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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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立定，面前是一片很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有两间很简朴的木屋，她心里最吃惊的并不是石大名惊世骇俗的武功，而是他果真和自己母亲有非常深的渊源！——可母亲在世时却从来不曾提起过他！
石大名背负双手，似在沉思中！ 君玉也不开口打搅他，石大名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她，瞬间目光如炬却很快黯淡了，“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生病了，没治好！”君玉平静地道。母亲在当地深受邻里尊敬，生病的时候，当地名医均主动前来诊治，但也不过是尽人事而知天命，丝毫也没能挽留母亲早衰的生命。
“你父亲可健在？”
“我父亲是一名猎人！已经故去多年！”君玉坦然道。父亲只是当地一个普通农人，并且自幼失祜，靠打猎为生，但是记忆里，父亲相貌堂堂，对母亲体贴入微，言听计从，对自己慈爱非常！邻里都说，自己的一双眼睛跟母亲完全一样，可是自己的相貌却秉承父亲！
石大名看了好几眼她手中的“追飞”，长叹一声，忆起当年自己用“蹑景”和兰茜思交换“追飞”时，兰茜思曾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当这把剑再回到你手中的时候，就是我们陌路相向之时！”还剑之日即为诀别之时，一语成谶，几翻轮回，没想到的是，这把剑不是兰茜思还给了自己，而是孟元敬作为礼物将之和最要好的朋友做了交换！
石大名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陋居”见到君玉时的震惊，原来，孟元敬口中的“生平第一良朋”、威震胡汉的“凤城飞帅”竟然是兰茜思的儿子！
兰茜思生平没有做到的事情，她的儿子已经做了很多了，而且大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石大名第一次面露笑容：“20年前的武林大会，兰茜思击败各派掌门，名动天下……”他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似激动似愧疚，“可惜，她终究没得到盟主之位……一别20年竟已天人永隔……”
当年，兰茜思仗剑走天涯，这个自小被遗弃的孤女，无意中遇到奇人，学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16岁出师门后，就做了好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随后，她四处寻访那些隐居的高人奇士挑战，四五年下来，已经名满江湖。
一个女子，不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本已是天大的不该！何况武林中的“侠女”，也都是以武功防身健体为主，即使少有轻狂，嫁人后都纷纷收敛。可是，这个叫做兰茜思的女子，却完全离经叛道，那时，“武林盟主”的选举只剩不到两年，这个女子不但天天抛头露面，大战群雄，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竟然一心想做“武林盟主！”江湖中人谁也不容一个女子如此嚣张，尤其是那些大大有名却败在她手下的“名门正派”和大侠高人，亲朋、子弟、门徒尽出，一时之间，兰茜思“恶名昭彰”，天下人皆欲杀之！
尽管她在那一次的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终因负伤远走，隐居西南边陲，郁郁终生，在30几岁鼎盛之年就与世长辞！
石大名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抬起头，发现君玉正看着自己，他心里一凛，这双酷似兰茜思的眼睛竟然和兰茜思的目光完全不同。兰茜思的目光再如何风采出众、锋芒毕露，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的眼神；而眼下这双目光却全然地内敛坚韧、平静无波！
“元敬要去青城山，你和他同行？”
君玉点点头。
“这个，你带去青城山吧！”石大名拿出一块红玉令牌。
君玉接过一看，竟然是武林盟主令！
“我拜托你代表我去，谁若得胜，就将这个令牌给谁！”石大名看着她意外的眼神，“君玉，你愿意否？”
君玉笑了，“为什么不给元敬？元敬此去才是代表‘陋居’，我相信，他比我更合适！”
