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飞行》叶落城北

3、严诺徐

　　徐靖寒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水杯，怔怔地看着那些透明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他不禁想到，如果人心也能像这杯中水般清澈易懂，那这世间能减少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现在想想，萧越的妈妈真的已经算是一个很通情达理而且聪明的人了，她不动声色地传达着自己的不满，既没有大发雷霆使自己失了仪态，也没有严厉指责，骂他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她甚至没有对这段“畸形”的恋情表达一丁点的歧视和愤忿。她只是告诉你，你们还小还没到谈恋爱的年纪，你们还什么都不懂，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上面。
　　那么，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她却没有说。
　　徐靖寒摇头苦笑一声，或许这就是萧越妈妈说的他“勇敢”的地方了吧！
　　明明什么都不懂，明明什么也给不了他，却敢口口声声地把“爱”挂在嘴边。
　　他轻轻叹了口气，弯弯翘起的嘴角就像一只眯着眼睛被哄得十分开心的猫，即使是不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他是开心的。萧越总是说，不管他多么不开心，只要想起寒寒的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可是此时他不想自欺欺人地说什么，“我很好”，“没关系”之类的话，就当是他庸人自扰好了，因为他实在不想拿那些阴暗的思想去恶意地揣测萧越妈妈的用意。
　　或许，她真的是为他们好呢？
　　然而这些都只是他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罢了。
　　徐靖寒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嘟嘟”了几声之后被接通了，“喂，小严，是我。”
　　“寒寒啊！”电话那边的人四周很嘈杂，一听就知道他此时肯定又是在哪个地方玩了，徐靖寒想着。
　　“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没有跟你的越越在一块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太吵，再开口时周围安静了不少。
　　严诺徐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的意味，然而徐靖寒却没有了以往怼回去的心情，“小严，陪我出来喝一杯吧！”
　　“哟！你今儿是咋了！你们家萧越终于把你给踹了？”
　　徐靖寒闻言心情更加烦躁，“滚！把你现在的地址发过来，我一会儿就到。”
　　“好。”严诺徐挂上电话之后，也没太计较徐靖寒的出言不逊，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调笑。
　　手里攥着的手机微微发热，萧越啊萧越，你到底干了啥，让一向乖宝宝的靖寒都想要借酒浇愁了。
　　半小时后
　　“哥～”
　　“……”严诺徐听到这声百转千回地哥之后，瞬间虎躯一震。
　　不对劲！
　　这是他的第一直觉，平时的徐靖寒是不会这样叫他的，这种撒娇意味十足的口气，要么就是他有求于他，要么就是他受了委屈。
　　想到这里，严诺徐赶紧抖了抖身上情不自禁冒起的鸡皮疙瘩，赶忙伸手制止了某人还想要继续发射的撒娇因子，“打住！你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我说徐靖寒，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人生难题需要小弟我效劳的了！”
　　“……”徐靖寒没理他的耍宝，只是眼神委屈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控诉他总是把他想的那么坏，可爱的猫咪嘴也没有弯弯的了，反而是嘟起来，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果然是喝多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地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严诺徐先败下阵来，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的错！”
　　语毕严诺徐就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他又一次无比懊悔地在心里鄙视着自己，明知道是个坑还回回都往下跳，关键是他自己每次都特别吃这一套，百试不爽！
　　真的是！哪天如果来个道士可以把这个总是无时无刻散发可爱的家伙收走，他一定第一个掏钱请他来！
　　“你这是怎么了？跟萧越吵架了？”严诺徐继续问。
　　“……”徐靖寒低着头抠手指，这是他每次难过时都会有的下意识的小动作。他摇摇头喃喃地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红杏出墙啦！”严诺徐张口问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面那个原本情绪低落的少年眼睛狠狠地瞪过来， “严诺徐！”
　　“OK!OK!”严诺徐见状在自己的嘴巴处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你继续。
　　徐靖寒低着头声如蚊呐地说：“我想和萧越分手。”
　　“……”严诺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震惊道：“分手？！为什么啊！你们俩不是好好的吗？”
　　“……”徐靖寒闻言也愣了一下，他也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呢？明明好好的。
　　随后他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他妈妈说，我们现在还小不适合谈恋爱，她说我们应该把时间用在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上面。”
　　他的目光空茫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半晌之后才喃喃出声道：“小严，你说，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她这么说，一定是为我们好的对吧。”
　　“靖寒…”闻言严诺徐担心地握住他的手，皱眉轻唤了他一声。
　　“可是……”只听这时徐靖寒的声音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我不想和他分开，一点也不想。我们还没有去到新西兰，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说到这里他像是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般，低下头埋在手臂间哭了起来。
　　“寒寒啊……”严诺徐听到这里表情再也无法轻松起来，他眉头紧锁，拍了拍旁边哭的正嗨的某人，“起来！别哭了！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侧头看看四周无法忽视的目光，“哥还要面子的啊！”
　　“……”徐靖寒这才肯抬起头，只不过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严诺徐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萧越你个魂淡，劳资记住你了！
　　看他失落的样子，严诺徐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的额头气急败坏地说：“就算是他妈先找到你的，可不管她说了什么，那也是你甩了他不是他甩了你，你这哭哭唧唧的像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怎么着了呢！”严若徐忍不住翻白眼。
　　“对不起哥。”徐靖寒小小声的道着歉，顺便抽了抽鼻子。

　　严诺徐看着对面不争气的家伙皱紧了眉头，“你瞧你这点出息！明明是个甩人的，搞得自己好像是被甩的那个，还害得我受人白眼！”
　　“喂！”徐靖寒终于忍不住炸毛了，“谁说甩人的就不能哭了，劳资失恋了哭一下怎么了！”
　　“哦～”四周人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气声，原来不是被甩的啊，甩别人还能这么伤心的，一定是个好孩子啊！
　　好孩子徐靖寒气鼓鼓地瞪着严诺徐，严诺徐立马举手投降，“可以可以！您是祖宗，您怎么都对！”
　　吵闹之余，严诺徐还没有忘了徐靖寒来找他的目的，“靖寒，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据我对萧越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听他妈妈话的人，万一被他知道了……”严诺徐点到为止，他皱眉看着徐靖寒的反应，眼底一片忧色。
　　“……”严诺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得徐靖寒反应不及，他慌乱地看着严若徐说：“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严诺徐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不禁抓紧了徐靖寒的手皱眉提醒道：“靖寒，你一定要想清楚，千万别犯糊涂啊！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得好，免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会吗？”徐靖寒怔怔地说。
　　严诺徐叹了口气，“寒寒，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可是你有没有站在萧越的立场上想过，或许，比起什么去新西兰留学他更想和你在一起呢？你这样擅作主张替他做了决定，或许并不是他想要的呢？”
　　“是吗？”徐靖寒轻喃出口，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他自己，“可是我都是为了他好啊。”
　　“这跟你是不是为了他好没有关系，”严诺徐长叹一口气，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认真地说：“那只是你以为的，你又不是他。再说了，你这么做和他妈妈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妈妈拿着爱他为借口绑架你，你又拿着为他好为借口绑架他，最后受伤害的都是萧越，你自己也很看不起这样的行为吧！”
　　他用力握了一下徐靖寒的肩膀，郑重地说:“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替自己擅自做决定！”
　　“是！可是……”徐靖寒正要反驳，严诺徐却放下手打断了他，“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别总是做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随后利落地起身，潇洒地冲他摆摆手，“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一边走严诺徐一边不住抱怨，“每次都被你这家伙匆匆忙忙叫出来，而我竟然每次都听你的？我也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然我要找谁嘛！”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徐靖寒不服气的叫着！
　　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