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除妖手册[重生]》夏泽源

81、计划

　　自此以后，贺岚便认同了宋贞教他愈发用心，叶荣虽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防，但态度至少有所好转，至少不会说些刺耳话语了。

　　宋贞本就聪颖勤奋，跟在贺岚身后，不过三年便初有所成。

　　而在这三年中，因为叶荣好战和宋贞有意的安排，除妖时受了不少伤，没有办法再继续除妖的工作，便向女皇请辞。女皇念在其除妖的功绩以及叶荣背后的武将世家，特设他为异姓王，在西渡附近赐给了他一块封地，封作广南王。

　　叶荣领封而去，宋贞继续跟踪贺岚身边学习。没了叶荣，贺岚和宋贞两人的关系便更加亲近。宋贞很快就发现贺岚对唐家大小姐唐芷月的感情非同一般，俩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而唐家小姐瞧着也是对贺岚情根深种——俩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却迟迟没有终成眷属，原因无他，就是贺岚不愿意。

　　贺岚虽然是个优秀的除妖师、耐心的师父，但是他却着实不是个好情人。他生性放荡不羁，多情风流，虽出身高贵，但最恨那些繁文缛节，时长流连温柔乡；而唐芷月确实个要一世一双人的女子，贺岚自知给不了唐芷月想要夫人东西，便有意疏远，处处拒绝。因此两人便没有进一步发展。

　　宋贞年岁渐长，女皇便有意替他挑选太子妃。宋贞垂着眼睛道：“我一介半妖之身，生下的孩子也带了妖怪的血统，又有哪家姑娘愿意呢？”

　　女皇听了面露心疼不忍，忙道：“虽是妖怪血统，但你的孩子便只剩下四又之一，想来也不会与常人有什么差别。太子妃便是明日中宫皇后，能被选中，对于哪个家族都是天大的恩赐，无论哪家小姐都不会拒绝。”

　　女皇顿了顿，拉着宋贞的手，轻声道：“阿贞，如果你喜欢哪家姑娘，就告诉朕，朕不会干涉你的。”

　　宋贞听到了他想要的话，做出感动的样子抬头看着女皇，“母皇，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君无戏言。”

　　宋贞咬了咬嘴唇，装作一副羞涩紧张的模样，半晌道：“儿臣中意的是，唐家的小姐，唐芷月。——不过母皇，能不能别和唐家人说是儿臣提的，儿臣……”

　　宋贞面露羞涩，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模样。

　　女皇笑着应允了她。

　　次日，女皇便召了唐家人入府，之后便下令昭告天下，唐家小姐唐芷月为太子妃，择吉日完婚。

　　昭令下达，贺岚消失了几日，宋贞找了满城，最后在天香阁里找到了贺岚。他正被游女们簇拥着喝酒，一边大声地调笑着。

　　宋贞遣散了游女，陪着贺岚喝了一杯酒。贺岚看了他一眼，露出了苦笑：“殿下，您不该来这里。”

　　“但是师父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宋贞又喝了一口酒，顿了顿，“师父，我知道你对唐小姐……”

　　“不要再说了，殿下。”贺岚喃喃道，他转眼看着宋贞：“阿贞，皇命难违，我只求你答应师父，一定要待芷月好。”

　　宋贞笑道：“我自然会。”

　　两人又喝了些，宋贞雇了马车将贺岚送回贺府。宋贞远远看见贺府门口立了个人影，身着褐色斗篷，遮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脸。

　　宋贞不动声色地将烂醉的贺岚交给马车夫，交代他帮忙将贺岚扶着送到府前站着的褐衣人面前，自己则是躲去了角落僻静处，冷眼看着马车夫将醉倒的贺岚交到褐衣人的手上，贺岚喝得烂醉，完全没了意识，拉扯之间褐衣人的兜帽拉了下来，露出了她的脸。

　　不出所料，是唐芷月。

　　宋贞看着唐芷月将贺岚扶回府中，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接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贺府门后。

　　宋贞嘴角勾了勾，转身离去。

　　宋贞虽然和唐芷月接触不多，但是他是知道唐芷月的性子的，外表柔弱，实则最是执着，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不嫁，只是皇命难违，就算为了家人，唐芷月也不得不嫁，但是在那之前，想必就为着不甘心，她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得到过哪怕这么一次。

