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有洞》权蓝

9、爹咪*触手系咒灵

　　三

　　如果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佐藤幸绝对不会在那天去禅院家的后宅打秋风。

　　然而没有如果。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微风习习，古朴而沉稳的宅院透露出一股木头腐败的气息。
　　女人们穿着厚重繁复的传统和服，窝在后宅中窃窃私语，一旁是吵吵嚷嚷的孩子们，以及沉默得如同一尊尊人像的佣人。

　　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禅院家底蕴深厚，不但固守着男尊女卑的迂腐思想，还近乎病态般重视家族血脉带来的咒术师天赋。后院中圈养着女人，小孩，甚至有孩子们用来练手的咒灵。这些咒灵多半是弱小的四级，剩下的是战力相当于普通成年人的三级，但是数量众多，因此多一只少一只都不会引人注意。

　　“哈哈哈哈，怎么不反抗了？这就没力气了？果然是没有咒力的废物。”

　　“之前不还是很嚣张的吗！垃圾。”

　　“呐，你去死好不好呀？反正活着也只是浪费空气嘛哈哈哈。”

　　“想出来吗？那就跪下来求我啊，乖乖磕两个头大声喊十遍我是废物，我就勉强救救你。”

　　一个小男孩在咒灵堆里起起伏伏，从外面几乎看不到他矮小的身影。
　　他穿着朴素破旧的黑色和服，在战斗中被拉开的领口与下摆露出大片的擦伤和淤青，眼神平静而无神。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着的，只有被打得痛了才会发出生理性的闷哼。渐渐的，小男孩反抗的动作变得疲惫了，几乎要被咒灵淹没。

　　旁边围观的是一圈年龄相仿的小孩，人人脸上都挂着笑，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兴致勃勃地叫喊着些从大人们那里学来的说辞。

　　真可怜啊。
　　触手怪在咒灵中智商超群，却并不懂人类语言。它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感叹人类果然肮脏，连幼崽都可以对同类毫无同理性。

　　差不多是时候了，那个皮糙肉厚，战斗力远超年龄的小孩也快到极限了。
　　不起眼的触手怪伺机靠近了小男孩，准备将他的咒力吞噬殆尽。跟其他被抓进来的咒灵不同，它是自己溜进来的，就为了打秋风，吃几口咒术师幼崽的美味咒力。

　　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咒灵猛然发起了进攻，带着吸盘的触手如同一条鞭子，攻势带起一阵摄人的劲风。

　　小男孩猝不及防，被一触手拍翻在地，胸前瞬间多出一条鞭痕一般的红印，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痛呼。

　　没有咒力。
　　根本没吃到咒力。

　　触手怪的动作顿了顿，感到十分疑惑。

　　它还以为这个小男孩只是咒力微弱，难以感知，但没想到自己一丝咒力都没吃到。
　　但怎么会呢？就连普通人都会因情绪波动产生些咒力，怎么会有人一点咒力都没有呢？

　　呜，那它岂不是白来一趟！饿饿，饭饭！

　　在触手怪攻击停滞的期间，小男孩显然是记仇了。用尽全力的一腿落在了软软弹弹的触手上，刮痧一样造成了些许伤害，瞬间就激怒了触手怪。

　　正巧庭院的地上有一块造型狭长的碎玻璃，似乎是哪个小孩打碎了玻璃杯又没叫佣人清理。咒灵用一只触手灵巧地卷起玻璃，毫不留情地朝小男孩甩过去，男孩被裹挟在咒灵堆中难以躲避，瞳孔一缩，硬是咬牙将头往上仰，虽然躲过了要害，右边嘴唇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尖锐的玻璃划得极深，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止都止不住，显得有些可怖。

　　周围的小孩们笑得更大声了，女人们见状往这边看来，讶异地用和服袖子遮住了嘴，佣人们只抬了抬头，熟视无睹。
　　伤口大概是很痛的，小男孩柔软的黑色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哭了没。

　　触手怪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

　　真无聊。
　　它想。

　　吃也没的吃。咒灵们外溢的咒力如同下水道一样恶心，但聊胜于无。
　　擅长隐匿的咒灵无声无息地缩小了身躯，趁着没人注意，钻到了宅院偏僻安静的地方。

　　-

　　禅院甚尔是因为差点窒息而强制苏醒的。

　　他猛然睁开眼，柔软而坚韧的触手如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身躯，束缚着他的行动，小小的吸盘带来一阵令人发毛的异样感受，牢牢将他固定在被褥上，无法挣脱。
　　一根触手绕了他尚且纤细的脖子两圈，像是要把他勒死。

　　禅院甚尔下意识就要发出声音，嘴巴却在张开的一瞬间被触手入侵，只能发出零碎的呜咽声。嘴唇上的伤口没有得到任何处理，此刻已经被崩裂了，鲜血一点一点渗了出来。

　　“别乱动。”
　　触手咒灵并没有发出声音，信息却直接出现在了禅院甚尔的脑海之中。
　　“作为目前唯一不在我食谱上的人类，我懒得伤害你。但如果你敢叫人，你就死定了。”

　　九岁的禅院甚尔震惊了。
　　他从没听说过能跟人交流的咒灵，更别说是以这种方式！

　　触手从他的喉咙中退出，禅院甚尔无法抑制地干呕了两声。咒灵很嫌弃地用他的衣服清洁了一下触手，似乎只要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能交谈。
　　“这个地方不是被废弃的储物室吗？你怎么在这里，打扰到我了。恶心。”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瞬，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说话啊小孩儿。你怎么一点咒力都没有？”
　　触手怪依旧挂在他的身上，发问道。

　　“我是【天与咒缚】，用所有咒力交换了身体能力。”
　　禅院甚尔缓缓开口，神色中有些嘲讽。
　　“原来连咒灵都会嫌弃吗，那还真是抱歉啊。”

　　咒灵微凉的触手裹在他的身上，带来一种近乎湿润的，蜗牛一般的触感。他除了被殴打以外很少被其他东西触碰，此刻竟觉得这有点像个拥抱。

　　要杀就让它杀吧。
　　九岁的禅院甚尔如是想到。
　　反正自己活着也只是浪费空气而已。

　　“那你岂不是很稀有？”
　　神秘莫测的咒灵闻言却提起了几分兴致。
　　“你叫什么名字？”

　　“甚尔······禅院甚尔。”

　　“很好，禅院甚尔。”
　　咒灵用一只触手摸了摸他的头，宣布道。
　　“你很稀有，我很喜欢！当我的狗吧！”

　　“你一个咒灵，要狗干什么。”
　　禅院甚尔哑然失笑。

　　“说的也是。那就当我的宠物吧，甚尔！”
　　咒灵摆了摆触手，随即说道。

　　“虽然也不是不行。”禅院甚尔懒懒地说道，“那你要养我吗？”

　　“唔，养一只人类幼崽，感觉有点恶心。”
　　咒灵沉吟了一声，决定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收藏品了。我会珍惜你，不把你弄坏的。”

　　“我不觉得我有这种价值。”
　　禅院甚尔笑了笑，看向眼前扭动的触手，淡淡地说道。

　　“不过无所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