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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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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盛听着这话一愣,杏眼黯了黯。
起初见张潜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模样,她还存一点希望,觉着张潜是为了她才赶回来的,可是如今被张潜拒了。
喜盛撇了撇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走了。”也不知哪儿来的脾气,她用力落下了车帘,命马夫驾车。
张潜也实在没有办法,在六公主府门前瞧着喜盛的马车驶出春盛巷,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才命云影略过了公主府,继续往前走。
“公主想叫指挥使跟着吗?”坐在马车里的诗音这回也分出了情况。
“才没有。”喜盛也说不出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想哭。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父皇嬢嬢都不会拒绝,偏生到了张潜这里。
她觉得张潜很奇怪...
“我瞧指挥使应当没什么事了,公主要是真想叫指挥使随行,现在叫人来还来得及。”诗音见她委屈巴巴的,有些不忍。
“不用了。”喜盛轻哼了声,将目光转向了马车外的玄武街。
不跟着就不跟着,她想要侍卫,有的是人抢破头来,不差张潜这个。
公主府的马车驶过玄武街,最终在江府大门前停下。
“公主到了。”诗音探了眼外面,接着喜盛下马车。
江府门前的小厮似乎也知道喜盛要来,这会儿连通报都不通报,连忙请着喜盛进来:“六公主您快请。”
“宁表姐呢?”喜盛瞥了眼那小厮,不免有些奇怪。
“在院子里呢,您快去看看吧。”小厮是保宁的人,这会儿见到喜盛,简直把她当成了救星。
保宁的小院在江府西南角,喜盛被诗音推着行至西南角,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吵闹声。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保宁正被手中拿着木棍的江大人追着。
“爹,我知道错了!”保宁正捂着屁股跑,瞧见喜盛坐在轮椅上,一直停在垂花门前,忙就转了方向。
“江保宁!”江大人见保宁转了方向,正要继续追,便见保宁立在了喜盛身后。
“舅舅。”喜盛望着一脸怒火的江远之,软软的唤了一声。
江远之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眸,讪讪的收起了手里的木棍,颇有些无奈:“小六怎么来了?”
“盛儿要是不来,宁表姐就要因为盛儿被打了。”喜盛抿了抿唇,也没对江远之遮掩:“今日在宴上,多谢舅舅帮我圆谎。”
“哪儿的话,宁宁这孩子,记吃不记打。”江远之看着喜盛身后的保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或许是家里有保宁这么个小祖宗,江远之更喜欢如喜盛这般乖巧的女儿,再加上喜盛是江皇后唯一的女儿,江远之这个当舅舅的疼她,几乎胜过了保宁。
“略略略!”保宁看着江远之的模样,还在喜盛身后逞凶呢。
“舅舅为何这么觉得?”喜盛听着江远之的话,竟是有些不认可。
她记得上辈子大虞倾覆之时,是保宁东出抗敌,被叛军左右包绞之,仍作反抗。
因此在喜盛心目中,保宁一直是她的英雄,也是大虞的英雄。
“她从小就爱闯祸,今年都十五了,不说找个郎君好好过日子,整日跟个假小子似的就算了,还成日往上京大营跑,可曾有办成一件事?”江远之看着喜盛,将保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悉数道来。
江远之所想,不过是要保宁寻个好人家,安生过日子,喜盛能明白。
可是她知道,保宁原就不是平凡女子,她本该驰骋于沙场。
“我知道的舅舅,可是在我们大虞,女子从来不必拘于规则。”
“古有秦之宣太后,今有韩家铁三娘,舅舅为何不叫宁表姐放手去做呢?”
喜盛说着,便瞧了瞧身后的保宁。
她与保宁一同长大,保宁五岁时便能提枪舞剑,意气风发。
幼时情境历历在目,她不认为保宁真的是江远之口中那个只会闯祸的姑娘。
“她不是那块料啊。”江远之听着喜盛之言,叹了口气:“我不指望她能如何,只希望她与平常姑娘一样,安安生生过一生就够了。”
“那舅舅,可曾问过宁表姐想不想?”喜盛拉过了身后的保宁,叫她立在了跟前。
希望自己的女儿踏踏实实的过一生,大抵是全天下父母的希望。
可有的人天生就该翱翔在天,若非要将她的羽翼砍断,那生又是为何?
“舅舅希望宁表姐好,那舅舅希望宁表姐后悔一辈子吗?”霞光下,喜盛的脸上不见分毫怯懦。
江远之好像也正被喜盛踩到了心头,看着立在喜盛身边的保宁,没说话。
“舅舅,有些事你不知,可盛儿与宁表姐一同长大,您不信别人,总要信盛儿的...”
