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灵能大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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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发出后，人群从不同的方向陆陆续续进了山，这座山一共有三个出入口，虽然经过了人工治理，但没有石阶的坡道依然很陡峭。
春日不自觉地皱了下鼻子，不禁环视起四周的苍翠植被来。
真是奇怪，这座山明明妖怪的气息这么浓厚，却没有在沿途见过一只妖怪。
“我们要去其他的方向看看了。”夏油回过身来望着春日温和地问道：“接下来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没关系吧，春日妹妹？”
“能有什么关系？反正本来就不是一起来的。”身旁的五条吐槽了句。
“没关系的，不出意外的话，找到地藏之后我应该马上就会弃权比赛。”春日话音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只要不去收集神梦石就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以防万一，有事的话直接手机联系吧，我们这边有情况的话也会联系你的。”夏油笑着合上了手机，他一手推着五条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对春日挥了挥，“注意安全哟。”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暗绿色的尽头后，春日手中的雷达突然响了起来。在雷达上的东南方向，一个红点开始闪动起来。
看来是有人发现了神梦石，而且就在自己前方的不远处。就在春日犹豫着要不要绕道前进时，那个红点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朝春日的方向移动着。听到了脚步声后，春日下意识地躲进了身后高高的树丛中。
透过树叶的缝隙望去，一个疤面人走在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的最前面，他一边抛着手中发着白色荧光的石头，一边回头对其他人说道：“健太那边集到了的神梦石，算上我们手里的这个，还有两个，马上就能送到水谷那里了。”
“要我说，我们也不找了，像这样雷达亮起来直接去抢不是更快？”
在其中一人用调侃的语气说完后，几人哈哈笑着走远了。
水谷。是那个传闻中被押注最多的黑马选手。为什么这几个选手要把神梦石交给水谷呢？
春日边想边往前走着，视野中出现的熟悉身影让她的脚步停了一下。
进山前见过的那个锅盖头正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在黄濑海报上出现过的男人则跪在一旁摇晃着他，“龙套！可恶，那些野蛮的凡人。”
“没事吧？”春日来到了两人面前，和男人一起把男孩子扶起来后，她将纸巾递到了锅盖头面前。
“谢谢...”男孩用带着泪意的双眼感激地望着春日，怯生生地接过了纸巾。在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孩子后，春日露出了然的神色，“刚刚被抢走神梦石的人是小弟弟你吗？”
“是...”男孩的话突然被金发男打断，“在这种生死较量的场合不用什么都回答别人啊龙套，若无其事笑着靠近你的人说不定比刚刚那些家伙还要棘手呢。”男人掩口凑近锅盖头说着，然后对直起身子对春日正色道：“我们这里没有神梦石。”
“...你误会了，灵幻先生，我不想要神梦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就说嘛龙套，怎么可能会有可爱的女高中生主动上来对你嘘寒问暖呢？看来是冲我而来的，一定是我的才华太耀眼遭人妒忌...”
“...我是在认识的人那里看到了你的海报，21世纪的除灵新星，灵幻新隆先生。”
“对我的事先调查已经详尽到这个地步了么...原来如此！我参透了，从刚刚到现在这一切都是局中局，不好了龙套，别管什么免费自助餐了，我们马上下山吧！”
盯着面前自言自语得起劲的家伙，春日有些无奈地掏出了刚刚在山脚下买来的纯净水，用纸巾沾了水后，她蹲下替锅盖头初中生擦去了膝盖的血迹。
“谢，谢谢...”被称作“龙套”的少年脸颊红扑扑的，在看了眼膝盖上的OK绷后，他轻飘飘地对灵幻说了句：“师父，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正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入耳畔：“好...好痛。”
龙套和春日一齐安静了下来。两人的视线到处搜寻着，最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春日身旁的那棵树上。
这时，从幽深翠绿的树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铛、铛、铛”的声音，在这一阵怪异的声响中，这棵树再次颤颤巍巍地说道：“每天都被钉得好痛啊。”
“被钉是什么意思？”春日不禁循着声源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其他树木也嘁嘁喳喳地小声说道：“那个阴沉的小姑娘一看见人多的场合就会躲起来诅咒路过的人，你们可要小心别被她盯上了。”
春日半蹲在一棵树后，透过树干的间隙默默观察着不远处的家伙：那个穿着白色浴衣的长发女人赤着脚，头上戴着一个倒立的火撑子，上面点了三根蜡烛，她一手扶着五寸钉，另一手则用锤子一下下将稻草人钉在树上。
“这是妖怪吗...”龙套压低了声音。
“看样子倒有点像传说里的丑时之女。”春日想了下，小声嘀咕道：“等找到地藏之后再回来看一眼...”话还没等说完，便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们俩在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师父！这里有妖怪...”
