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饲养员》金盏步摇

14、灵能大会（3）

　　在看见被人群围住的锅盖头男孩时，春日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奇怪，这不是属于我的记忆。这个男孩是刚刚才见过的...龙套？

　　从人群的方向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这其中，一个笑得直不起身来的初中生凑近锅盖头说道：“你不是会用超能力吗？来反抗我试试看啊。”说着，初中生对着锅盖头抬起脚来。

　　“龙套！”见状，来不及多加思索的春日冲上前去挡在了龙套面前。

　　“你是谁？”几个初中生上下打量着春日。

　　在这时，春日注意到了角落里一个白色身影。丑时之女正远远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视线相对的一刹，她对春日露出了带着恶意的微笑。

　　“喂喂，你在东张西望些什么？”就在春日对丑时之女的方向伸出手去时，一个初中生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我说，我们和这家伙的事和你有关系吗？难道说，仗着自己是高中生就要来欺负我们这些初中生呀？”

　　“仗势欺人，专门欺负弱者的人是你们吧？”春日停顿了一下。

　　可恶，不见了。再度望向那个方向时，丑时之女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视线回到初中生身上时，她挑起眉说道：“你们人生的价值就只能靠欺负弱者来体现吗？明明可以有更多可以做得好的事情吧？还是说除了欺负不如自己的人以外，其他任何事都办不到了？这也太可悲了。”

　　话音落，周围突然陷入了沉默，在愣了一秒后，恼羞成怒的男生们围住了春日，“...你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不，不要...”脚边传来了龙套微弱的声音，被人群围堵的春日本能性地伸出了手去，因愤怒而瞪大的双眼被指尖迸发的光芒所照亮了，在这一刹那，春日的这只手在颤抖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从掌心汇集而出的能量被收回的瞬间，一边用手臂遮挡人群的纠缠一边后退的她最终被逼退到了天台的拦网处。就在身体重重地撞在拦网上时，原本牢固的绿色铁网在闪烁了一下后突然消失了！

　　...是丑时之女那家伙！失去重心的身体在一片惊呼声中向后坠落下去，几乎在同时，从春日的手中迸射出的金色光芒化作了锋利的镐、猛地钉在了墙体中。挂在半空中的身体像风中的烛火一样微微摇晃着，在向上看去时，春日盯着天台的方向咬牙切齿道：“...等我上去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话音未落，她便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一阵不祥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在天台上方的天空正被黑色的云所遮盖住，随着噼里啪啦的闪电声过后，几个初中生尖叫着漂浮到了空中。

　　从春日的另一只手中幻化出了一根锁链，顺着锁链回到天台后，她的视线越过四处逃窜的人群落在了龙套身上。

　　跪坐在地上的龙套那原本乖顺的头发被一阵黑紫色的妖风吹的凌乱，此时，在他的周围正萦绕着一股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而他身后穿着白色浴衣的女人正在影山茂夫的身后笑眯眯地盯着他，“你看，都是因为你的懦弱，才会害那个女孩子掉下去的。”

　　在她说完后，龙套无神的双眼无意识地睁大了，他慢慢爬了起来，每向前走一步，地面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只是片刻，整栋楼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开始剧烈地摇晃着。

　　“龙套，我在这里！”春日在四分五裂地大楼上踉跄着朝龙套跑去，但任凭她如何大喊大叫，龙套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没有用的，在这家伙的世界里，认为你已经坠楼消失掉的他，现在是看不到你的哟。”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龙套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中学生面前。那个人就是刚刚将春日推到拦网上的那名学生。...不好！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了...”那名学生颤抖着僵立在原地，在龙套冷酷地伸出拳头时，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世界好像时钟一样停摆了。在春日瞪大的瞳孔中出现了两个静止的身影。

　　飓风与尖叫声同时停了下来，在一片万籁俱寂中，隐隐地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不行的，果然我还是不能对人使用超能力...”跪坐在地上的龙套正哭泣着，他一边难过地流着眼泪，一边伸对那个初中生伸出了拳头，“向我们...道歉！”说着，那拳头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在这一瞬，周围的景象剧烈变幻了一秒，接着，在一阵破碎的巨响中轰然倒塌了。

