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灰烟

3、承

　　如果是你，在和你的女性网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她亲热的挽着手臂并且告诉你说，她饿了的时候，你一般都会怎么处理？
　　据我所知，除了钱包发育极其超常的个别人外，其他绝大多数人会以逃离火灾现场的速度逃之夭夭——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当时就被骇到手脚发软而走不动路者或者不慎被ＭＭ的龙尾扫到而大出血者、还有忽然之间色迷心窍而挥泪放水者……

　　我想，他们遇见的网友一定不是象riko这样的！无论是riko挽上我手臂时毫不做作的态度还是她吃加洲牛肉面时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让我觉得有一种毫不做作、水到渠成的自然。时至今日，我依然常常在回想起她那天的样子时感到心情一振。很后悔当初没有多带点钱，请她大吃一餐。
　　由此推论，浪漫与否，并不妨碍爱情的发展——至少并不构成我接受riko或riko接受我之间的瓶颈。

　　我想，我所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两人的晚餐后悄悄把保险丝弄断而已，事实上我做的更多的却是在riko上网的时候拉掉她的数据线。在我们同居以后，我发现riko是一个彻头彻尾、当之无愧的网虫。她喜欢网络，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某种痴迷的程度。
　　她总是有办法在网络上找到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或者乱马七糟的地方，并且迅速的沉溺到其中去。然后在小有成绩之后就像一只刚刚下了蛋的小母鸡般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遗憾的是她对于事物的领悟能力远远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无论的网络游戏ＭＵＤ还是其他一些东西，常常都是在我的加入以后很快就落到了我的后面。
　　开始的时候她很不服气，总是找一些新的玩意来和我比试。在屡次试验之后我们就变成了她玩她的，我玩我的，只有聊天室始终都还在进同一个。

　　而或者由于彼此之间实在走的太近的缘故，话都已经在现实生活中说完了。所以在聊天室里，我们反而没有了言语。白天的时候，她在家上网、我在公司上网。彼此只是看着彼此的名字，默默无语，任凭屏幕上的字迹闪烁划过，变幻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内容……
　　晚上的时候，我如果回家的早，我们就一起去散步。从中央大街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然后再走回来；如果我回家的晚，就直接吃饭睡觉。每天都是类似这样子的，宛如流水般周而复始。在我看来，这段平淡如水的时光几乎可以称之为——幸福。

　　我在那个期间写了两篇东西，一篇是《喜欢发呆》，后来发表在榕树下。还有一篇《天籁有声唇无色》，因为是为她而写的，所以就发在我们自己的坛子里。后来在坛子整理的时候丢失了，我记得大概是这么写的吧：

　　天籁有声唇无色

　　我需要一个人
　　一个可以在我身边徘徊的灵魂
　　她可以在我寂寞的时候守侯在我的身边
　　在我想听见声音的时候发出轻柔的呼吸

　　我需要一个人
　　一个简单而直接的体温
　　她可以有轻柔的脚步
　　让我知道我并不孤单

　　天籁有声唇无色
　　流水无形，相思留痕
　　我需要一个人
　　一个可以触摸到的美梦成真

　　……　　

　　越是接近，我就越是无法搞清riko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
　　我曾经试图从riko的生活习惯或者穿着打扮里寻找她的过往，却只能以失败告终……

　　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高兴的时候几天不睡也挺的住、不高兴的时候爬在床上好几天也不起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也不固定，有时候是刷牙、有时候是洗澡、有时候是直接吃东西，甚至有时候会突然跳到我的肚子上发疯。
　　衣服多数都穿我买给她的，品牌随意，穿在身上只要舒服就好。而事实上我发觉她似乎更愿意套着我肥大的衬衫，然后配一条短裙或者短裤就开始满世界乱跑。值得谢天谢地的是她还知道要把我那件肥大的衬衫打上个结，否则以她的身材穿起我的衬衫的时候，就好象衬衫下面什么也没有一样的色情。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爱好的。
　　她喜欢狗，当然仅仅局限于娃娃狗或者小京吧一类的观赏犬。对于那些类似大丹或者狼狗一类的巨无霸她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只是小狗例外——每次和她一起上街，一旦看到有人牵着狗溜达的时候。她都会尖叫着“狗狗！狗狗！”并且迅速摆脱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去试图抚摩那只狗……而完全不理会狗的主人受到惊吓的神情。