龙套流着冷汗努力做出的嘴型让灵幻不以为然，“妖怪？哪里？果然太弱了看不见呐。”就在他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的时候，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动作的妖怪缓缓回过了头来，在它胸前的那面镜子中，春日和路人看见了自己苍白的面容。
“诅咒...诅咒你...！”从那阴沉的女人口中传来了残破的低语。
与那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隔空对视后，春日的瞳孔无意识地扩大了，在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中，她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接着重重地向后倒去。
疼痛使她睁开了双眼。视线聚焦后，眼前出现了一张孩童的脸。
“没有爸妈的家伙。”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女孩在冲春日做了个鬼脸之后笑嘻嘻地跑远了。
视线从那个背影移开后，春日愣愣地环顾着四周，幼稚园大小的孩童们如活泼的鱼群一样嬉笑打闹着与她擦肩而过、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之后，白川春日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变小的身体。她有些迟疑地迈开脚步，一路张望着回到了教室。
刚刚见到的小女孩正坐在座位上，在她周围则环绕着一圈小朋友。
“听说美雪的爸爸妈妈是城里来的大律师诶，好厉害。”
“这个不算什么啦，对啦，爸爸说可以让我请大家来家里做客哦~”被称作“美雪”的那个小女孩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话音落，周围的孩子们发出欢呼声。
“我要去！”
“我也要去美雪的家！”
在一片其乐融融中，美雪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春日。
“白川要来吗？”美雪对小春日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喔，好...”春日的话被打断了，簇拥着美雪的人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美雪的欢迎会是给有爸爸妈妈的人的！”
“可是白川有爸爸妈妈呀。”
“被领养的才不算啦，我妈妈说白川好可怜，竟然会被□□领养。”
“□□？好可怕呀...我爸爸说□□都是会杀人的。”
“白川的爸爸妈妈不会也是杀人犯吧？好可怕...”
议论声在老师打开推拉门后戛然而止，孩子们一蹦一跳地回到座位上，对老师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老——师——好~”
“早上好哦。”老师拿出了幼稚园算术测试的试卷，“上次的算术，我们班又有一位小朋友得了满分哦，白川，你到前面来一下。”
接过试卷后，白川回到了座位上。
“鼓掌呀。”老师话音落，身旁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来——“杀人犯的孩子，做得再好也没用。”从身后传来的话轻的不能再轻，却像巴掌一样重重地迎面甩在了脸上。
孩子们的笑脸化作了相同的白色面具，扭曲着发出了笑声，在这一阵刺耳的笑声中，捂住脸颊的春日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浴衣的陌生女孩。
【真过分啊，这些家伙明明在笑着，却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呢，你看，没有人理解你，没有人爱你。】陌生女孩话音落，春日下意识地反驳了出来：“不是这样的！”
说完后，她陷入了一阵短暂的不知所措中。正在这时，“啪——”地一声，桌子被推出去的声音让春日抬起头来，那个背影...是晴子。
童年的玩伴井上晴子全身发着抖，那个瘦小的背影撑着桌子、用纤细的声音对周围大喊着：“你们不了解春日，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晴子...”就当小春日向前伸出手去时，周围的场景突然被一片黑暗所吞噬了。
【那些人做了这么恶劣的事，却在引以为豪着，你看，除了那一个人以外也没有人来帮助你了。】在一片虚无中，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的...”春日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四顾着起身，喃喃道：“有人在的。”
在这一刻，周围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春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教室里。