　　“可终于醒过来了，茂夫君...是这样叫你没错吧？”春日话音落，从记忆中哭着醒了过来的影山茂夫愣愣地望着她，接着，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姐姐没事真的太好了。”

　　就在幻境世界分离崩析的时候，白川与龙套的记忆交至在了一起，两人伫立在原地抬头望着如雪般落下的碎片，每一片破碎的镜子中都映出了记忆中珍贵而闪耀的片段。

　　是大家的善意造就了今天的我们。

　　是的，即使是受到他人误解和嘲笑，即使是不完美的我们，也仍然是可贵的。

　　“为什么...为什么...”面前，白衣女人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她幽怨地瞪大了双眼大喊道：“你们这副天真的样子真的令人恶心！”

　　“恶心？”春日淡淡一笑，“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为自己感到骄傲。”

　　“够了吧，玩弄我们的记忆...还要到什么时候？”龙套伸出手的刹那，丑时之女的眼睛突然无意识地睁大了。

　　在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后，春日大口喘息着恢复了视线。

　　“我就说嘛，在那种无限循环的世界里待久了早晚都要疯掉的啦...咦，好像醒了诶。”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愣愣地抬起头来，夏油和五条正半弯下腰伸手在她眼前划了几下，“没事吧？”

　　“终于醒了，龙套！”灵幻的声音让春日回过神，她的视线在灵幻和龙套之间移动了一下，最终落在了颓然跪坐在不远处的丑时之女身上。

　　此时，彻底丧失了斗志的丑时之女正靠在一棵树上，在恨恨地凝视着春日片刻后，她突然嘲讽而苦涩地笑了一下，喃喃说道：“果然啊，你这种人怎么能做到和我感同身受呢？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妖怪话音落，春日若有所思地起身，慢慢地走向了丑时之女，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发现自己占据上风之后马上就要来报复了吗？你也没有多清高嘛。”丑女嘴边传来低低地一阵笑声，“如果不怕脏了你的手，就来杀我啊。”

　　面前的妖怪与记忆中的雪女重合到了一起，在这时，白川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黑暗中伸出手来求助的弘树。

　　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都在逃避。

　　和之前那个说着“为自己感到骄傲”的自己相比...现在这个看似一往无前的白川春日则毫无疑问一直在逃避着什么。

　　春日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喃喃说道：“倒是多亏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许多事。”

　　与丑时之女这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四目相对时，春日轻轻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所以也没什么立场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即使是靠着恨意的支撑而走到了现在，这样也很了不起。”

　　“但是，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可以自己做出选择的不是吗？无论如何，试着去做出让自己舒适的选择吧。根据不同选择而出现的可能性数不胜数，说不定比你现在的道路要好，也没准会更糟糕，但我希望你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

　　“为自己...争取？”在这一刻，丑时之女愣了一下。

　　“我相信丑时之女，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已经在慢慢改变了。”说着，春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水，她露出了温柔明媚的笑容将水递到了丑时之女面前，“给。”

　　丑时之女愣愣地望着春日，眼中剧烈跳跃的光中浮现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柔软，“...你人真好啊。”她不禁轻轻地感叹了句，然后接过了盛有半瓶绿色液体的瓶子。

　　在喝下那瓶饮料的瞬间，丑时之女突然头朝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妖怪喝了是这个反应啊。”春日丢下了人事不省的妖怪往回走去，话音未落，两个咒术师为她响起了掌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干得漂亮。”五条咧着嘴拍手称快道。

　　“好东西果然还是要大家分享才对。”夏油也乐呵呵地拍手。

　　“没错。”春日少见地附和了这两人的话，走到了龙套面前蹲了下来，“茂夫君，还好吗？”

　　靠在树上的龙套摇了摇头，“那个，谢谢你帮我。”也许是见到春日时想起了刚刚的糟糕记忆，他话音刚落，就又止不住地落泪了。

　　“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茂夫那最后一下子，我们也不好逃脱出来。”春日说着，掏出了面纸递了过去，她轻轻拍了拍龙套的头，认真地望着男孩这双温柔纯净的眼睛，“茂夫君是个很强大的人，所以什么都不要担心，你会一直这样温柔地闪耀下去的。”

