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飞行》叶落城北

4、杨晨翊

　　灵莱圣殿里，杨晨翊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星空，星空中有一张少年的带泪的脸庞，弯弯的清秀的眉毛轻轻皱着，似乎就连在梦中也无法得到平静。
　　“靖寒……”杨晨翊喃喃出声，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的吧，你难过得连我都觉得心痛了呢。
　　“唉～”轻轻地叹气声自身后响起，杨晨翊扭头一看，微笑，“默然。”
　　戚默然没有说话，他先是朝刚刚那个少年的脸庞出现的地方凝视了半晌，随后才皱眉看向面前的人，提醒道：“晨翊，他是你要守护的人。”
　　“……”杨晨翊一怔，随后才苦笑着说：“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尤其是面对他痛苦无助的时候特别地知道，此时此刻知道得犹为刻骨。
　　这种深刻的认知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无用，看吧，守护神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只能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甚至不能为他擦掉眼角的眼泪，哪怕只是让他拥有一个安然无梦的睡眠，你也没有办法做到。
　　“……”戚默然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能再说什么呢？他们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晨翊的感受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每经历一次就让他们更加疼痛一次，自虐般地，无力招架，更无法抗拒。
　　只不过，这难耐的情绪，有的人忍住了，而有的人……消失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戚默然的脸色白了一下，他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天幕有些烦躁地对他说:“你睡吧，我走了。”随后转身离去。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勾起一个坏笑，表情带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差点忘了，你还不能睡，献何找你。”
　　这一次，他才彻底转身出去了。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幸好想起来了，不然以季献何的性格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真是想想就觉得头痛啊！
　　看来自己最近真的有些紧张过度了，不然无缘无故的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呢？戚默然想。
　　他苦笑着摇摇头，眼底是来不及的掩藏在最深处的悲伤。
　　季献何抬头看着星光熠熠的夜空，夜晚微凉的风轻扑在他的脸上，几缕柔顺的发丝拂过脸颊，衬托得星空下的少年多了几分清冷和凌乱的气息。
　　他怔怔地盯着散发着各种颜色微光的星辰缓缓出神，视线一直定格在某一处，那里比起其它地方似乎空旷了些许，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仿佛是想要触碰什么东西，微风穿过指缝的感觉让他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伸到一半的手指一顿，随后他才缓过神来，苦笑一声后放下了手，心里忍不住自嘲，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不在了啊，所以，不可能再触碰得到了。
　　季献何，你是亲眼看着那颗散发着淡淡蓝光的星星一点一点黯淡直至坠落的，所以，你还在奢求些什么呢？
　　“献何。”就在季献何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时，杨晨翊来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面前巨大的一片繁星浩瀚的星空，刚刚离得远他看不真切，待走近季献何面前时杨晨翊才看清楚，他楞了一下，面露担忧地说：“你哭了？”
　　“……”闻言季献何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眼角，触手有一丝凉意，季献何看着指尖上沾染的泪滴怔了一下，随后他若无其事地用手指抿掉指尖的那一丝水渍，抬起头淡笑着对杨晨翊说：“风太大了，吹的。”幸亏屋子里光线暗淡，刚刚晨翊大概也没太注意到他手指间的小动作。
　　“……哦。”闻言杨晨翊应了一声，似乎也没太留意这些小事情，随后他说：“默然说你找我。”
　　看着他，季献何嘴角勾起一个笑，“嗯，晨翊，我想，你要到人间去一趟了。”
　　杨晨翊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他上前一把抓起季献何的手腕，眼睛紧紧盯着他，脸色都白了几分，“献何，是不是……靖寒他出什么事了？”
　　“……”季献何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的不由发着抖的手，眼底深沉了几分，已经这么在乎了吗？长长的指甲用力掐了一下掌心，他迅速调整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了，“你想什么呢？不是你告诉我你的琴最近很躁动的吗？我实在想不出原因，所以想让你去人间找我的一位故人问问看，你的靖寒，他可好着呢！”说着季献何一把甩开他的手，顺便附赠给他一个大白眼。
　　他本来一直觉得这个翻白眼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蠢，只适合宋景扬那种头脑简单但容貌尚可的单细胞生物，但是现在看来实在没有比这个动作更能表达他现在心情的了。
　　“哦…”闻言杨晨翊顾不得回应季献何鄙视的情绪，只是听到徐靖寒无事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后他又神经质地重新抓起季献何的手紧张兮兮地问：“你确定吗？没骗我？”
　　季献何已经连翻白眼都无力了，他重新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地说：“我当然确定！我有必要骗你吗？还是你真的那么希望徐靖寒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现在就让他变成傻子！”
　　闻言杨晨翊赶紧讨好地笑笑谄媚地说：“别别别！我就知道献何哥最好了。”
　　见状季献何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没什么事情你明天就动身吧！越早解决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然后季献何看着他没好气地抓起他的手把一部手机交给他，“到了人间凡事多一份心，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小心点，记住，千万不要在那些凡人面前泄露你的能力，除非是万不得已。”
　　随后季献何认真地看了他半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虽然我知道你心里都清楚，但是作为你们的队长，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到了人间之后，你就待在宋景深那里就好，少往徐靖寒的身边凑！就算你再怎么忍受不住都给我努力忍了！别忘了你的身份！知道了没！”
　　“……嗯。”杨晨翊闻言艰难地回应着。
　　季献何见状眉头紧紧蹙了一下，“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但是孰轻孰重我希望你掂量清楚一些，”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杨晨翊说：“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随后转身出去了。
　　季献何见状紧紧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忍不住问自己，他这样真的行吗？
　　就在杨晨翊即将转身出去的时候，季献何大声叫住了他，“晨翊！”
　　“嗯？”杨晨翊扭头看他。
　　季献何看着他的样子，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欲言又止般仿佛想跟他说什么，可最后他却只说了一句，“一定要回来！”
　　“……”杨晨翊一怔，随后才蹙眉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季献何皱眉看着杨晨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始终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般特别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想要叫住晨翊，告诉他，算了，不要去了，可是那句挽留在他的嗓子眼里滚了半天，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季献何在心里默默地叹气，他将视线重新望向那片遥远的天幕，轻喃出声：“乐(le)夏…”
　　反应过来那个名字是出自自己口中之后，季献何愣了一下，他不禁苦笑一声。
　　多久了？多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关于乐夏的一切似乎成了灵莱圣殿每个人心里的一个禁忌，所有关于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名字大家都约定俗成般地不去提起。
　　可是今天，看着晨翊的样子，季献何不禁有一种回到了当初乐夏那个时候的感觉。
　　“乐夏啊～”季献何又轻轻呢喃了一声。
　　他不想承认，此时他的心里是慌乱的，似乎多唤几声那人的名字就能让这份慌乱减轻几分。
　　太安静了，他会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