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天》梁州故人

63、烦闷之事

　　元清自从从凌域盛宴回来后，一阵心情烦闷。国师都藏了这么多秘密，那别人呢？别人也……
　　“皇上。”祝子清推门进来。
　　“国师近日不是对外说闭关冥想吗？怎么有时间来看朕？”元清将手中的竹简放下。
　　“皇上这几日一直都在此处批改奏折，微臣过来看看。”
　　“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皇上……”
　　“国师。”元清的语气严肃起来。
　　“是。”祝子清抑住眼中的神色。转身走了出去，最后道了一句：“皇上应记住，”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话散去，散在空中，散在每一处角落，深深地刺到了元清的心。
　　因那一刻的迟疑、懦弱，在等后悔时，那个人就已经走远了。
　　祝子清关上门，对着在门外等候的花公公摇了摇头。不语。
　　花公公着急的没法。皇上这几日的状况一直不好，这下，连国师也不管用了。
　　“花公公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这几日……可能要消沉一段时间了。”
　　“那国师您……”
　　“我也要闭关了。最近京城很乱，花公公要多提醒皇上。注意保护好皇上。”
　　“是。国师慢走。”花公公继续在原地焦急地渡步。
　　皇上怎么……
　　“花公公。”寂静已久的屋内传出了那人的声音。
　　“欸!奴家在！”花公公急忙跑进屋去。臃肿的身材此时灵活极了。
　　“国师……”元清说了两个字，又迟疑着。
　　毕竟跟了元清这么多年，花公公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回答道：“国师大人已经走远了。此刻应到了府上了吧。”
　　“备马。”
　　“是。”
　　黑马的马蹄声，在街上传去多远。热闹的集市，并没有留住这位急忙走向远方的人。
　　“驾、驾！——”元清手中的马鞭扬得高高，马儿奔跑起来，快到只剩下残影。
　　马跑过集市、跑过官道。用尽全力在奔跑、在追逐。
　　“吁——”马儿的前蹄高高的从空中落下，停住。
　　元清翻身下马，速度有多快，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唯一只剩下的感觉，就是用尽全力，五脏六腑在沸腾燃烧。即使身体一阵累意，心中却是感到得到了解脱。
　　即使国师瞒着他一辈子，那又如何呢，自己也不是没瞒着别人有密秘。只要心之所向，只要认定了这个人，再多的一切，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啊！又为什么不呢？这个人陪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居然在那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听见后，才想明白。
　　想来，这么多年，实在是亏欠了这个人很多啊！
　　“国师！”他叫住那个站在转角的身影。用尽此生的力气。
　　那个人缓缓回头，脸上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震惊。
　　“陛下有什么事吗？”态度依旧是那种平淡。
　　元清说出来那句在心中滞留了很久的，用所有的爱慕和勇气拼出的一句话。
　　“国……祝子清！我爱慕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陛下，这是不可能的。”祝子清很平淡，但是这是祝子清用尽了毕生的力才维持住的平淡。
　　“为什么不可能？又有什么不可的！”
　　“没有为什么。”祝子清转过身去，他怕自己看见这个人，会忍不住崩掉所有的理智。
　　他不能答应，不能、不能……祝子清，像你这样的人，是不配的，你太肮脏了。
　　“祝子清，朕命令你、命令你……”答应朕。
　　元清说不出口。
　　他已经崩掉了。已经疯了。
　　“陛下！”祝子清还是不忍回头看这个又一次被他伤的遍体凌伤的男人。“这只是你的一时激动而已。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的。”
　　“陛下，算是我求你了，你走。”我怕、我怕我会崩溃掉所有的理智，我怕我会答应了。
　　“祝子清！也算是我求你了，你为什么不放下自己的面具，为什么不做一回自己内心所想的答案！”元清嘶喊起来，带着颤抖。他怒吼着，希望能唤醒那个人。
　　那个人残忍地又一次推开他，即便知道会将他推下悬崖。
　　“陛下，三戒四为。这是身为帝王的界限和标准。”祝子清的声音也在颤动，极力维持住的平淡，也即将溃不成军。
　　“祝子清，你还是不是人！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怎么……”还跟朕讲这些。
　　大不了这个江山不要了。大不了这个王位不当了。
　　这样你会答应吗？
　　元清没问出口，深深地受挫，他已经没有那一时的冲动了。
　　“陛下！”
　　“你走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江山，会因我而亡！”祝子清不忍的在这一刻，说出来那句真正将人推下悬崖的话。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伤了两个人。一个人的自尊，一个人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信仰所带来的。
　　“这只是预言……”元清说着也没底。
　　祝子清终在这一刻绷不住了，一切的情感涌来。
　　苍茫逃去。
　　他只能这样，只能躲避，只有这样，才是为了他好。
　　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拼命护在身后的一切。
　　他不能毁掉他。
　　他爱他入骨，那种深深在骨子里，从小埋在心里的种子长大的阴暗的爱，是不能放在阳光下的。更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