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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84 ...

  •   今天不是上学天,白天的行程只有去墓地看父母这一件事,留给张厌运用的时间很多,他不用像去年那样匆匆忙忙的。
      他的第一站还是花店。
      才走到街头,张厌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店门前向他挥动手臂,他加快脚步走了上前。“花姐下午好。”他乖巧地向她打招呼。
      “厌儿好。”花姐笑着回了一句,“你今天早上是起不来吗?怎么不用上学也这么晚才过来?”她取笑说。
      “我……是。”张厌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道。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张厌昨晚调的是早上八点的闹钟。醒来后,张厌在床上滚了一周,快要滚下床时却想到,自己这么久没见爸爸妈妈了,带着黑眼圈儿多不好,于是他往回滚了一周,睡回笼觉去了。
      跟狼封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那赖床的本事是被张厌完全学去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张厌每一小时就醒一次,醒来后就在床上来往滚个几圈,硬生生把自己滚累了接着睡觉,总之怎么也不肯起床。最后,他是磨到中午肚子都饿扁了,才忍不住起床做“早餐”的。
      “你啊。”花姐笑着敲了敲他的脑门,“不过睡睡也好,我记得你是高……三,对吧?学习应该挺忙、挺累的。”
      “忙倒没有,累是真的。”虽然不疼,但张厌还是直揉着被敲到的地方,“对了,花姨今天不在吗?怎么不见她?”
      “厌儿今天要来,她怎么可能会不在?她呀,都在里面挑花挑一早上了。”花姐乘机抱怨。
      “听见了。”花姨的声音率先传来,接着才看到她的影,“今天的桔梗是一朵比一朵漂亮,厌儿快来看看花姨给你挑了什么。”她把花从身后拿了出来,得意地展示着。
      花朵还是一如既往地白得干净,在绿叶中格外明显,而花束同样包装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张厌不懂花,看不太懂今天的桔梗花有什么不一样,但看懂了花姨忙活得乱糟糟的头发。他脸上快速闪过几种不一样的情绪,最后化成一抹微笑,“谢谢花姨。”他轻声说。
      这张笑脸可把花姨看呆了,她愣愣地“哎哟”一声,朝张厌直眨巴着眼,“哎哟哟哟厌儿这是有好事啊!”她激动地走上前去。
      听到她的话,张厌第一时间想到狼封,脸颊“腾”地一下子红了。他羞涩着抿唇,头轻轻地点了两下。
      “是真的?那得告诉你爸爸妈妈!”花姐表现得跟花姨一样激动。
      “就打算今天告诉妈妈,爸呢……下次。”张厌调皮道,“花姨跟花姐的话,我想等以后有机会带他过来,就先不说了。”
      “噢?厌儿还会卖关子了?”花姐不禁失笑,“透露透露点儿吧。”
      “不行,要保密。”张厌坚决地说,“或者你们有什么期待?我看看能不能符合。”
      “傻瓜,我们的期待不重要。”花姨抬手轻揉着张厌的头发,动作、眼神、语气都放得很柔和,“只要厌儿喜欢、喜欢厌儿,会对厌儿好、不对厌儿坏,花姨跟花姐就无所谓了。”
      “对,只要厌儿开心、幸福,其他都行。”花姐笑着附和。
      “啊……”张厌一时不知该作什么反应,“他很好。”他把话接到抒情之前,简单地概括了狼封的为人。
      就这点小花招,花姨跟花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厌儿真逗。”她揶揄道,“时间不早,咱先不聊了,快趁着天还亮着去看爸爸妈妈吧,不然一会儿天黑,咱厌儿回家时又要哭哭啼啼了。”
      “我才没有。”张厌反驳。
      “是,没有——”花姐拖长着音说,“去吧,别光找你妈妈,也跟你爸爸说几句。”
      “不要,没轮到他。”张厌开玩笑说,“那花姨、花姐再见。”说着,他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花姨欣慰一笑,看来张厌真的遇到一个很不错的人。
      今天在墓园值班的不是平时那个四十出头的大叔,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小叔。这人应该是新来的,张厌没见过。
      也不知道那大叔是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不来值班。
      张厌很好奇,但他没敢去问。
      也许是因为有新人来了,所以终于能休假了吧?他乐观地想。
      张厌上次来见父母是清明节的事,那时候他给两人都带了花。他将枯花拿出来放到一旁,在薛愿和墓前的花瓶插上新鲜的桔梗,并在张长义墓前的花瓶放上一片桔梗的叶。
