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红颜（gl）》六月秋

7、唐婉

　　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若淡淡的春风拂过水面，带起一枝枝低垂的柳枝。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摆，缓缓的拂过水面，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波纹在春风的带动下越飘越远，越远越淡，直至最后一丝涟漪回归母亲那温暖的怀抱，水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风停了，水止了，正在弹奏的人亦停下了拨弦的手。目光深幽，透过四周的纱幔望向远方晴朗的天空。

　　“婉儿，你这是何苦呢？”林岚幽幽一叹，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惋惜。

　　唐婉淡淡一笑，把愁思埋藏在眼底。她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随着明亮灵秀的眼睛一上一下，在眼眶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我是真心喜欢务观表哥的。”提起心上人，唐婉眼中有了一抹明亮的神采。看着她眼中闪现的幸福光芒，林岚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你的务观表哥确实不错，可你姑母她……婉儿，其实我不看好你和陆务观。不过我知道你的性子，更明白感情的情不自禁，所以我只能支持你的选择。如果以后陆务观敢欺负你，你就来找表姐，表姐给你出气！”

　　唐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坚定的说道：“务观表哥不会欺负我的！”

　　“热恋中的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望着唐婉幸福坚定的神情，林岚不禁轻轻一叹。在这一刻，她想到了周彦，那个倔强的孩子。他的伤好了吗？

　　或许在林岚看来唐婉的爱情并非十全十美，因为唐婉有一个泼辣的姑母，也是她未来婆婆。婆媳不和，吃亏的总是媳妇，而陆务观偏偏又是个孝子，拿母命当圣旨，可以预测唐婉婚后的生活并不乐观。可在唐婉看来，只要她和务观表哥真心相爱，其他的都已不重要。只要有务观表哥相伴，她就有信心面对一切风雨。

　　“表姐有喜欢的人吗？”捕捉到林岚一瞬间的失神，唐婉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倔强的身影。那个少年，真的不一般。他那双眼中似乎只有冰冷，漠视一切的冰冷，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啊？”林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有一丝迷离的光彩，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

　　唐婉看见她的神情，不由得扑哧一笑，捂着嘴笑道：“表姐的样子分明喜欢得要紧。是那个彦儿吗？”

　　林岚眉头微皱，正色道：“其实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我说喜欢他是为了和唐钰一较高下。不过在渐渐接触之后，我发觉他很有意思，也令人心痛。他的冷漠不是特意针对谁，而是以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我……其实我最不愿伤害的就是他。”

　　“他……是一个可怜人。”良久，唐婉叹道。以为他天生冷漠，原来却是伪装的保护色；以为他疯狂得令人害怕，却是他经历了太多。从林岚的只言片语，唐婉大致猜出了周彦的身世。只有在经历了众多白眼，遇到过太多的不公平，才会有如此偏激的性格，才会有玉石俱焚的勇气。这些经历，这种生活，不是她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大小姐能够想象的到的。

　　“你真要对付双龙帮？”唐婉眼神一紧，一抹担忧浮上眼眸。

　　“自古‘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官家最痛恨的便是这些江湖帮派。父亲已经宽容他们这么久了，若再不采取对策，官家怪罪下来首先倒霉的便是父亲。为了家人，我也是不择手段的。”说到后面，林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苦涩。这是唐婉第一个反应。当一个女子必须要承担不属于她的责任时，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惹人怜惜的。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这个官家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为他卖命……”

　　“表姐……”唐婉一惊，急忙打断林岚的抱怨。

　　林岚淡淡一笑，“这儿只有你我两人，你是我表妹，我自然信得过你。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只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你是我表妹，自幼便了解我，我以为你会懂我，可我却忽略了你身边还有个务观表哥。他这人最是愚忠，愚孝，你和他在一起，自然失了幼时的灵气。”

　　“表姐，我……”唐婉想解释，想告诉林岚她还是幼时跟在表姐身后的跟屁虫，可话到嘴边，她竟不知如何开口。林岚仍是幼时的表姐，可她唐婉却不是幼时的唐婉了，跟在务观表哥身边，她身上少了那份纯真的野性，言行举止更像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对朝廷，对官家只有敬畏。林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林岚见唐婉欲言又止，已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只在你面前抱怨，不想却是平添了你我的愁绪。”

　　“不，表姐。”唐婉见林岚神色黯然，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表姐你在替岳元帅不平。岳元帅一心北伐抗金，收复失地，是我朝的擎天柱，可恨秦桧狗贼一心求和，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岳元帅，害得岳元帅、少将军和张将军冤死风波亭。秦桧狗贼一定不得好死！”

　　林岚听了心中冷笑，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赵构不同意，一百个秦桧也没用！赵构为什么要杀死岳元帅？还不是怕岳元帅真的收复失地，迎回钦宗吗？他为了保住皇位，不惜杀害岳元帅这样的顶梁柱，又将岳元帅之前收复的唐邓二州割赔给金国。这样的皇帝，也只有陆务观这样的书呆子会傻傻的指望他收复北地。

　　“表姐，你怎么了？”唐婉见林岚脸上变幻不定，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什么。”林岚理了理情绪，压下心头的不满，笑着对唐婉说道，“秦桧门下爪牙众多，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点，别给你务观表哥惹上麻烦。”

　　“我知道的。我只在表姐面前骂她。”唐婉乖巧的应道。

　　林岚见她乖巧的模样，不禁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当，偏要去学那些江湖人的野性。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若被你姑母知道，看你还想不想嫁给你务观表哥。”

　　唐婉嘟着嘴说道：“我听你说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不拘小节，心中极为羡慕，所以想感受一下这种生活。谁知道出师不利，一出门就碰上你那个彦儿。唉，他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对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动刀子。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了？”

　　林岚扑哧一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笑什么？”唐婉跺了跺脚，恼羞成怒。

　　林岚强忍住笑，勉强咽下茶水，才不至于失了礼数，她又给自己顺了顺气，见唐婉脸色由红变青，知道她快到爆发边缘，才慢条斯理的问道：“知道彦儿怎么形容你吗？”

　　“他说我什么？”唐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故作不屑的问道。

　　林岚笑道：“听说你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唐婉脸上一僵，红着脸说道：“以前是挺自信的，不过见到唐钰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嗯，和表姐在一起也很有压力。”

　　“呵呵，果真如此。彦儿说你很自恋，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挺自恋的。虽然我这容貌比不上王昭君，可和赵飞燕相比应该绰绰有余了。这话是你说的吧？”

　　唐婉的脸更红了，走过来拉住林岚衣袖，撒娇道：“表姐……”

　　“好了，好了，我不笑话你了。”虽说不笑话，可林岚脸上依旧一脸笑意。

　　“那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唐婉恨恨的说道。

　　林岚又笑开了，“我记得有人发过誓不再找彦儿和唐钰的麻烦，你可别冲动哦，不然嫁个负心薄情郎。”

　　“务观表哥才不是负心薄情郎！”唐婉申辩道。

　　“好，好，你的务观表哥不是负心薄情郎。不过彦儿似乎没指名哪个才是负心薄情郎，万一你嫁的不是你的务观表哥，你去找彦儿麻烦的话，可会要应验的哦！”

　　唐婉不满的瞪了林岚一眼，坚定的说道：“我只会嫁给务观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