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饲养员》金盏步摇

15、灵能大会（4）

　　从山顶的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时间，惊心动魄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地传来。

　　“救...救命...！山妖吃人了！”几个面色苍白的人大口喘息着从山上狂奔下来，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般，在身后的山体裂开血盆大口的时候，泥沙与岩石以移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浮在夏油咒灵上的三人俯视着这一切，来不及交流便各自做出了行动。夏油差使了更多咒灵将奔逃的人衔到了安全的地方，春日用金色的锁链将即将坠落深渊的人拉了回去，至于五条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类挣扎的模样还真是壮观啊。”

　　“这个背景音乐是...俄罗斯方块？”夏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了眼五条，“竟然又在这种时候玩俄罗斯方块？”

　　“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杰吗？”

　　五条的话带来了片刻的沉默，接着，春日注意到了夏油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

　　“嗯？喂——好过分啊，我要告诉夜蛾老师杰谋杀我哟！”

　　被夏油推下去的五条在一片泥石流中灵巧闪身躲避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顺便捞起几个昏迷的路人时，甚至看上去还有点乐在其中。

　　“果然还是让悟直接下去最快了。”春日的耳边传来了夏油冷质的声音，他收回了手俯视着下面的一片混乱淡淡道：“春日妹妹的委托对象绿沼就是这座山啊，看来真的是被大人算计了。”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问出了这句话，但春日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

　　“我们这边要找的那个消失掉的咒胎，就是被这家伙吞进去的哦。”

　　“果然，又是这样的情况...”春日叹了口气，话音未落，山的震动突然停了下来。

　　“停下来了...”春日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绿沼吞下了咒胎的？”

　　“这种事一看不就知道了嘛？”身下的咒灵往下沉了一下，五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话音落，夏油补充道：“悟的眼力很好，很多情报都可以通过这双眼睛获悉。”

　　在山体安静下来后，很多参赛者都大惊失色地从山上朝这边狂奔了过来，有的人幻化成了猎豹全力冲刺下山，有的人则直接腾空一跃驾着神兽飞走了。混乱的人群中，几个随波逐流的小妖怪循着气息一眼就注意到了春日，“快！快帮帮我们！”

　　妖怪们颤抖地跑到了春日下面，它们瞪大了恐惧的双眼仰头央求道：“你一定很强吧...既然这样，帮我们救救绿沼吧！”

　　“你们要救绿沼？”春日有些意外，她抬起头与两个少年交换了一下视线。

　　“绿沼以前不是这样的！它是个温柔的妖怪，即使在一年前被人类开发的时候也没有过任何怨言，但是...“

　　“但是自从那把可怕的刀被放进绿沼体内之后，它就变得不对劲了！绿沼它...它正很痛苦啊...”

　　“刀？是指...星辰刃？”春日话音刚落，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托着浮在了空中。

　　在这一刻，春日注意到四周的人群和妖怪全都从地上漂浮了起来，这种熟悉的能力和气息是...龙套！

　　“哦哟，那个不是刚刚和白川在一起的锅盖头么？挺有两下子的嘛。”从下方传来了五条和夏油的声音，不同于在失重状态下狼狈漂浮着的其他人，两个身形高大的咒术师正悠闲地坐在咒灵上，而五条则对着空中姿势各异的人们指指点点，“...快看！白川飞的最高耶！”

　　“看这样子是想把大家转移吗？原来如此，这样就方便我们动手了。”夏油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五条的否定。

　　“不行，不好打。”五条抬了抬墨镜，静静注视着下方的山体，“一旦真要动起手，杰知道的吧，我可顾及不到别人。”

　　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他们抬起头来，在高高的天空上出现了龙套的身影。

　　“白川学姐，没事吧。”龙套出现在了春日的身后，他面无表情地立在空中，隔空伸出双手将惊呼着的妖怪和人类转移向了山下。

　　身体随着龙套的控制不住地往后漂浮时，春日回头望着这座山上不断出现的裂缝。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春日思忖了片刻后对龙套喊道：“茂夫君！可以放我下去吗？能不能把我降落在一块安全的地方？”

　　“可是...现在很危险。”龙套流露出意外的表情来。

　　“没关系的，茂夫君可以相信我！”在春日的坚持下，她缓缓落回到了地面，双脚接触地面的一刹，山体又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春日的脑海中突然再次出现了弘树那只从黑暗中伸来的手。

