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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兴师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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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小姐,娘娘身子不好尚在午睡,烦请您在此等候娘娘召见。”
席慕绵进宫正是午后,她进宫后走了许久到了皇后宫中,却不想被人拦下。
她顺从答应,却不想宫女又道:“烦请你在此等候。”
席慕绵瞬时了然,转身在满是太阳与石子的殿外跪下,滚烫的石子咯在双膝上,头顶巨大的烈阳直照而下。
她知道,皇后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动了安王殿下的名声,仅仅是这样已然算是十分宽容。
席慕绵久居深闺身子不好,跪了没有半个时辰便有些摇摇欲坠。为了支撑自己,只好胡思乱想些什么,转移思绪。
关于她未婚先孕的传闻她原是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是从自己的贴身侍女春花的口中传出,一时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幼年丧母,家中女眷不能亲近,起初只有身边的侍女作陪。春花与她同龄,同她一起长大,她当春花为姐妹纵容她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
却不想引狼入室,前世便是这个自己信任非凡的人,为了太子许诺的地位而背叛了她。
她原以为这只不过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迁怒于现在的春花未免无辜,然而她心有芥蒂不敢重用,便想着什么时候打发她走。
却不想原来春花从这个时候就已经背叛了她,可笑她还想着好聚好散,如今倒不知该自嘲自己天真还是恨春花无情。
摩挲着袖中缠在手臂上的宝石蝴蝶,席慕绵垂眸,她原是想与皇后说明自己并未怀孕,不过是旁人以讹传讹,娘娘贤明纵使心有不明为了王爷也定然会澄清此事。
届时她顺理成章,嫁不成太子,至多是不嫁人了,倒没什么牵连。
小郡王送来的这蝴蝶项链,能不用便不用罢,怎么好再牵连殿下。
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喧哗声。
席慕绵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一人一身红衣古灵精怪,一人深色搭配手拿洒金折扇嚣张风流。
正是方才在宫外会见的小郡王,和他的好友应家小公子。
他们嘻嘻哈哈走来,越过席慕绵目不斜视直径往殿内走。
两人一个是小郡王一个是皇后的亲侄子,宫女没有阻拦,径直放他们进去。
殿内,说在午睡的皇后娘娘正喝着茶逗着鸟,好不悠闲自在。
见了小郡王,抿直的嘴角总算泄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不耐烦在宫里待着吗?”
小郡王皮肤白皙,一身红衣似火十分张扬,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端得是风流少年郎。
他先是嘻嘻笑了两声,期期艾艾的凑近了去,方才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怎么,这是闯祸了?”他这样一笑,皇后就知道他闯祸了,找自己避难来了。
“说吧,你又干了什么?”
小郡王撅嘴,殷勤的给皇后娘娘捏肩,几番欲言又止反而顾左右而言他:“我刚才瞧见有人跪在外面,不如我们先说说她为什么跪着呗。”
“这般期期艾艾,是闯了什么大祸不成?”皇后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纵容般对宫女说道:“去,把席家小姐叫进来。”
随后又问小郡王:“吞吞吐吐的,到底闯了什么祸?”
小郡王摸着鼻子没说话,眼神滴溜溜的转,一副分外心虚的模样。
皇后便看向应家小公子:“郎泾你说。”
应郎泾嬉笑一声,对小郡王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皇后姑姑,你是不知道,幺儿刚刚好蠢!我跟你讲……”
“啊啊,闭嘴!”小郡王冲上来要捶人。
应郎泾连忙躲开,两人你追我赶,瞬间就撞到了一起,连带着跪到眼前发黑的席慕绵也被撞个结结实实,直接给撞到在地。
倒地的时候,她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袖子里塞,席慕绵下意识甩手不小心把袖中的宝石项链甩出,只听咔嚓两声。
地上瞬时多了一堆宝石碎片,纤细的金链子散落一地,宝石滚向四面八方。
宫女们一拥上前,转眼就把两位小少爷簇拥扶起,唯有一个宫女对席慕绵伸出了援手。
三人好悬站起身,皇后也疾步走来,她顾不得席慕绵在场,拉着小郡王好生查看,又怨应郎泾:“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做什么带着他跑!”