　　宋贞走在黑暗的街道上，无声地笑了笑：既如此，不如我再给这对苦命鸳鸯添筹加码，让他们这辈子都注定彼此纠缠。

　　又过了些时日，吉日就要到了。这日宋贞正在宫中查看要送往唐府的物件，贺岚脸色苍白地找了过来，一见便面如死灰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臣罪该万死。”

　　宋贞连忙去扶，但贺岚死活不愿起身；宋贞屏退宫人，半蹲在贺岚面前：“师父，你到底是怎么了？”

　　贺岚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半晌才道：“芷月她……怀孕了。”

　　一切都在宋贞的意料之中。宋贞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惊讶的神情：“怎么会……？”

　　贺岚语气艰涩道：“是我酒后失德，与芷月没有任何关系，请太子殿下不要迁怒于她，罪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宋贞沉默半晌：“如果这件事让母皇知道了，唐小姐和唐家，都会被迁怒的。”

　　宋贞顿了顿，伸手扶起了贺岚：“师父。”

　　他认真地看着贺岚的眼睛，轻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会娶唐小姐，也会把这个孩子当做我的亲生孩子抚养的。如果把实情告诉母皇的话，也许唐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命的。况且我身上……流着妖怪的血，半人半妖的我，最是知道被当做异类看待是什么感觉。”

　　宋贞默了默，眼神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哀伤：“这种半妖血统，终结在我这里就是对的，师父，您是永安国最厉害的除妖师，也是金吾府的首席，将来我登上皇位，您是我最重要的臣子，若是没有您，我如何治理好国家？况且师父您一直对我很好，我的除妖术都是您悉心教授，我也不忍心看着您和唐小姐遭遇悲惨的下场。”

　　贺岚嘴唇翕动着，宋贞可以看到他的动摇。

　　宋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知道贺岚会同意的，毕竟他怎么能眼看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陷入万劫不复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原来贺岚孤家寡人有了这个把柄，贺岚就会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心甘情愿的被他所用。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宋贞出师之后便经常以除妖的名义去往各地，笼络控制了不少妖怪。这些妖怪大多散漫随意，管理起来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但他到底是东宫太子，很多时候不方便露面，因此他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合适的傀儡。

　　但是这傀儡却并不好找。

　　虽然他做事向来小心翼翼不留痕迹，但是他能感觉到贺岚隐隐察觉出了不对，有几次宋贞发现贺岚在他出任务时悄悄跟在他身后调查，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以他对贺岚的了解，如果事情败露，哪怕会危及到唐芷月的性命，也会不惜和他鱼死网破。

　　所以找一个替死鬼这件事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是贺岚新收的徒弟，天资甚高，而且很难得，这个少女并不像世人一般对于妖怪抱着恶意和偏见，对于妖怪，她是理智和公平的。他向这女孩描绘着他说过无数次他虚假的梦想——他想要创造一个人类与妖怪能够和平共处的世界。

　　这个女孩也是如此的单纯，果然被他的所描绘的理想国所吸引，和他不断亲近。他和这女孩的相处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女孩的三观和处事原则，他要女孩成长成一个最正直、最公私分明的除妖师——然后，成为他手里最尖利的一把刀。

　　他有意让这个女孩成为首席除妖师以便更好的为他所用，没想到贺岚却像是看破了他的计划一般，处处阻挠，一反之前对江缨的极力推崇，希望让他的另一个徒弟唐泽成为首席除妖师。

　　索性唐泽后来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江缨还是如他所愿成为了首席除妖师。但是同时他开始对贺岚有所不满了——看来是时候要除掉贺岚，以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
　　因为宋贞有意无意的“关照”，叶荣迁到封地几年后便早早去世了，他的独子继承了封号。宋贞早就从暗卫那里得知他的独子有一些不良嗜好，他专爱折磨豆蔻少女，手段残忍，那些被他折磨死的少女就被他埋在了鬼箭羽山上，导致此山怨气横生。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暗自去了一趟鬼箭羽山，寻到了那被埋葬的少女的死人坑，亲自摆下了上古流传下来的催化恶鬼的阵法，只消七日，这些少女的怨气就会被炼化成了恶鬼。

　　他不便在鬼箭羽山久留，因此摆下阵法之后，他就即刻返回了永安。到达永安时已至深夜，他刚回到宫外的府邸，便听到身后贺岚道：“你去哪里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