　　那时候的她因为太过恐惧而选择了逃避，所以除了对弘树鞠躬抱歉以外，最终什么都没能做到。

　　在眸子里的光剧烈闪动了几下后，春日摘下了手套喃喃道：“绿沼，你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柔软的掌心与坚硬的岩石相触碰的瞬间，少女那浅栗色的瞳孔微微张大了——

　　在这一刻，巨大的痛苦像电流一般汇入了四肢百骸。

　　好痛苦，感觉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在一片黑暗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座暗绿色的山。

　　在几辆黄色吊车停在山脚下后，耳边传来了重物敲击岩石时发出的叮铃哐啷的声音，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呻吟，一棵棵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

　　光秃秃的山顶出现了几个人影，在说笑声中，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刀被埋进了山里。

　　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把冰冷的长刀在被埋起来后，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慢慢在绿沼那副残破的身体中越陷越深...直至陷入了一片无人注意到的绝望深渊中。

　　“好痛...我好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你能听到的，对吧？救...救救我。”

　　绿沼话音落，春日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捂住心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不住地大口喘息着。

　　“哎呀呀，只是用手摸了个地面反应就这么强烈啊，原来洁癖是这么严重的吗？”

　　耳边传来了五条的声音，春日的视线缓缓聚焦后，两个浮在眼前的少年对视了一眼，然后盯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春日没有来得及理会二人，而是盯着不远处地面裂开的大口子。

　　...那把刀现在还在绿沼的体内，通过触摸所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么，我先下去看一下。”

　　“OK。”

　　两人的话让春日回过神来，“夏油君要去绿沼体内？”

　　“毕竟之前被吞的人现在还在山里嘛。”

　　“那我也去。”春日话音落，得到了五条的赞同，“好诶，你们两个刚好可以把那些人聚集到一起。”

　　“为什么要把人群聚集到一起？”春日不解地问。

　　“当然是方便我把山劈开来啊。”五条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然后用手背打了一下春日的肩膀——“冲吧，白川兽！”

　　往前趔趄了一下的春日在沉默了一秒后，说道：“给我20分钟，到了时间还没上来，就拜托你们了。”

　　“那我从山的另一边下去看一眼吧，春日妹妹从这边把人聚集起来，我们在中间汇合。”夏油说着，看了眼地面不远处的幽深裂口，又看向了春日，“你自己下去没问题的吗，春日妹妹？”

　　“没问题的。”

　　夏油似乎早已料到春日的反应，在淡淡露出微笑时脚步已经转向相反的方向，“这样啊，那待会见。”

　　说着，他的身影在闪动了一下后、顿时消失不见了。

　　夏油消失后，春日没再多说什么，来到了地面的裂口旁纵身一跃——“拜托五条君了！”身体跌入深渊的瞬间，春日对头顶的方向大喊着，接着，迅速将手中细长的金色锁链抛了上去。

　　得益于锁链的缓冲作用，春日的身体在坠至半空时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悬停在了一片黑暗中。

　　污浊难闻的气息像是怪物的触须一样无声地从四周袭来，春日一手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则持续不断地用妖力续长绳索，过了一会儿，她的脚再次落在了地面上。

　　四周是一片黑暗，春日的掌心出现了金色的光球。太黑了，即使是用妖力照亮，也难保不会迷路。

　　正在这时，春日感觉到了背部的异样，这种寒冷又有些沉重的感觉让她不禁低下头去...此时，一双手正紧紧地环绕在她的脖子上。

　　春日沉默了一秒，然后轻轻握住了那双手，接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背上的家伙甩了出去。

　　黑暗中传来钉子交错着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呜呜呜...好粗暴...”穿着白色浴衣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嘤嘤哭泣着。

　　“...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跟来的？”春日对着妖怪啧啧称奇。

　　“呜呜呜...我一直在你背上...”黑暗中发着白光的丑时之女幽幽说道：“我好害怕啊...你快把绿沼解决掉吧...”在说话时，丑时之女额头上的五寸钉引起了春日的注意。

　　“像那样的钉子，你有多少？”春日突然问。

　　“五寸钉...这是我的化物的一部分啊。”

　　“果然是化物啊，这么说是不限数量，也能被你感知到。”春日停住了嘴边的话，在对丑时之女伸出手来时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有件事想要让丑时之女帮忙，我想要往中心地带走，又怕迷路，所以你能不能用你的钉子帮我们定位呢？”

