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第七人格》七秒未央

16、第十六章

　　左右看了看，宫道静悄悄的，并无他人。

　　这条路到底便是仁泽宫，往回走，则能到达端妃的清欢殿。换言之，脚底下这块地方，是皇上去往端妃寝宫的必经之路。

　　阮曜瞥了一眼身侧的碧良，从腰间将那块凤凰泪取了下来，随后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搁在了路边。

　　那玉通透玲珑，在阳光下泛着盈盈光芒，在灰色宫道的映衬下耀眼无比。

　　“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碧良不解地问道。

　　阮曜水眸一转，唇边漾出一丝笑意：“我倒要看看，皇上究竟会怎么选择。”

　　他凑到碧良耳边低语了几句。

　　碧良一愣，随后笑着应承道：“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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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泽宫。

　　常安端着茶水走到外堂，一见人不在，又抬步往书房走去。果然才到门口，就听到唐左英愤恨的声音。

　　“他就是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会提出反对？”唐左英义愤填膺地拍了拍桌子，声音有些高亢。

　　归璟蹙了蹙眉，冷冷地看着他。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言行举止过了线，收起拍桌子的手，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常安将茶水放置在桌上，轻轻说道：“右相请用茶。”

　　唐左英“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吹了吹，又有些局促地放回了桌上。

　　常安暗笑一声，退到门外。

　　归璟叹了口气，幽幽地拿起一支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描画着。

　　“皇上，您仔细想想，这调兵遣将之事都是应着国情需要，他江鸿有什么理由反对？再说了，郑统领是郑将军的亲侄，于公于私，他都是前去北疆支援最为恰当的人选。”

　　归璟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道：“他不是说了，陈淮中也可以去吗？”

　　陈副将原是郑进将军的旧部下，在郑进北调后，他就被收进御林军中，成了袁冲将军的左右手。

　　这次朝堂之上有人上奏，北疆之域扩充了一部分土地，需要人前去支援。本来唐左英提出的人选是郑呈嵩，因为他与镇守北疆的郑将军是叔侄关系，两人合作也算妥当。可江鸿当场反对，表示郑呈嵩乃禁军统领，不可离开禁军营。

　　唐左英知道他的私心，于是冷笑一番，让他提个合适的人选。江鸿这个老狐狸哪会轻易让步，眼睛一转就把陈淮中推出来了。

　　归璟当时并没任何表示，只是说了一声“再议”，就草草将这事情暂时收了场。

　　可唐左英心里却容不下“等”这个字眼。

　　于是他避开耳目，悄悄地来到了仁泽宫。

　　“皇上，陈副将早已归于御林军中，而今可是袁将军的得力副手，哪能说离开就离开？江鸿意欲何为，皇上或许还不明了，可老臣心里却清楚得很。”

　　归璟心里一动，眸色微凉，不动声色地说道：“说说看。”

　　“昨夜，臣的学生来臣府上做客，回去的时候见到一台轿子停在了江府的后门。那处人少偏僻，若不是臣的学生想着赶紧回家而抄了近道，估计也看不到那偷偷私会江左相的人物。”

　　归璟听他一口一个“臣的学生”，心里冷笑道：探子就是探子，说什么学生，是怕朕说你偷偷训练暗卫么？以这朝堂之上波诡云谲的局势，如今谁还能是清白的？冬歌如此，你也如此，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牟利，偷偷摸摸养着自己的私兵呢！

　　唐左英看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琢磨什么，便不打算再拐弯抹角了。

　　他左右瞧了瞧，凑到归璟的面前，压着嗓子说道：“从后门出来的，正是郑统领！”

　　归璟握笔的手一僵，继而轻轻放下了。

　　唐左英继续说道：“皇上，您说这郑统领夜访江左相府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可不能不让人起疑心啊！”

　　说罢，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忽而想起什么，又急步返回归璟身边。

　　“皇上，这事可等不得。此二人必定是在密谋什么，还请皇上当机立断才是！”

　　归璟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微仰着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打算。”

　　唐左英目的达到，再多说也无益处，赶紧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归璟舒了口气，回到桌案边，唇角勾出一丝淡淡地笑意，拿起毛笔继续描画起来。

　　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甚好！

　　早先安排人在朝堂上故意提出北疆需要人才支援，而他也心里清楚唐左英必定会将郑呈嵩推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根心头刺拔掉。