      他双手抱膝,盯着墓碑走了神,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想做什么。
      ‘啊,厌儿上次答应你们的,没有忘掉。’张厌这样在心中默念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朵用纸杯折成的白菊花,放到花瓶底下压着,‘这两朵是特意给你们折的,比上次随便折的那朵好看了吧?’他得意道。
      秋日的墓地里刮起了一阵凉风,它卷起尘埃匆匆从张厌身边经过,可依然如故地,秋风没有为任何人带话给张厌。
      待风平息下来,张厌深吸一口气,让起伏的情绪随之平复,接着才继续跟父母说说话:‘明天是厌儿的生日,厌儿明天就十八岁了,是个成年的小孩,这回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厌儿了。’
      ‘还有一件事儿,但厌儿先不告诉爸爸,下次来再跟爸爸说,所以爸爸不准偷听,妈妈也不能跟爸爸讲。’张厌沉默了片刻,让出时间给张长义“走到一旁去”,或者给薛愿和把张长义“赶到边上去”。
      ‘那个……妈,厌儿跟一个人谈恋爱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厌儿也很好,会带厌儿到处去玩、尝试各种的新事物,厌儿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张厌羞涩地低头直盯着脚尖,不好意思看墓碑,‘你知道吗?他说厌儿最近的笑容多了,花姨跟花姐都看出厌儿过得很开心。’
      见四下无人,张厌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一个大笑容。
      也许是因为心里话都在心里说,说多说少都不会口干,张厌一下子跟薛愿和说了好多他跟狼封一起的经历:清明节那一天回家后跟狼封一起吃披萨、五一假期跟狼封去逛鬼屋、期末备考时在狼封家的日常、暑假跟狼封去海边游玩、暑辅跟狼封遥距离学习、开学后给狼封庆祝生日……
      聊着聊着,天色又暗下来了。
      ‘所以厌儿才不喜欢冬天,白天特别短,天黑得特别快。’张厌不悦地噘着嘴抱怨,‘妈妈让爸爸过来吧,厌儿说句再见就回去了。’
      可按照他在父母面前的调皮性格,张厌又怎么会单纯地说声“再见”这么简单呢?过了几秒钟,张厌猜想张长义应该是回来了,便嘚瑟一笑,道:‘很想知道厌儿到底跟妈妈说了什么吧?厌儿两个月后再来跟你说!’
      ‘爸、妈,厌儿回去了,再见。’他笑着作别,起身离开了他父母的墓碑,然后把笑容收了起来。
      长路漫漫,路上的行人众多,车龙源源不绝,耳畔是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些都没能盖住张厌内心的寂寞和空虚。
      他慢悠悠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狼封说过今天晚上要去找他。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迫不及待想回去见一见狼封、抱一抱狼封。
      当暗下来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橘黄,张厌抬头时却看到家中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灯——不是他给自己留的那盏走廊灯,那是正厅的灯。
      狼封来了。
      张厌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他小跑起来,走进了梯间。
      “小厌厌,欢迎回来。”
      张厌一打开大门就看到狼封坐在走廊的尽头等着他,也许是跟几个月前张厌把狼封抓去医院那次一样,狼封在阳台看到张厌便过来坐在这里。
      至于他是偶尔走到阳台,还是和张厌一样一直在阳台就不清楚了。
      “出去一整天很累吧?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出门前在家里盛了点饭菜,外卖的小吃也送到了,快坐下吃吧!”狼封笑着上前,牵着张厌的手走到饭桌旁边,“我跟你说,这家的小吃一级棒。”他认真地比了个赞。
      张厌想,狼封这么殷勤,可能是想盖过自己的坏心情。
      他过往从墓地里回来,心里多少是有点难过,但他今天的坏心情在半路上就散了,刚才顶多是“没有开心”而已,现在的话……
      “是吗?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张厌勾起了一边嘴角,“我改天就做个更好吃的。”
      看到张厌这么有斗志,心情应该是好多了,狼封心里松了口气。“小厌厌这么厉害,肯定做得比他好吃!现在只是还不会做而已。”狼封顺着他的话吹捧下去。
      “那是!厌儿可棒了。”张厌扬起了下巴。
      “嗯嗯!”狼封配合地鼓起掌来,然后就愣住了。
      ……他刚是用第三人称自称了吗?