　　“定、定位？”面对突然笑着靠近的春日，丑时之女瞪大了双眼舌头开始打结。

　　“对，就像这样。”春日指点着丑时之女在身后的路上洒着钉子，“不愧是丑时之女，真可靠呀。”少女甜腻而轻快的表扬让那个白色背影僵了一下，在隐隐传来了一阵阴沉的低笑声后，丑时之女突然摆出了插秧的阵势、飞速地将一列五寸钉整齐地钉在了地上。

　　“别走那么快呀！”春日手握光球跟在了丑时之女身后，将对方也纳入了自己的结界之下。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结界，外面难闻的气味应该就是瘴气了，大概率有毒。”春日停住嘴边的话，注意到丑时之女正捧着脸颊嗤嗤地笑。

　　“春日...怕我中毒，嘿嘿。”

　　“...都叫得这么亲昵了啊。”春日无奈地轻笑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回想起胎山的地形来，按照图示的比例尺，从接近山顶的地方掉下来后，全速走到山体中心应该用不了多久。而且通过触摸绿沼所看到的画面，那把星辰刃应该也在那附近。

　　“喔，有人...不对。”春日思绪回到现实，在凑近之后看清了混杂在人里的妖怪。这些倒下的人印证了关于空气有毒的猜想。幸运的是，在查看了情况后，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

　　从春日的掌心飞出的几条锁链缠住了人和妖怪们的脚踝，还没等将他们拖出几步远，春日就迅速放弃了。

　　“好重...”就在春日面露难色时，在昏迷的人胸前突然出现了闪闪发光的丝线，顺着这些光线，春日的视线落在了丑时之女惨白的指尖上。

　　几个指尖轻轻动了动后，丑时之女像操纵木偶一样，轻松地将那几个昏迷的人抬到空中、然后放进了春日的结界中。

　　“哇，好厉害。”春日一手控制着结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手腕作鼓掌状：“丑时之女是看到我苦恼所以想要帮忙吗？真是贴心又可靠，果然如我所想是个温柔的人呢。”

　　在春日的耳畔再次传来一阵若有似无地阴森笑声，不知是否是错觉，春日一边往前走一边感觉丑时之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随着愈发靠近中心地带，一路上开始陆陆续续遇到了更多昏迷的人和妖怪，在丑时之女的勤劳帮助下，所有人都被纳入到了春日的结界中被拖着前进了下去。

　　就这样在充斥着绿色瘴气的黑暗中行走了不知多久，她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这时，在一片虚无的前方出现了亮光。

　　“就是它！...被放进绿沼体内的就是这把刀！”丑时之女眼睛亮了起来。

　　“果然，陷得这么深了啊。”在靠近那把悬空的刀时，扑面而来的彻骨寒气让春日全身颤抖了一下，她伸出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丑时之女，你说，如果死亡是注定的结局，那么带有尊严的死亡还是否必要呢？”

　　“死...死？！我我我...我们要死了吗？”

　　“...没事了。”春日笑了笑，稍作停顿之后伸手将那把刀揽了过来，放进了包里。在丑时之女慌乱的“嘤嘤嘤”声中，从远处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在侧耳倾听后，传来了什么人激动的说话声——

　　“怎么办...咳咳...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原来水谷也会害怕啊？你可是本次比赛最大的黑马冠军，传说中的水谷呢。”

　　“事已至此，我们就别再对同胞冷嘲热讽了吧。”

　　“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坐等别人把战利品送到手中的软蛋才不是我的同胞，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会把他水谷放在眼里。”

　　说话的人用灵力发泄一般地攻向了山体，在整片区域震动了一下后，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岩石完好如初地静静伫立在周围。

　　“次郎，有毒气在！”

　　“可恶...！”被称作次郎的人声音虚弱了下去，“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借着那些人手中点燃的光球，春日勉强看清了几个人的样貌，从茂夫君手里抢走神梦石的疤面男也在其中，“...你也是被吞下来的？”他们同时也注意到了春日。

　　还未等春日开口，在那些人的背后出现了异样的响动，黑暗中浮现出一个巨大咒灵惨白可怖的脸来，一时间，陷入死寂的人群迸发出了尖叫声。

　　这是被绿沼吞下的咒灵？春日轻轻皱了下眉头。不，不是...虽然体型改变，但是气息和样貌隐约还有印象，“...夏油君？”

　　春日话音落，夏油的头从咒灵身体中钻了出来，在看见春日时，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哟”，少年轻快地伸出手向春日致意着。在咒灵的身子颤了一下后，十来人被抖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