，今安否？上封信你告知我要处置蒋思成一事，我知你是为我考虑，所以只是让你勿伤蒋氏其余无辜之人，想家书到时你已料清，此事我也不再多言。”
　　“北疆风大，黄沙一起能把人埋了，这几日我总是灰头土脸，丝毫没有国君威严。每到夜里，我便有些想家，顺便也会想起你。你我分离已一月有余，从仲夏到夏尾，这仗怕是到秋分都完不了，你在皓京要考虑一下粮草事宜。”
　　“不过还是要趁早来，我这几日研习兵法，终有法门不得解，军中多是懂法不懂理之人，镇北将军伤还未愈，日夜操劳，我也不便去请教。”
　　“北疆路远，大漠漫漫。若君来，我定日日登临楼头，殷切相候。”
　　“静待商郎。”
　　商恪将最后一盏灯也吹灭了。他闭上眸，在脑海里勾勒着爱人的模样。英气明艳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姿，在北疆苍茫的背景下，一定如同绿洲一样耀眼。
　　小隐啊。他往后倒入柔软的被褥中，心中一片暖意。
　　敢问东风能否借我，寄一壶浊酒，诉千段离愁。
　　……
　　司马旌三十来岁，遗传了司马一家的高大身材，穿上盔甲就像一堵墙。但卸下盔甲，他就像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世家公子，在他身上能看见贵子的教养，也能看见将军的威严。
　　“陛下。”
　　燕镜颔首，席地而坐，望着远方的落日。司马旌在一旁坐下，关切地问：“陛下可有什么不习惯？”
　　“还成。”燕镜回答，天边残阳如血，让他想起了昨日的战事，“司马将军，朕，第一次上战场，在这之前，朕从未想过战争是这般模样。”
　　“很正常。一将功成万骨枯。”司马旌安慰道.，“陛下还年轻，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燕镜苦笑了一下，说：“司马将军何必小心翼翼？在朕面前，将军尽可大方直言。朕作为大晋的君主，何来尚且年轻一说？今日见此战况，朕应该得好生反省，让自己的子民冲锋陷阵，横尸荒野，这是朕的过失。”
　　司马旌愣了片刻，似是惊讶于他的坦诚：“陛下，陛下还是不要妄自菲薄。”
　　“不，这不是妄自菲薄。”燕镜没有继续看落霞，而是垂下头来，伸手抓了一把带着余温的黄沙，眼里闪着悲悯而又坚定的光。
　　黄沙从指缝里流走，触感就像是江南的风，皓京的雪。
　　“我要让大晋强盛起来。”他说，“要让他国再也生不起进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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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