“自小到大,盛儿不论遇到什么,宁表姐都能保护我,哪怕自己受了伤。”
“昨夜出逃之事,全然是我的主意,宁表姐虽然不舍得叫我嫁到柔然,可是她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因为宁表姐说过,不论什么事,别人如何规矩你,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喜盛盯着江远之的神色,再次出声。
舅舅同嬢嬢其实一样,他们想将她与保宁安生的养在温室之中,可她们总要长大的。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江远之站了许久,心弦终归是有所触动。
他立在一边看了保宁许久,将手中的木棍一抛。
保宁见势,稳准的接住了江远之丢来的木棍。
“喜盛,这回多谢你。”保宁看着江远之离开,抿了抿唇。
保宁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希望江远之支持自己所做的事情,又不希望江远之对自己失望。
“没什么的。”喜盛看着保宁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可是宁表姐,光我相信你,是远远不够的。”
“你要让舅舅也信你,信你不是只会闯祸的孩子。”喜盛的声音很柔,好似一双手,将人狂躁的内心抚平。
保宁迎上她那双眸子,沉了沉:“大虞的公主信我,那我也万不能让大虞的公主失望咯。”
“好,那我等着宁表姐声名远扬。”喜盛见保宁释怀,挽唇朝她笑了笑。
原本想着和保宁去玄武街玩的,可眼下瞧着保宁的模样,喜盛也知道该给保宁留些余地,在江府待了会儿,便借口告辞了。
日暮低垂,玄武街却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的叫卖声不绝,喜盛没怎么出过宫,对着这一切也极为好奇。
刚才急着去救保宁没顾得上,这会儿往回走,喜盛听着街边的叫卖,咽了咽口水。
什么叉烧包,小馄饨,凤梨酥,喜盛正在心里数落着,马车却忽的一停。
“怎么回事?”诗音从马车中探出头,刚欲问车夫,便见公主府的马车前还挡着另一辆马车。
那马车华盖远不及喜盛的车驾,但却横行在玄武街上,直对上了喜盛的马车,硬气的很。
“谁家的马车?”诗音蹙了蹙眉,朝对面的车夫道。
诗音这声一出,对面马车车厢里的侍者也探出头来看了眼。
“娘子,是六公主。”菡萏回身道。
“嗯。”赵静柔闻声,那双清冷的眸子有些许波动。
“奴叫车夫让了。”想到赵静柔上回吩咐的话,菡萏便要对车夫吩咐。
“等着。”赵静柔见菡萏要出去,忙就拽住了菡萏的胳膊,朝菡萏摇了摇头。
大虞之中,喜盛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个,可厅上那幕至今留在赵静柔的脑海里,赵静柔不想让。
“可娘子不是说,不能得罪六公主吗?”菡萏有些疑惑。
赵静柔听着菡萏的言语,却迟迟没有说话,这是静坐在马车中,微微闭目。
“诗音,是谁呀?”喜盛在马车里坐了会儿见马车迟迟不动,有些着急。
“我也不知道,没人回。”诗音挠了挠头,正要再问,对面的马车上便下来个侍者。
“马车上坐的可是六公主?”菡萏上前道。
“是,你家主子又是哪个。”诗音认出菡萏不过是个官僚娘子身边的丫头,语气有些不忿。
“我家娘子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娘子,今日入宫赴宴身子不适,要尽快赶回府里,不知六公主可否让一让我家娘子。”菡萏道。
刑部尚书…
喜盛在马车里听着那四个字,两道黛眉一蹙,将车帘打开。
上次在永丰斋,她是见过菡萏的,只不过上次她是扮的男装,这会变回了女儿装。
菡萏见喜盛露面,看着喜盛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拜见六公主。”
“免了。”这赵静柔屡次生事,喜盛对着菡萏也没什么好脾气。
“不知六公主可否让一让我家娘子?”喜盛说话柔,生气也是,菡萏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喜盛这会儿生气了,继续问道。
“你家娘子是谁?”喜盛见菡萏仍旧厚脸皮的问,歪了歪头。
“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娘子,公主我们曾经过啊…”菡萏愣了下。
“没见过。”她幽居朝日宫,除了一品世家的贵女认识几个,哪知道有个三娘子?
“那公主可否行个…”
方便…
“不行。”不等菡萏说完,喜盛便驳了菡萏。
“可我家娘子身体虚弱,实在耽误不得…”菡萏顶着赵静柔的吩咐,哪肯轻易罢休。
喜盛望着菡萏的神色,那两道黛眉微微一蹙,已然有些不悦。
赵静柔有意跟她斗气,想必菡萏也不会轻易回去。
这个赵静柔,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先是在永丰斋为了一盒糕点与她斗气,如今又挡在她马车跟前,想让她礼让她?
喜盛觉得有些好笑,她落下了帘子,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本宫有病,快死了的。”
“公...公主慎言...”菡萏一听这话,腿都有些发软。
她这话将生死都扯上了,就是要置赵静柔于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