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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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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最灾难的一天,张厌从没想过世上有事能让他这么无语。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全班摁在地上打,还要很狼狈地只穿着袜子下楼检鞋,原因是他拒绝了文四大姐头的告白,把人家整哭了。
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三中——大概是一节课间那么快,这下还觉得张厌是大佬级人物的人没多少个了。只要张厌再整一出丢人的,他就能摆脱这躺了一年啥都没干,居然还没被摘下的大佬头衔。
当然,可以的话,张厌希望不丢人就能不当这大佬。
放学后,张厌没打算送段文裕回家,而是将这项任务托给了别人。在这种时势,护送女同学回家其实并无不妥,还很合理和应该,但这只局限于两个没有特别关系的人;段文裕对张厌有好意,这一个举动实在暧昧。
既然两人没有机会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张厌就不应该或有意或无意地制造遐想。再说,段文裕刚表白失败,张厌要是还送她回家,那多像在怜悯她。
他敢送,大姐头敢揍。
少了绕去别人家门的那一大段路,张厌回去的路程不但短了,也安静了。每当这个的时候,他总想身边能有人相伴,而这个人指明是狼封。
想狼封了……
也许是上天看在张厌今天这么可怜的份上,想给他一点补偿,他回家时钥匙只转了一圈门锁就开了。
是狼封来了?
这是张厌的第一个想法。
现在张厌已习惯在自己回家前有人先一步在他家里头了,不会再因此而过分警惕,不然他这条小命可不够吓。
果不其然,张厌刚开门进去就看到狼封那摆放得歪七扭八的鞋子,然后是他随手一放的书包。张厌轻叹一口气,却没有怨言,只是将它们安放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
听到收拾时发出的细小声音,狼封就知道是谁回来了。他果断抛下手上的东西,往走廊探头,“哇!是活的小厌厌。”他说着便扑了过去。
“那也是不能是死的。”张厌双手稳稳地接住他,“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呗。”狼封笑着说,“你呢,你想了我吗?”
“嗯。”张厌应了一声。
虽然张厌承认他想狼封了,但狼封还是不高兴。“你想我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对男朋友也这么小气。”他眯眼、鼓腮,用鼻子“哼”了一声,“就‘嗯我想你了’,或者‘嗯想你了’,又或者‘嗯想’都行嘛!”他批评说。
张厌是不是小气,老实说他不知道,但狼封是真的大方。他只‘嗯’了一声,狼封就表达了三次想他。
白嫖真爽。
看到张厌听见他的话后不但没改,还一脸幸福地笑了出来,狼封抓狂了,“我强烈谴责你的行为,要对你严厉批评、从重发落,还有……交四百字的检讨!”他指着张厌的鼻子说。
张厌五指一拢,握着了狼封的食指,“那你对我真好,检讨才四百字。”要知道三中的检讨字数下限是八百。
“再交一个行为纠正计划书!”狼封抽回手指,补充说。
虽然张厌喜欢写字,但他不喜欢想。这惩罚啊,真抱歉他要鸽了。
“你来找我就因为想我了?没有顺便的打算吗?”他把话题扯到老远去。
“啊,你提醒我了。”狼封终于想起他来找张厌的另一个目的,“你二十六那天有空吧?”他问。
“那天我有事,回来应该挺晚了。”张厌回答,“是怎么了?”
“有事?”狼封顶着震惊的脸重复了关键字眼,失落地蔫了,“啊……”
张厌疑惑地眨巴眼睛,问:“是……怎么了?”
“没怎么……”狼封假装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就是想给你庆祝,带你去玩玩。”
“庆祝?”张厌这下更疑惑了。
狼封也是同等疑惑,他感觉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生日啊,你生日不是二十六吗?”他问。
“不是啊,我生日二十……七。”张厌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说出口的话迟疑了。
“不可能吧?”狼封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还思考着是什么造成了他俩对同一事件的发生日期产生出入,“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去年的九月二十六,那天一三中打呢,你就在旁边看戏,说你生日但家里没人,那里热闹。后来寒假的时候我说要给你发红包,因为你比我小快二十天,是这样的吧?”他约略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是,都是,他说的都没错,而且准确度几乎跟现实一致吻合。
可张厌的生日确实是二十七。
张厌小小地“啧”了一声,要是狼封记琐事的时候,记忆力能跟学习的时候一样那该多好。要不学习的时候,记忆力能有记琐事时的一半也好。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厌很清楚,狼封也很快弄明白了。“张厌你个骗子。”他眯眼睛,鄙视着张厌,“你那时候忽悠我,当天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
要是在学习的时候,狼封的分析能力能跟现在一样那该多好。张厌用力抿了下嘴唇,在心里吐槽完才道:“你听我解释,我那时——”
“亏我还祝你生日快乐了,还来!”狼封不等他说完就插话。
“……我怎么还啊?”张厌无奈道,“补一句给你?”