　　春日说完这句话后，男孩被泪意盈满的双眼微微张大，黝黑的瞳孔中摇曳起亮晶晶的光来。

　　“那茂夫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先往前走了。”

　　“啊，嗯。”从刚刚开始便盯着春日一言不发的灵幻应了句，最终没有再对春日说什么。

　　和那两人告别后，五条与夏油跟在春日身后上了路。似乎是被丑时之女的幻境耽误了有一段时间，这条路上除了春日三人以外就没再见到任何人了。走了几步手，身后的气息让春日回过了头去，在注意到远处从树后探出头来的丑时之女时，她又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那家伙放着不管没关系吧，春日妹妹。”夏油带着笑意的清冷嗓音在身后响起。

　　“可能是因为喝了那么厉害的饮料想要来感谢白川吧。”五条也拉长了嗓音，幸灾乐祸地笑着问：“白川你刚刚又被妖怪整了吧？”

　　...为什么要用“又”？春日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想了想问道：“我的事暂且不提，五条君和夏油君怎么又回来了呢？”

　　“当然是因为事件被解决地差不多喽，看在白川用蔬菜汁款待了妖怪的份上，就破例把我们发现的情报告诉你吧。”

　　“也不算破例，目前这种情况，把情报如实地告诉春日妹妹也是理所应当的诚意，毕竟接下来还要合作。”

　　“合作？”春日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抬起头狐疑地盯着二人，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后，夏油轻轻捂住嘴掩住笑意，“哎呀，先别害怕啦，春日妹妹。”

　　夏油那细长而精明的双眼微微上挑了一下，他噙着淡淡笑意继续说道：“这座山确实有问题，想必泥石流的报道只是用来遮掩真相的假象，至于开发商为什么会知情不报，反而还让大赛继续下去，是因为他也参与了赌博。”

　　赌博。春日想到了遇见龙套之前的那一队人。

　　“他押注的人该不会是水谷吧？”在这一刻，春日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春日妹妹也听说了赌博的事吗？果然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劲啊。那个地下赌局的规模超出了想象，而水谷的胜出可以带来的利益简直难以估量。”

　　“水谷在刚刚已经胜出了，但奇怪的是，在兑换星象刃的时候没有挖到任何东西，现在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山顶上抗议，怀疑是主办方将神器藏了起来。”五条补充道。

　　“不过赌局什么的就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了，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那个消失的咒胎...”

　　“确定不让白川先做完自己的委托嘛，杰？”五条笑嘻嘻地打断了夏油的话，视线下倾后，湛蓝透彻的蓝眸透过墨镜边缘盯着春日，“万一先做了我们这边的任务，出了意外的话可就完不成委托了呐。”

　　“那让春日妹妹选好了，是先做你的委托，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做任务？”

　　“我选择下山...”春日话音未落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衣领，“别这么没干劲嘛，春日妹妹。”夏油收回了手笑眯眯地看着春日。

　　“看来是需要蔬菜汁来提提神了。”五条也恶劣地笑了一下，“你委托里那个生病的妖怪叫绿什么来着？绿巨人？比克大魔王？”

　　“...比克大魔王只是看起来绿吧，是绿沼啦。”忍无可忍地春日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对远处的丑时之女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你知道那个叫‘绿沼’的妖怪...”

　　春日停住了嘴边的话，从耳边传来的轰隆巨响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三人同时低下了头去，脚下的所踩的岩石正在震动着，正在这时，眼前一道绿光闪过，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春日被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的两人拉起来飞到了半空，盯着脚下如深渊巨口一样的沟壑，夏油发出了“啧”地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啊。”

　　这时，感觉到了脚下异样的春日低下头去，用全力抱住春日脚踝的丑时之女正挂在夏油的巨大咒灵上。

　　“...这座山就是绿沼！”露出了恐惧表情的丑时之女仰头对春日几人颤抖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