石大名没有弟子，两个女儿皆不精武功，孟元敬既是他的外甥，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传人。因此，令牌交给孟元敬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石大名拿出这个令牌其实大有深意，这个原本该是兰茜思之物，这20年来，他一直为此耿耿于怀，尤其是得知兰茜思辞世的消息后，更是深以为憾，现在见她的儿子如此人物，如果代表自己去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很有折桂的把握。
“我想，你母亲……” “我无心角逐这个盟主之位”君玉直接说道，“此去青城山，无他，只是受元敬之邀，而且顺便看看我母亲的故乡，如此而已！”
如果石大名的目的在于补偿母亲早年的心愿，那大可不必了。君玉虽自少时流落江湖，却从不与人逞凶斗狠，16岁加盟凤凰寨后即着手组建“凤凰军”，此后三四年中，在边境上，先后和朝廷军队、胡王军队经历大小几十战，哪里有心思去争夺什么武林盟主之位。
石大名大感意外，君玉也不再多问，行了一礼告辞了！
“涟漪客栈”门口，孟元敬正在东张西望，看见君玉，笑嘻嘻地迎来：“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去！”
君玉笑笑，两人来到“瞑色天香”。
由于明天一早就要上路，两人也不多喝酒，饭菜上毕，又来了上好的“西湖龙井”。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对面那间雅间的窗子开了，君玉无意中望过去，心里一惊，竟然是罗罗和朱渝、朱苏杰以及朱渝的弟弟朱刚四人。罗罗正在殷勤地为朱渝两兄弟斟酒，朱渝依旧大模大样的，毫不推辞，酒尽杯干！朱苏杰极为殷勤地向他说着什么，朱刚不时大笑一声。
孟元敬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皱眉道：“朱渝在干什么？”
君玉没有回答，因为她看到罗罗手一抖，可能是心慌，竟然将酒杯碰翻。朱渝拂然不悦，朱苏杰赶紧用衣袖帮他擦着衣服上的酒痕。朱渝一身雪白衣裳，哪里擦得去痕迹，朱渝一挥手，朱苏杰不敢再擦，狠狠地瞪了罗罗一眼。罗罗本来就已浑身发抖，手一歪，酒壶掉到了地上！
朱苏杰面色大变，赶紧向朱渝说了几句什么，朱渝也不理睬他，他拉着罗罗转身就走了。由于走得太快，罗罗几次差点踉跄跌倒。
一股热血冲上君玉的脑门，她站起来，又坐下，喝了一口茶！
孟元敬从来没见过君玉如此可怕的神色，不禁道“君玉，你怎么啦？”
“哈哈哈，相请不如偶遇，二位，何不过来一起喝一杯？”朱渝不知什么时候也看见了对面雅间的人，走到窗户边，举着酒杯。朱刚这时也看见了君玉，面色大变，想和他哥哥说句什么，朱渝不耐烦地挥挥手，朱刚不敢不从，恨恨地看一眼君玉，先走了。
君玉没有看他，孟元敬冷声道：“不必了！”
朱渝笑笑，端了酒杯，片刻，敲门声响起,也不等二人回答，门已被推开，朱渝大笑着走了进来。
“朱渝，你怎么会和朱苏杰这种人在一起？”君玉沉声道。
朱渝若无其事地笑笑：“他想高升，希望我在我的丞相父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所以自然要巴结我了，那些所谓的才子名士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他付出的代价呢？”君玉讥讽道，“不会就是请朱大少爷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可是也不太复杂，朱刚看朱苏杰那个小妾还有几分姿色，瞧顺眼了，他立刻就答应明天收拾整齐了给他送去……”朱渝满不在乎地，似乎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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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朱渝，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坏，可还不至于下作如朱苏杰之流，这次，我倒真是看走眼了，失敬失敬！”
朱渝的脸色白一阵又青一阵，本待反唇相讥，可是，君玉那微笑的目光实在太过于鄙夷不堪，一时之间，他竟然开不出口来。
“朱苏杰这人竟如此不堪！”孟元敬叹息一声，朱渝是何等不堪之人，君玉早就知道，但他也不明白君玉何故气成这样！要知道，妾不是正妻，将妾送人或者出卖都是平常之事，就连堂堂的苏东坡苏大学士也经常把自己的小妾送给别人！除了谴责这男人薄情寡义恬不知耻，似乎也没其它好责备的！
君玉不再开口，连喝了三杯清茶。朱渝开不得口，不知怎地又不愿意离开，只是万分尴尬地呆呆地坐在那里。孟元敬自然是不理睬他，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学君玉样，只是倒了茶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
“不好！”沉思了好一会的君玉猛地站了起来，“朱苏杰家在哪里？”
