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红颜（gl）》六月秋

5、两个疯子

　　“谁敢？”唐钰如同护犊的母鸡将周彦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以少女为首的三人。

　　少女冷笑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我最讨厌有人比我长得漂亮，以前我看见有比我漂亮的，我都会亲手毁了她的容貌。不过相比起容貌来，我更讨厌有人威胁我。你很荣幸，这两样居然都占了。所以本姑娘今日少不得要辣手摧花了！蒙叔，毅叔，还不动手？”

　　“是，小姐。”蒙叔和毅叔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眼中却满是溺爱。这种眼神，仿佛少女叫他们去杀人放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办。这不是下人对主子的畏惧，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唐钰一心护着周彦，所以没看见蒙叔和毅叔眼中戏谑的笑意。明知不是对手，她依然选择护在周彦身前，倔强的看着慢慢靠近的两人。唐钰眼中有决绝，有冰冷，有那一抹隐藏着的温柔，可唯独没有后悔。为了心爱的人，哪怕牺牲性命，亦无怨无悔。

　　周彦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人，低声道：“你缠住他们。”

　　唐钰凝重的点了点头，没问为什么，因为她和周彦相处三年，自然明白周彦的性子。她更不会去劝阻，因为只要周彦想做的，她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

　　彦儿，虽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可上天已是待我不薄，将你赐给我三年，有你朝夕相伴的三年，我已知足。唐钰清喝一声，在蒙叔和毅叔吃惊的目光下若黑暗中那前赴后继的飞蛾，明知前面是死路，心中仍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唐钰刚动，周彦也动了，不同的是周彦手中多了一把泛着幽幽绿光的匕首，他不看正在缠斗的唐钰三人，手持匕首奔向面摊后的少女。擒贼擒王，只要擒下这个少女，唐钰就有活命的机会。此时此刻，周彦一心想着怎么擒下面前这个可恶的少女好换取唐钰的平安，而他自己，他根本没有考虑。

　　一个是毫无防备，一个是抱着死志，虽然两人武艺相若，结果却毫无悬念。周彦强忍着痛楚，将匕首架在少女脖子上，喝道：“住手！”

　　“彦儿！”看见周彦脸色苍白如纸，唐钰心中一痛，飞奔到他身前。唐钰颤抖着双手想抓住周彦，想把眼前这个瘦弱却倔强的身躯搂入怀中好好呵护，可她刚伸出双手，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周彦摇了摇头，勉强提起精神朝蒙叔二人道，“只要你们不再找我们麻烦，我就放了她。不然，同归于尽！”

　　周彦的声音不高，可没有人敢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蒙叔和毅叔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见过累累白骨，可听了周彦话中的冷意，经历了半辈子风霜的两人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无情，冷漠，嗜血，这是一双恶魔的眼睛，在他眼中只有毁灭和杀戮。

　　“你先放了小姐。”蒙叔皱了皱眉，一股无形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

　　周彦冷冷一笑，手中的匕首压低了几分，“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少女咬了咬牙，冷哼道：“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我不信你敢动手。”

　　周彦俊眉一挑，他没理会少女的挑衅，而是转向唐钰问道：“如果我要下地狱，你会陪我吗？”

　　“会！”唐钰回答得干净利索，就好似两人早已经演练了千遍万遍。说罢，嘴角一挑，唇边漾起一个光彩夺目的笑容，“况且还有人作伴，黄泉路上并不寂寞。”

　　“疯子！两个疯子！”少女看见绿幽幽的匕首心底已有了怯意，可她不甘心始终被周彦压制，她更不相信周彦敢对她下手，可她听了周彦和唐钰的对话，心中终于害怕起来，而满心的恐慌又无处发泄，终使得她破口大骂。

　　“不错！我就是一个疯子！”周彦冷笑道，“我做事只看结果。即使是损人不利己，我也照做不误。可惜你今天却落在我这个疯子手里。哼，还不让开？”

　　林岚幽幽一叹，迈步走到周彦面前，双眸定定的望进周彦眸子里，又深深的看了周彦身侧的唐钰一眼，苦笑道：“彦儿，就当给我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你放了婉儿，我保证没人找你们麻烦。”

　　“你能做主吗？”周彦也不愿拂了林岚的面子，毕竟她是唐钰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唐钰的份上，他不想为难林岚，说话的语气不由得便柔和了几分。

　　“婉儿是我的表妹，若有得罪之处，我代婉儿道歉。”

　　周彦点了点头，刚想放了婉儿，却听唐钰说道：“这世上言出必行者少，出尔反尔者却多不胜数。何况婉儿姑娘尚未开口，若我们放了她，她翻脸就不认账，这冤却该找谁诉呢？”

　　周彦一听，匕首又压回婉儿脖子上，说道：“你立个誓，我放了你之后保证不找我们麻烦，不然就嫁个负心薄情郎。”

　　“嗯？”唐钰和林岚眼中同时闪过一抹讶色，料不到周彦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小家伙开窍了？

　　婉儿闻言先是求助似的看了看林岚，却见林岚一双眼睛只是怔怔的盯着周彦，根本不在意自己，心中不禁一阵委屈。她又抬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蒙叔和毅叔，心中一暖，暗想至少蒙叔和毅叔是真正关心我的。他们这么关心我，我却跑出来惹事害他们担心，真是不该。想到这儿，婉儿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便落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僵硬的说道：“我唐婉对天发誓，若我以后找……找这个叫彦儿的小子的麻烦，就让我嫁个负心薄情郎！”她本想问林岚周彦二人的名字，可见林岚眼中似乎只有周彦，再也容不下其他，便负气的叫周彦为这个叫彦儿的小子，算是小小报复了一下。

　　周彦听唐婉发完誓，心里一松，收回了匕首。

　　“你怎么样？”周彦这一放松，便支持不住了，匕首尚未归鞘，整个人便向后倒去。唐钰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周彦，而晚了一步的林岚只能郁闷的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周彦虚弱的朝唐钰笑了笑，“不妨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唐钰也看出周彦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不由得放下心来。而周彦居然破天荒的说谢她，唐钰也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了。

　　“谢谢你毫无保留的支持我。”

　　唐钰眼眸微弯，笑道：“是你要下地狱，我也陪你一起下吗？”

　　“你这么善良怎么会下地狱呢？”我谢你是因为你陪我一起发疯，可我却不能再欠你的情了。我欠了大哥一命，这辈子已无法报答，怎能在旧账未还时再添新账呢？我原想以我一命报答你这三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最后我还是活下来了，不过，幸好你亦平安无事。

　　唐钰微微一笑，灵秀而温和的双眸柔柔的注视着周彦，道：“我虽然没用剑杀过人，可死在我算计下的人并不比你手上的少。所以，如果要下地狱，我会陪你一起下。”

　　周彦被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别开了头，幽幽道：“如果人死后能记得今生那该多好？”

　　如果能记得今生，我就不必如此烦恼。

　　如果能记得今生，我会用今生来报答大哥的救命之恩，来世则去寻你。感谢你这三年来的无私相授，感谢你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骨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