“我管你怎么还!总之就要还。”狼封横不讲理地说,“你当时一定觉得很好笑吧?一个傻子,自己说啥他信啥,还自以为潇洒地跟自己说生日快乐。”
“我没有!”张厌激动了。
“没有什么?没有骗我吗?”狼封反问。
张厌沉默了,因为他有。
“看,说不出话了吧?”狼封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张厌低下了头,“可那时候我也只能那么说啊,难不成真要打吗?”他嘟嚷道。
“那你非要说是你生日吗?”狼封又问。
张厌再一次沉默了。
这道问题的答案是“不是”,他绝对可以说其他的实话,比如说他想看王琥的人挨揍,毕竟除了王琥的小弟们,三中的人都不喜欢他们,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当天是自己的生日。
“……距离我真的生日也没有多少个小时,生日前夕就不能想热闹些吗?而且你跟我说生日快乐,我是真的高兴。”张厌说这话时垂着头、眼睛上瞧、神情内疚,就像一个想讨好大人却弄巧反拙的小孩那样,好生可怜。
哎这谁受得了!
狼封咬着嘴唇试图止住他的邪笑。
其实张厌的“谎言”不过是将几个小时后的事提前了,除了“今天”其实是“明天”,他也没篡改其他事实了,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而且他还说了!听到自己说生日快乐他是真的高兴。
狼封傲娇地小哼一声,“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一回,那句‘生日快乐’也不用你还了。”他一脸得意地说着轻蔑的话,“你二十六没空,二十七有了吧?”他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
“有!”张厌马上回答。
“那我二十六晚上来找你吧,接着过下一天的生日。”狼封说。
“好!”张厌用力地点点头。
“……瞅你这反应。”狼封无奈得想发笑。
“男朋友说要给我过生日,怎么也得积极回应吧?”张厌道。
狼封啧了一声:“马屁精。”
张厌真正的生日当天有空正好,这就不用迁就了,但狼封还是很好奇张厌二十六号那天到底有什么要做。说起来去年也是,他会在外面看热闹也是因为刚办完事。
耐不住好奇心,狼封把他的疑问说了出来。
似乎是料想到他会这样问,张厌一点也不意外,“我去看我妈,那天是她的忌日。”他回答。
“啊。”早知道是这样,狼封就不问了。
原来那天他是从墓地回来,难怪看起来那么难过。母亲的忌日跟自己的生日就差那么一天,张厌以前过生日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尽庆呢?
想到这里,狼封的心情也变得低落。
……哎等等,张厌的妈妈离开的日期比张厌的生日还早一天?
张厌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双亲是为什么离世的。狼封下意识认为张厌跟他的母亲没有过交流,还以为他母亲是因为难产死的。现在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
“她是车祸走的。”似乎是知道狼封的疑惑,张厌主动说起了这件事,“我爸说那时候是半夜,他去值班不在家里。我妈有些东西急需就自己下楼买了,结果遇到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撞了还直接开走了。”
这个说法是张长义告诉他的版本,是经过粉饰的。张厌后来在别人的支言片语中凑到其他的要素,并在长大后的某天拼出了事情的全貌。
那个不遵守交通规矩的人,是个惯常危险驾驶的人渣。在意外发生的那天,他已被扣到没剩多少分了。
在把薛愿和撞到后,那人渣完全没想“撞到人了怎么办”,而是满脑子的“驾照要没了怎么办”,还有“人伤得这么重,万一活过来了,自己要负担的医药费没准儿会比撞死人要付的罚款还要多”。
前面的想法让他做了“碰碰运气、肇事逃逸”的决定,而后面的想法,则让他干脆来个了断,将车直接开了过去,简直丧心病狂。
当时的环境昏暗,附近也没有其他车或者路人,待薛愿和被发现时已经是快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然而,薛愿和等到了救护车,却等不到救护员将她送到医院抢救。车子还没到达医院,她就没了动静,之后她的大脑、心脏便没再活跃过,那是二十六日深夜的事。
到医院后,薛愿和被推进了手术室,紧急剖腹把张厌拿了出来,那是二十七日清晨的事。
“我爸说,我是看到妈之后才哭出来的,他说他也是,我妈那时候长得可吓人了。”张厌把张长义当年笑着跟他说的话,笑着复述给狼封听。
过了好几秒,张厌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抽泣声,偏头一看,狼封正红着眼眶努力憋泪,这次他是来真的。
“……我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哭啊?”张厌心态崩了。
“什么一个两个?”狼封又吸了吸鼻子,“你还弄哭谁了?”他问。
“一个女孩儿,咱班的大姐头。”张厌疲倦地说,“因为她,我还被全班摁地上磨擦。”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事,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啊?快给我详细讲讲,这瓜还没传到一中来呢!”狼封听到八卦,也顾不上他的鼻涕眼睛,张嘴就要吃西瓜。
关于这事,张厌是真的不想提,那多丢人。
可男朋友想听怎么办?