朱渝似乎清醒了过来，刚要开口，君玉不耐烦地道：“你知道吧？知道就赶快带路！”
朱渝竟然不敢反驳，立即飞奔出去，孟元敬不知道君玉要干啥，但也立即和君玉一起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黑尽，朱家大门紧闭。
朱渝上前猛地一脚，半晌一个老头开了门，面有惊惶之色。
没等他开口，三人已经冲了进去，朱家院子并不太大，只有西边的一间厢房灯火通明，人影嘈杂。
君玉快步走了进去，顿时，停在门口，竟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屋子里一干忙碌的人等惊呆了，孟元敬上前一步，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女子，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众人束手无策，显然不敢去拔那匕首。
朱苏杰早已看见了君玉等三人，呆在原地不敢做声。
君玉似乎清醒了一点，赶紧上前扶住了罗罗，出手封了她几处穴道，止住了血。罗罗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君玉，灰黯的眼里有了一点儿光彩：“……我好恨……中山狼……”
“我知道，罗罗，不要说话，我都知道……”君玉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匕首直入心窝，眼见是不能活了，君玉此举也不过是帮她提着最后一口气。罗罗惨然一笑，“公子……能够见到你……真好”这一笑，她突然精神了起来，“你说得对，女子的命运要靠自己，不能靠别人……”
说完，头一歪，在君玉怀里闭上了眼睛。君玉拔出匕首，上面的花纹细密，是凤凰寨中之物，看来是她告辞时，曼青交给她带在身上作为防身之用的，此刻，她却用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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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已经把你加到新的□□里面了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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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抱起罗罗转身走了出去。
朱苏杰正待阻止，朱渝瞪他一眼，他立刻闭了嘴。
朱渝吹一声口哨，不知从哪里竟然奔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明晃晃的灯笼。
君玉也不推辞，将罗罗放了上去，坐到前面，一打马，孟元敬和朱渝迟疑着，纵身跃了上去。马车往城外飞奔而去。
马车在一座小山的坡脚停下，君玉抱了罗罗往山上而去，在一个巨大的梧桐树下停下，拿了剑崛起了土。
孟元敬赶紧帮忙，朱渝迟疑着也加入进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坟墓已经挖好。
君玉抱起罗罗，仔细看了几眼，放了下去。
土一层一层落下，罗罗的身子一点一点没去，君玉看着她惨白的脸，突然想起她在沙舟的贩卖台上的镇定，想起她在凤凰寨讲授《烈女传》时的神情，心里一恸，土竟然洒不下去。
孟元敬上前一步，用最后一抔泥土彻底覆盖住了罗罗的脸庞。
君玉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碰翻了灯笼。
有好一会儿的黑暗，等众人的视线慢慢适应了黑暗，孟元敬朝君玉看去，只见君玉静静地坐在山坡上，淡淡的月光从树林里射下照在她的脸上，脸孔上有一种刻骨的悲凉。这是孟元敬第一次看到君玉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有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觉得面前的君玉是如此陌生，跟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美少年竟然完全不同。至于究竟有什么不同，自己却偏偏一点也说不上来。
朱渝靠在一棵柏树上，一向嚣张的脸上泊了一层深思之色，他倒不在乎罗罗的死活，只是怔怔地看着君玉悲凉的神情，忽地想起祝连生夫妇死后，君玉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的疑惑益发加深了。
好一会，君玉起身，大步往山下走去。孟元敬看了朱渝一眼，跟了上去。
朱渝依旧呆在原地，对着君玉的背影轻声道：我多次想和你成为朋友，可是，每次，我们都处于这样敌对的场景…… 君玉的脚步更加快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