小郡王软声道:“我没事啦妗娘。”
皇后还是好生查看一番,确定没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也是这时,她才有空注意到这一地宝石的糟糕局面。
小郡王一看好戏登场,瞬时苦着脸可怜巴巴道:“妗娘,我把舅舅送我的项链弄坏了。”
应郎泾瞬间接戏:“对对,姑姑,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我跟你说……”
正说着,有宫女收拾好东西,才发觉分量不对。
“娘娘,这好像……是两条的量。”
瞬时四周皆静。
众人将目光看向席慕绵。
席慕绵下意识的一摸袖子,反应过来那项链抛出去了。
这项链一共就两条,一条在小郡王手上,一条在安王手上。安王殿下那条本是要凑一对给小郡王的,只是他亲自讨要说要送给喜欢的姑娘,这才分给了他。
如今两条皆在。
皇后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真有此事与造势欺瞒不同,她瞬时变了态度。
忙紧张起人来:“快去请御医,来人,快给席小姐赐坐。”
等人坐下来,关切的拉着她的手,笑得满脸喜气,“你肚子疼不疼?寒逾这孩子,怎么没把事情和本宫说,连他皇兄都没透露,真是苦了你了。”
这般前后态度,若是旁人定要心怀芥蒂。
席慕绵抿唇,小小的露出一个笑。
皇后娘娘最是护短不过的,她前世是受过皇后的恩惠照顾,知道她性子如此,爱憎分明至极,自然不会在意。
“臣女没事。”她有气无力的温声说一句,面上还因日头太晒有些泛红,精致妩媚的眉宇可怜低垂出脆弱的弧度。
皇后娘娘拉着她,左右看看。这礼数性子都不错,原是觉得配太子正妃之位,如今却觉得安王正妃的位置才适合。
她家皇弟英武非凡,就该配这样一位娇弱美人。
皇后宫中传唤,太医很快就来了,把了脉给席慕绵开了个解暑的方子也就罢了。
皇后连忙叫住他:“那孩子有没有事?”
孩子?太医一脸莫名:“回娘娘,这位姑娘并没有怀孕。”
席慕绵也顺势把自己被误解的事说了,只说自己与父亲私下坦白她与安王私定终身,求父亲成全,却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莫名就怀了身孕。
眼尾低落下撇,席慕绵声音轻柔,妩媚的眉眼好似含着委屈嗔怪,偏又善解人意,只小声的解释前后,并未诉苦。
皇后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既是安王心上人,便迟早是他们家的媳妇,皇后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她直道:“此事你莫怕,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席慕绵点点头,被拉着说了好些话才被放出宫。
小郡王与好友先她一步走,出了宫才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应郎泾谦虚道:“还成还成,比我的差一点点。”
“啊,你好不要脸!”
两人吵吵闹闹各回各家。
宫中的皇后自然也把事情和皇帝说了:“这是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皇帝沉着脸,手上的奏折拍在御案,“他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也不和我们说,还能害了他不成?”
“孩子大了,寻常百姓家弟弟大了都难和兄嫂沟通,何况你们既是兄弟又是君臣,他心里恐怕也有自己的考量。”皇后语气带着些许忧伤。
安王比幺儿大不了几岁,都是两人看着长大的,突然就生分了,还是有些难过。
“快把他叫回来。”她催促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等他回来看朕不训他!”
只怕到时候心软的也是他,皇后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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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北方城池。
“殿下,公主府来信。”亲卫紧张俯首,躬身送上一封信件。
被他恭敬紧张的男人慵懒睁开一双琥珀般剔透的深褐色眼眸,眉梢微挑起,锐利的眉眼深刻分明,锋利的眼、淡泊的唇,顾盼间充斥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居高临下的攻击性。
他眼眸微抬,轻描淡写的扫过亲卫,便好似落下无数压力叫人不敢直视其面。
“何事?”
“许是小郡王的闹了事。”亲卫不知,只能猜测。
却见自家主子豁然起身,平和的情绪变得尖锐冰冷,他眼睛还看着手中的信件,下颚却紧绷着流畅的线条。
秦寒逾盯着信中“有孕”、“流言”这两个词许久,开口声线沙哑压抑:“回信郡王,不惜代价保下信中之人。”
“备马,本王要即刻回京!”
“是……”他气势太盛,亲卫匆忙答应。
却见眼前黑袍纷飞出锐利的弧度,安王殿下便是连片刻都等不及,大步向前身影挺拔孤傲,宛若一把锐利至极的长剑,不容任何人冒犯。
他离去不久,一连两封自京中而来的信件接连到达这座北方之城,可惜未能到达他的手中,被无情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