　　为此，我不得不在riko的软磨硬泡下为我们家里添置了一只纯黑色的小腊肠。
　　在最开始的几天里，这只被命名为“乖乖”的小腊肠受到了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关照。以至于我不得不一再提醒riko，如果她一定要继续人狗不分地过日子，不尽快搞清楚我和乖乖之间的差别的话，我就不得不把乖乖送给隔壁家的小二子。
　　而她显然没有把我的警告当做一回事，每一次都只不过是哦哦啊啊的答应一声之后就继续风风火火、我行我素地去陪伴她的狗。

　　但是这种热情并没有持续很久。没几天，riko就撅着嘴来找我：
　　“灰，我要再买一只狗。”
　　“为什么？”我诧异地问。
　　“不为什么啦……这只狗……乖乖它……长大了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riko是在拒绝乖乖的成长。
　　“riko，当初我们选择乖乖的时候是你自己选择它的，因为你说你喜欢它。可是你现在却想要再去买新的狗回来，你有没有考虑乖乖应该怎么处置？”
　　“养在一起啊。”riko理所当然地说。
　　“riko……它们会打架的。不论是乖乖受了伤还是新的小狗受伤都不会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我注视着riko，劝慰她终止这个念头，“而且咱们家也经受不住两只犬类动物的同时鸣叫和撕咬。”
　　“喔……”riko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又过了几天却发现乖乖的样子越来越是无精打采，而叫声却日益的惨烈起来——原来riko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试图通过控制乖乖的伙食来达到使乖乖成长速度缓慢的效果……
　　我不得不采取半强迫的手段制止了她。

　　乖乖的减肥计划失败以后，riko总算是老实了几天。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地，她又找到了新的喜欢对象——宝宝。
　　每次和她一起上街，一旦看到有人抱着漂亮的小孩子或者领着孩子散步的时候。她就改而尖叫着“宝宝！宝宝！”并且迅速摆脱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去，然后变戏法一样地从身上拿出糖果或者气球一类小玩意试图和孩子交流。
　　依旧完全不理会孩子的家长受到惊吓的神情……

　　“你既然那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嘛……”我和她开玩笑，“你老公我又不是不行，省得你以后还得总吃药了。怪麻烦的。”
　　“去……生下来谁养啊？”riko运足掌力，重重地给了我一下，“万一你不要他，我自己可照顾不来。”
　　“我养他！”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绝对马虎不得，我立即很认真的看着riko的眼睛表态，“只要你肯生，我一定要的。”
　　“恩。”riko淡淡的应了一句，牵动着嘴角做出一个笑的表情来。

　　对于这个表情的含义，我一直困惑了很久。总是觉得riko在那个时候想通过这个笑向我传递一些什么。
　　笑有很多种，当一个女人仅仅是为了笑而笑的时候，她通常都会笑的很出色。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男人都会忽略过那个美丽笑意以外的东西，而沉迷在两个小小的酒涡里。
　　其实，如果一个女人总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她的笑而展示着她的笑容的时候——她是寂寞的！或许她自己都不曾觉得。久而久之，当这种笑容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寂寞就转化成了深深的无奈。

　　这些道理，都是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的。而当时我只是觉得riko的笑容中搀杂着某些我所不熟悉的东西，某些和她所给我的截然不同的东西……