张厌又纠结了好一阵子,突然想到一件事:狼封从别人口中听见的说不定是被加盐加醋过的版本,他绝对可以自己往里渗水。都说先入为主,狼封要是先听了自己的版本,再听到其他版本的时候就会觉得是假的了。
包括真的版本。
然而,哪怕这是个偷工减料版、加了水进去的西瓜汁儿,里面的张厌还是好生可怜。
狼封同情地盯着张厌,抬手就把他衣服扒了。
“嗯?”张厌一脸懵逼,没能及时抓住他的衣服,让它从指缝中溜走了,“等等,你就是这么同情人的吗?”
“啊?我怎么了?”狼封一脸无辜,“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哪儿被碰坏了。”他解释。
“……哦。”张厌慢半拍回答。
狼封抬眸看了看他的红耳尖,叹了口气儿。“小厌厌你真这个。”他无奈比了个大拇指,又垂眸看了看张厌的伤,“……你的同学们也这个,我觉得你肯定在你们班的食物链最底层。”
也不知道是哪个或者哪些人这么狠心,张厌的背上出现了好几道抓痕,虽然没有出血,但是都破皮了;腰间、手臂内侧这种有嫩肉的地方,都有不少的指甲印或者是瘀青,感觉是掐出来的。
脖子上还有唇膏印呢。
……唇膏印?
“我艹哪个不要脸的偷亲我的小厌厌!”狼封激动得弹了起来,“看老子把他揪出来削了他的嘴!”
听到他的话,当事人比他还疑惑。“你说谁亲我了?”张厌难以置信地问,“谁敢亲我啊?”
“你问我我问谁?”狼封反问了回去,“这么大一个唇膏印呢,你不知道谁亲的你吗?”他一指戳在那印子上。
“这?”张厌也戳着那个位置,认真地想了想,“啊,这是画上去的。”他回答。
“是吗?啧啧啧,一群小孬孬。”狼封这会儿知道没人偷亲张厌可嘚瑟了,还出言挑衅,“不像我,我就敢亲了,还敢三百六十度、八个机位、无死角旋着亲!”
“吹过头了,收着点儿。”张厌不客气地拆了他的台。
狼封不悦地撇着嘴,“你不信?”他问。
张厌静静地看着狼封。
他知道这是坑:如果他说不信,那狼封肯定会扑上来做个示范;说信,狼封也肯定会扑上来做个证明,不辜负男朋友对他的信心。
那这一招要怎么拆呢?
张厌果断起身往厨房走去,“哎完了,忘做饭了。”他一点儿都不懊恼地说。
“艹你回来!”狼封这次成功发现张厌转移话题了,连忙追了上前,“你怎么舍得这样对你男朋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么着急着把我榨干,看你以后怎么办。”张厌冷静地说着,拔腿就跑,一躲进厨房就把门关上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狼封被说服了,“行吧,不弄你了。”他说。
不过张厌并没有松懈。“那你倒是别再推这门啊。”因为他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把门关好,这会儿上不了锁,只能在里面扎着马步顶门。
“哎呀居然被发现啦。”狼封一点都不惊讶地说,“那亲爱的小厌厌快点出来让狼封哥哥亲亲吧?亿下下就好了。”
“不可能。”张厌坚定地说,“滚。”
最后的最后,张厌没把饭做成,两人晚上吃的是泡面。
与此同时,张厌也没有逃过那白送的亲亲,只不过那亲亲并非是狼封所说的“三百六十度、八个机位、无死角旋着亲”。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情节:
那人渣最后被判
1. 危险驾驶加肇事逃逸——七年;
2. 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
补充补充情节的情节:
狱友们对于人渣危险驾驶后故意杀人并肇事逃逸的行为深感不齿。虽然他这辈子没机会出去了,但没准儿他在地狱十八层学习亿年后要上来考核呢,所以他们决定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