      狼封震惊地转头,瞪着眼睛看张厌,“你……”他欲言又止。
      “嗯?我怎么?”张厌不明所以。
      这会儿用的又是第一人称,难道刚是自己听错了?狼封摇摇头,顶着一头问号夹了几筷子。
      有一说一,一般人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是好奇怪,可在张厌身上却有一种反差萌。虽然完全不符合“张厌”的形象,但很符合“小厌厌”的形象。
      要是能清楚地听他这么说一次就好了。
      张厌不知道狼封在想什么,可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给忽悠过去。
      不,是直接断了狼封这可怕的想法!
      晚上,狼封并没有特别安排什么活动。现在还不是张厌的生日,而且日子特殊,不太适合他们提前庆祝;张厌这阵子在学习,每天晚上都有满满的作业在等着他,狼封不想打乱他的计划。
      生怕干扰张厌写作业,狼封并没有玩游戏或者看视频,而是随便找了本书,靠在张厌的左肩翻着玩。
      时间滴嗒滴嗒地过去,有人陪伴在侧的夜晚让人不觉得漫长,转眼间就十一点多了。
      狼封也有为张厌准备生日蛋糕,但是从外面买的。他没张厌那能耐,煎个鸡蛋不把厨房炸了、食物吃不坏肚子已经算牛逼了,就别提蛋糕这种技术活儿。
      看到这不比布丁大多少的生日蛋糕,张厌直接笑了出来:“你这也太抠了吧?”
      “是为了不浪费食物。”狼封纠正。
      上次给自己庆生的时候,狼封观察到张厌对生日蛋糕的兴趣其实不大,而他自己也没有特别喜欢吃,所以这次只买了小小一个,当营造气氛。
      “但还好我没买大的,我看冰箱里也有一块,谁给你的?”狼封问。
      “嗯?啊……郎君送的。”张厌这才想起郎君今年也有给他做生日蛋糕。要早知道狼封也买了蛋糕,郎君那一块他就不拿回来吃了,或者藏好一些。
      “是吗?不重要,反正这个才是生日蛋糕,冰箱里那一块只能算是普通蛋糕。”狼封指了指桌上的小蛋糕,霸道地说。
      张厌比了个“OK”的手势,“那能吃了没?”他期待地问。
      “你急什么?还没到点呢。”讲究的狼封往手机上瞄了一眼,现在不过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
      当秒针走到十字,狼封在心里跟着秒针的脚步默数着。然后时间归零,日期也跳到了九月二十七日,他踏零给张厌送上了生日祝福:“张厌,十八岁生日快乐,祝你往后的日子平安、健康、开心,还有……学习进步。”
      他这蹩脚的祝福语把自己也逗笑了,跟张厌额头抵额头笑了好一阵子。
      “要听生日歌吗?”狼封问。
      张厌摇头,“别,老尬了。”他难受地说。
      “行,那直接许愿吹蜡烛吧。”狼封笑着说。
      “嗯。”张厌应着,缓缓闭上眼睛。
      去年的生日,张厌许愿说想戒烟成功,结果就不废吹灰之力地把烟戒掉了。虽然两者之间可能没有必然关系,但张厌希望它有;今年许的愿望,他希望真的能够实现。
      ——祝我能跟狼封长长久久。
      张厌睁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头把蜡烛捻熄了。正想把蜡烛拔掉方便切蛋糕,张厌的手却被狼封一把抓住了。
      “无情铁手?不烫吗你?”狼封紧张兮兮地检查张厌的手指有没有被烫伤,还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这是低温蜡烛,而且焰心温度不高啊理科生,蜡烛整个底都是蓝火。”张厌把手慢慢往外挪开,协助狼封“看开点儿”。
      “火就是火,而且知不知道什么叫‘吹蜡烛’啊文科生,用嘴呼就吹。”狼封呛了回去。
      “好,下次。”小厌厌听话地回答。
      吃完蛋糕,狼封就去洗澡刷牙准备睡觉了,还是抢先冲过去的。对于他的行为,张厌也只得宠溺一笑,谁让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不过,张厌似乎是低估狼封了。
      当他从卫生间出来时,狼封还没有入睡,只是坐在床边直盯着走廊发呆,看到张厌才回神。
      “你是在等我?”张厌慢慢走到他跟前。
      狼封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双手,手心朝上。
      “什么意思?”张厌不明所以,便顺着直觉呆呆地把手放了上去,“这样?”