　　后来很久，我才明白某些玩笑是万万开不得的，因为有很多当时你觉得很好笑的事情一旦真的发生在你头上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它不再那么好笑。而且不但不好笑，还很可能会让你痛哭流涕或者哭笑不得。
　　至少我在听到riko撅着嘴对我说她已经晚了一个月的时候一点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上次是什么时间？”
　　“忘记了……”riko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眼睛里仿佛笼罩着一层雾一样的遥远而朦胧。
　　“这也忘了？”
　　“我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不记得有些事情。”
　　“有时候会不记得？”我重复着riko的话，很想问她为什么可以把我们之间的些许小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却会把女人最重要的东西都忘掉，话到嘴边却只余下无声的叹息，“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哦……” riko继续撅着嘴巴答应着，用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预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老公……”riko犹豫的看着我。
　　“恩。”我用鼻子应了一声，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真的要啊？”riko问了一句，声音小的可怜。
　　“要什么？”我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孩子啊。”riko嗔怪地看着我。
　　“我……要……才怪！”我当时这样回答了她。

　　老实说，对于孩子，我有着和riko一样的喜爱。只不过作为男人，我的表现方式要深沉一点。至少我知道从实际的状况来考虑，我们现在既没有增添一个baby的能力、也没有照顾他的能力。
　　所以我从来都只把喜欢小孩子的念头埋藏在心里。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吃药避孕的。因为总是在同一家药店里买，riko还担心我会因此和药店老板的女儿勾搭上。
　　而事实上我也的确和那个矮矮的小姑娘混的很熟。当我知道riko可能怀孕了的时候，第一件去做的事情就是去药店找她，确认我们吃的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药是一定没有问题啦……”卖药的萱萱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对我说，“倒是你们用的方法说不上有什么问题。”
　　“每次完事以后７２小时内服用嘛，我一直都在吃的。”riko抢过她的话头，不让我接口。
　　“每次！你以为是吃巧克力豆那？好吃就使劲吃！”萱萱白了riko一眼，转身似笑非笑地瞄着我，“我说小灰，你到底是怎么教她的啊。”
　　……我扭头不看她们，耸了耸肩膀做无言状。
　　“说明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还用教吗？”
　　“哈，说明书上不写的事情可多了。如果都按照说明书吃药就不会出问题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萱萱的一顿抢白把riko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在一旁看着势头不对，只好打圆场，“萱萱，你就别在这儿卖弄了。没看见我们都挺着急的吗……”
　　“再着急也得九个多月，急什么。”萱萱幸灾乐祸的说。
　　“我看你还是陪我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riko对我说。
　　我点点头。
　　“哇，小灰。你朋友对你某方面的能力这么没信心啊？”萱萱瞪着眼睛大惊小怪的喊起来。
　　“萱萱，你！”我几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头一次后悔起自己认识了这个丫头起来。
　　“哈哈哈哈……”萱萱拿手指着我的鼻子放肆的大笑起来，一直笑到要用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我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一时间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riko脸色一沉，拉起我的手说，“灰，咱们走吧。”
　　“走什么？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萱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被咽到一样地问我。
　　“你说啊。”我硬生生地停下脚步，拿手拽住riko。
　　“我问你，你刚才说每次做完了你都有吃药是吗？”
　　“是啊。”riko回答。
　　“你们一天做几次？”
　　“关你什么事啊？”riko的脸红了起来。
　　“随便问问……呵呵，你急什么啊。”萱萱笑眯眯地看着riko，“看来你大概不知道这种药是不能多吃的吧？”
　　“我根本也没多吃！”
　　“第一，这种药每吃一次，最少是可以在２４小时内生效的，没有必要每做一次吃一次。第二，在安全期内没有必要吃的。”萱萱一边注视着riko一边摇着头补充到，“如果吃多了的话，就会影响生理状况。明白了么？”

　　我把头凑过去小声问riko，“你是不是象她说的那样吃药了？”
　　riko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力度点了点头。
　　“哈哈，小灰。你女朋友的脸蛋好像红苹果哦，让我捏一把好不好？”

　　不理会萱萱的讪笑，我拉着riko的手快步走出了药房。身后传来萱萱强忍住笑的叫喊声，“小灰，要注意身体嘛！记得继续买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