“从入职开始，老师我的志向就是让每一个小孩子都幸福快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要反省我自己。”讲台上的老师以严厉的语气对孩子们说着，然后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来，“我会以身作则，所以能不能也请大家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出身难道真的能成为评判人好坏的标准吗？”
有人在...为我做着努力。
【这些漂亮话都是虚假的，你只是被拿来满足她虚伪正义感的工具，说着要拉你一把的家伙，到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到。】
“不是的，不是这样。”春日话音落，迅速变化着的场景停了下来，面前出现了美雪的脸。
在说话时，那张脸依然高高地扬起，眼睛却瞥向了春日这边，“我的聚会，你来吧。”
这些记忆是...时光深处很容易就被忽视的星光，但即使是这些微弱的光，也足以留下痕迹。
【你以为他们会悔改吗？放弃吧，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爱和友情，这个虚伪的世界，做过一次坏事的家伙就只能带来下一次的不幸，只要他们存在，就会带来不幸，我们一起诅咒他们、让他们永远消失吧。】
“不是这样。”
【他们都在欺骗你，没有人爱你。】
“不是的。”
在一阵白色的光芒过后，视野中出现了一口铸铁锅，透过有些雾蒙蒙的视线，一大团鲜美的牛肉被送到了碗里。
戴着金色戒指的一只粗糙的手缩了回去，顺着那只手，春日看清了墨镜后面那道贯穿左脸的刀疤，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正将一块肉送进嘴里，注意到春日的视线后，他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不带着感激吃完三餐的家伙可是要谢罪的。”
“...”
“怎么不说话？最近也是，一直没怎么好好打过招呼了，白川家的女儿怎么能这么...”
耳边的话停了下来，小春日抬起头时，注意到了中年男人的视线。她迅速将泛着隐隐淤青的手臂缩进了袖子里，然后以一种倔强的神情盯着面前的人。
“你别管。”小春日话音落，房间里只剩下汤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中年人放下筷子，在一片烟气缭绕中，他只是沉默着一下下狠狠地吸着旱烟。
他的身影渐渐融化，直至再次化为了一片虚无的白，在幼稚园的走廊里，男人嘶哑的声音再次高高地出现在了小春日身后。
“很厉害嘛，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做得很好。”盯着墙上的各种荣誉章，中年男人啧啧赞叹着。
“都说了不让你管，你跟过来大家会看到的...”春日回过头去，发现男人竟然换了一件笔挺的西装，平时背在脑后的头发也老实地放了下来，他像没听到春日的话一样，走到老师面前鞠了90度的躬，“我家春日麻烦老师们照顾了！”说着，男人拖着大行李包走进了教室。
“我说...！”紧跟在身后的春日渐渐放慢了脚步，在一片哗然的教室里，那个高大的男人正露出春日从未曾见过的笑容，将手中的礼物和糖果递到每个小朋友的手中，“请和我家春日做朋友，春日和我不一样，又聪明又善良，好好接触的话大家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辗转于座位间一边鞠躬一边分发糖果的高大男人，他略微佝偻的背影在小春日微微睁大的清澈瞳孔中留下了倒影，此时，她的心脏闷痛了一下。
“老爸...”从紧闭的双唇间终于唤出那句好久没有出现的称呼。
在这一刻，一片黑暗的脑海中，晴子、老师、美雪以及小朋友们的面容像发光的胶片一样快速闪过了。
【你只是在绝境中飞蛾扑火寻找光亮的可怜人而已，作恶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开脱，为什么还要原谅他们呢？！】白衣女孩的声音变得尖利、震耳欲聋地回荡在耳边。在这一刻，从周围隐约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一直有人在为我点亮星光。
即使只是那些点滴的善意...却也奇迹般地照亮了我、温暖了我——
足够了。
我原本就一直在被爱着。
在回忆起这些的瞬间，小春日全身都被爱和暖意所充满了，这副孩童的幼小身体慢慢变大，直至变回到了那纤细高挑的少女模样时，白川舒展着身体，露出了释然的笑。
她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对穿着白色浴衣的长发女人笑着说道：“原来我一直被爱着啊。”说罢，顿了顿，“你也是一样吗？”
话音落，世界突然静止了一秒，接着，周围的景象化作了迸溅四射的镜子碎片，一瞬间便轰然倒塌了。
白川跨过那些残破的碎片，世界的另一边，一个留着锅盖头发型的男孩子正倒在学校的天台上。
在对上春日的视线时，锅盖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灵能大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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