      “是的。”狼封握着他的手往后仰去,连带着张厌一起往床上倒。
      张厌反应快,倒下时把脸别开了。
      别以为这是错过了一个浪漫的吻,这是为了避免两人鼻血糊一脸的惨状。
      “你这是干什么?”张厌心有余悸地问。
      狼封嘿嘿地笑了两下,没有直接解释,只是说:“小厌厌啊,现在我十八,你也十八,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间该有的默契,咱是不是应该拥有一下?”
      “哪方面的默契?你的行为太幼稚了,我这成年人跟你交流不来。”张厌的理解还在表面,他问的和在试图理解的,都还是狼封突然往后倒的原因。
      “才不幼稚,我的行为可成熟了。”狼封邪媚一笑,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他“成熟”的证据。
      是说……为什么我床上有这种玩意儿呢?张厌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先是傻了,后是羞了。
      “我才发现你是真不要脸,一个究极车王天天在那儿笑我是老司机……你老早就盼着这天了吧?”张厌控诉道,“坦白从宽,这些是什么时候买来藏我床上的?”
      “从个屁宽!废话真多,有种严惩我。”狼封挑衅道,“我跟你说,你狼封哥哥我现在都躺砧板上等你了,你这次要是再敢退,以后给我去睡阳台!”他警告说。
      “啊?我……”张厌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那脸呆得跟个傻子似的。
      他还真迟疑了?狼封激动地坐直身来,气噗噗地指着阳台说:“张厌你现在给我滚过去。”
      “不是你急什么?我又没不愿意。”张厌双手一推,把狼封摁了回去,“是我、我没准备。”他说。
      狼封直接气笑了:“不是啊小厌厌,你准备啥呀?你想准备啥呀?”
      张厌抿了抿嘴,无辜道:“准备该准备的……我以前答应过你的。”
      狼封天真地歪了歪头,“答应什么?”当事人表示他已经忘了。
      “去年十一的事,现在找给你刚刚好。”张厌说。
      “啊……”狼封想起来了,他当时好像是说过一句“我早晚干回来”之类的狠话。
      这实在是给狼封整无语了,怎么会有这么实在的人啊?
      “早晚归早晚,现在归现在。”狼封再度弹了起来,“还有你想得也太美了吧?我干的可是好事,不乐死你?”
      “可……”
      “少说话多干活!”狼封将一直拿着的东西甩到张厌身上,然后就躺下来等着享受了。
      张厌以前就觉得“早晚”在某程度上是一个跟“下辈子”差不多意思的词儿,但一直没把这一层意思代进狼封的话里,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真会是如此。
      张厌苦笑了一声。
      “笑屁?”狼封质问。
      “哈。”张厌故意再笑一声,“只是觉得想得最美的是你,明明我才是寿星,结果得侍候你。”
      “这是咱家今年才开始的传统。”狼封面不改色地说。
      “行吧。”张厌说。
      这是一份跟拼图、乐高同类的礼物,想真正拥有这份生日礼物带来的快乐,收礼的人是要付出精力的。
      狼封送的礼物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快乐,张厌不清楚,但礼物既然已经收下,张厌打算直接揭晓。

  • 作者有话要说:  按摩可缓解肌肉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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