　　当然，江鸿提出反对让他多少有点意外。

　　本来对于郑进在京中结党营私的同伴到底是谁心里很没底，现下倒是被他自己跳出来了。怪不得北疆胆大妄为，欺上瞒下地不断索取，原来是有江鸿这个靠山呢。

　　呵呵，江鸿这个老匹夫藏得可真深啊，拉帮结派都搞到北疆去了，难道是想谋朕这位子么？

　　他想了想，朝门外喊道：“常安，把兆龙叫来。”

　　没过一会，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兆龙进门，行礼后问道：“皇上，您找我？”

　　归璟点点头，对他招了招手。

　　兆龙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是凑到他的面前。

　　归璟偏过头，在他鬓边耳语了几句。

　　兆龙一惊，随即后退一步，笑着跪拜在地：“微臣谢主隆恩！”

　　归璟扬了扬眉：“起来吧。”

　　两人又轻轻叨叨了几句，就听到常安在门外说道：“皇上，是时候出发了。”

　　兆龙一愣：“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清欢殿。朕前两日答应去看看端妃，她说今晚做了朕爱吃的鸡汤。”

　　“娘娘心里可全是皇上您啊。都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没决定吗？”

　　归璟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道：“朕的家事你就那么操心么？那你又何时娶妻？要不朕为你指个好一点的人家？”

　　兆龙一顿，赶紧摆手拒绝：“微臣好得很，多谢皇上费心了。”

　　归璟上了轿，兆龙告诉常安自己正好无事，可以陪着皇上一同前往。

　　两人走在轿子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归璟坐在轿子里，安静地偷听。

　　快走了一炷香的时候，忽然轿子停住了。

　　归璟疑惑地拉开窗口布帘，问道：“怎么停了下来？”

　　常安转头回话：“皇上，兆侍卫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兆龙返身走到轿子旁，伸出手，手心里赫然是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这美玉连着双色缨穗，玉身纯粹莹亮，里面有丝丝缕缕的血线环绕，是块价值连城的极品血玉。

　　归璟拿过这枚美玉，玉体在掌心中散着一丝凉意。这是阮曜随身佩挂的“凤凰泪”，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哪里发现的？”他问道。

　　兆龙答：“就在路边。若不是这玉透光，都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发现呢。”

　　常安踌躇片刻，轻轻说道：“这美玉看着极为熟悉，好像老奴在哪里见过。”

　　兆龙附和着：“微臣也看着有些眼熟。”

　　归璟深吸一口气，将攥着“凤凰泪”的手紧了紧，说道：“去昭怀殿。”

　　兆龙与常安皆是一愣，但即刻明白过来，连忙招呼轿夫转头。

　　而此时此刻，阮曜正好沐浴更衣完毕。

　　他换了一身白底绣着红蝶的锦袍，微湿的头发用红色发带松散地束在脑后，端坐在铜镜前，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带着一些青葱的稚嫩，刚洗净的瓷白肌肤泛着动人的光泽。沐浴时放了花瓣，用了精油，举手投足间都散着淡淡的清雅淡香。水眸波光流转，粉嫩的唇瓣微微抿起，带着丝欲气和妩媚。

　　皇上会喜欢吗？皇上……会来吗？

　　想起这几日皇上的冷漠，还有早先端妃对自己隐晦的挑衅，阮曜心里一阵过电般的疼痛。

　　若是他不来，该当如何是好？

　　正在彷徨之际，碧良从门外快速跑了进来。

　　“殿、殿下，皇上他、他往这、这儿来了。”

　　他按照阮曜的旨意躲在宫道边守着，一见皇上的轿子转了头，即刻跑回来报信。可跑得太快，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阮曜一下子回过神，惊喜地望着他：“他过来了？还有多久到？”

　　“应、应该很快，很快就到了。”

　　“好，你赶紧去厨房准备！”

　　“是！”

　　碧良出了门，阮曜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故意留下凤凰泪在路边，然后让碧良守着，就是怕有人误捡了去。所幸的是，那条宫道只有昭怀殿与仁泽宫的人才会走，而一下午大家都在宫里忙事情，无人路过那处地方。

　　皇上是认得那块玉的，也一定明白是阮曜故意为之。若是他遣人送来，就说明他心已寒，阮曜再无努力的必要。可若他亲自送回，则表示他仍旧对阮曜有着牵挂，心里愿意亲近。

　　眼下的结局既然是后者，阮曜自然激动万分。

　　不多一会儿，皇轿停在了殿门口。

　　内官赶忙通传，阮曜走出厢房的时候，正好见到归璟抬步入门。

　　四目相对，竟然双方都有些拘谨和陌生。

　　两人进了屋，阮曜有些扭捏地背过身，却被归璟一把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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