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天》梁州故人

64、命运之子

　　祝子清用尽全力跑开，逃走。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没有追上来。
　　摊贩急急忙忙地收了摊子，雨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漫步。
　　仍由雨淋湿，浇透全身。
　　终究是谁的错。
　　“祝……国师。”一道声音打破一切思考。
　　祝子清看向持伞走来的蒙面女子。
　　“凤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去前面的酒馆聊聊？”蒙面女子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也不完全否定。
　　“嗯。”祝子清轻点了头。接过女子手中的油纸伞。撑开。
　　酒馆的店家老远看见了走来的二人，将大伞撑开，留出一个较大的空地。
　　雨中喝酒，才是最伤情的啊！
　　“吴伯，十谭雨醉。”蒙面女子将伞收起来，立放在门上。
　　祝子清紧随其后。
　　二人依次坐下。
　　“喝吧。”蒙面女子将酒坛的封口撕去，直接将一坛酒递给了祝子清。
　　祝子清接过，愣住，但单手提起，猛灌了一坛下去。
　　喝完，将坛子往地上一砸。似是发泄了所以的情绪。及对自己懦弱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这么对待他！
　　他怎么就成了、这万里江山的罪人！
　　凭什么别家夫妻琴瑟和鸣、恩恩爱爱？而他就不可以？！
　　“再来一坛。”蒙面女子继续递酒给他。
　　他也不拒绝，仰头便又灌下一坛。
　　右手一扔、一砸。
　　动作一气呵成，随意用袖子开了开嘴。
　　很快，从未喝过酒的祝子清脸颊通红、眼中迷蒙着水汽，倒在桌上不能自理。
　　“我……我没醉……你、你让我、让我再喝！”
　　蒙面女子背挺直的坐着，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随手开了一坛。
　　“继续喝。”
　　已经倒得不省人事的祝子清又接过。
　　喝。
　　喝！喝！——
　　我又没醉。
　　元清那个狗日的、不配做人！
　　哪里又是我想的。
　　要不是为了他的那个什么狗屁江山！
　　老子的幸福难道还比不上那个破江山？！笑话！
　　我再也不相信预言了！阻碍老子幸福！
　　喝！
　　喝起来！
　　“祝子！……”找来的元清一进来，就看见倒在桌上的祝子清。
　　将清字咽下去，赶紧去扶他。
　　动作却僵住了。
　　他的心里惊起一抹恐慌和凉意。
　　不行了……动……动不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元清眼里的恐惧和惊讶中，所以的景象快速的后退，回到他追来的路上——回到他说出那句话——回到他坐在桌前。
　　时间后退停止。
　　元清低头，发现自己坐在宫中的一把熟悉的椅子上，屋内是一片昏暗。
　　他发现自己能动了。
　　“花公公。”
　　他出声，心中一阵恐慌和疑惑。
　　他需要确认。
　　“唉！奴才在。”花公公的神色中带着激动。推开了久封的大门。上面也积起了一层灰。
　　“国师呢？”
　　“国师大人已经走远了。此刻应到了府上了吧。”
　　“……备马。”
　　花公公应下。
　　元清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
　　时间……倒流了！连说话的语气、发生的事情……都近乎一样！
　　那么祝子清现在应该还没经历那些吧？也就是说——还有机会重来一遍。
　　他策马奔腾，在马儿的嘶鸣声中，越过那些“熟悉的”集市。
　　翻身下马、推门直入、在开门童子的惊讶的眼神中——他竭尽所能，用力狂奔。
　　快了——
　　到了——
　　“祝子清。”他出声，不觉间，声音中竟带着苦涩。像是有无数的东西堵住他的喉咙，阻止他发声。沙哑、沉重……无数的寂寞感包围了他，他心中的、所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要告诉祝子清。
　　这一次，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他想要得到这个人，这个护了他这么多年的、为了他一次次破戒、不曾惜生命的……男人。
　　转角的那道身影一愣住。似是很惊讶听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风轻轻包裹起他鬓角的碎发、发尖似是舞蹈的精灵。舞动。
　　墙角的那支梨花，纯白的，就像是祝子清这个人一样纯洁，一样美好而不可得、求不得。
　　他，本是高高在上，性格孤傲，不可触摸，如谪仙般的人物。几炷香后竟也会因爱而不能所伤、在朱雀街上喝酒醉倒。
　　他太美好了。
　　元清心中迟疑，他是不是应该往后退一步、二人海空天空各守一方、相安无事？
　　他不想再伤害这颗心一次了。
　　可是往后退一步，便会有无数的恐惧、无助、孤独会包围他，甚至更多。
　　“你有什么事吗？”祝子清出声。
　　“我……”元清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说什么，包含了太多的不能言说的苦涩。
　　二人各守一方……若是守不住怎么办？
　　到时候就晚了、太晚了，不可拯救。
　　他大步走上前，任由袖子中的手攥的再紧，就算他还没准备好。他仍是所向披靡的走着，将所有的害怕和恐惧抛之身后。
　　在对方的疑惑中，他一把抱住所有心中希翼的来源。
　　祝子清眼睛睁大，似是很不相信发生了什么，太突然了。
　　与自己身体紧贴着的，是仅隔了几块衣料的温热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
　　元清将下巴杵在祝子清的颈肩，眼眶有些被水雾湿润了。他好委屈啊。
　　“祝子清……我喜欢你……”我好委屈啊。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男人在耳边的轻语，像是让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都卸下。
　　他强制性的、破开了自己所有的保护。
　　他感到喉头一紧，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来。
　　他惊恐的看向元清。
　　元清心中弥生出恐惧感，这种熟悉的感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