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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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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珠最小,虽是庶出,□□宠,恩赐不比喜盛分的少。
可到头来这两个女儿的天差地别,却让庆帝不由得心寒。
容珠小一岁不懂事,庆帝也没打算责怪。
只好命人将容珠送了回去。
“父皇,儿臣到底何处得罪了喜盛?”
“她现在乾清宫外当着群臣公然掌掴儿臣,让儿臣脸面尽失,父皇难道瞧不见吗?”
容珠那肯走,推开了侍卫冲到了庆帝跟前。
“那难道不是你先打了小六身边的诗音?”庆帝对前几日那桩事有所耳闻。
两个人都动了手,谁也不吃亏,庆帝便没管,如今容珠又提起来,庆帝眉头一皱,垂目看着容珠。
“可她打的是儿臣的脸,她让儿臣沦为了众家娘子的笑柄!”容珠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你若是真在意这虚名,不如去和亲,全了你的忠义之名,叫大虞百姓人人称道也好。”庆帝被容珠的哭声消磨的没了耐心,甩袖呵斥了容珠便负气离去。
“父皇,您不要儿臣了吗!”容珠看着庆帝离开,那双美眸中闪过失落。
容珠望着庆帝的身影越走越远,苦笑了一声。
她不知哪里不如喜盛。
容珠闹了一通,仍旧没能改变明日替喜盛上殿的结果,第二日的宴会如期举行,容珠似乎也认了命,没有再闹。
——
禁庭里风起云涌,远在大佛寺的喜盛却一晚安枕,翌日太阳初升,静悄悄的禅房里,忽然就传出一声痛呼。
那声音压的低,好像极力在忍耐什么。
保宁在外头听到了这声音,忙就进了禅房。
这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喜盛。
她此时正横在床榻上,纤柔的身子紧缩成了一团,双腿正以一种极其弯折的姿势绷起,好像牵着绳子的皮偶一般。
“宁表姐…”喜盛想摁着榻边起身,双膝那刺痛却让她半点使不上劲。
她两条纤细的胳膊撑着劲,微微发颤,额上细密的汗珠正顺着那张无暇的脸,滴落在檀香枕上。
“快起来!”保宁见她如此,忙就上前拉过她抽搐的双腿。
她的腿极疼,疼的浑身发麻,连腿都打不直,如今有保宁拉着她的双腿,喜盛也伸手攥着保宁的胳膊,等待着那腿慢慢恢复。
“怎么回事?”保宁也不知她的腿怎么忽然就坏了,拿着帕子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刚才疼的厉害,喜盛都没细想,如今被保宁一提,她才记起昨夜跑之前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没喝药。
“抽筋了。”喜盛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实在不行,我替你进宫…”保宁看着她额上的冷汗,有些心疼。
喜盛这腿疾自从马上坠落之后便一直跟着她,治了许多年也没能治好。
每逢阴雨天便疼起来要命。
昨个儿倒是个意外,可要是因为这意外错过了柔然宴席,喜盛觉得不成。
保宁虽然对她好,可这事儿,终归还是得她自己来。
“没事,我还能站。”喜盛咬了咬唇,待自己的腿稍微好了些,便松开了保宁。
“你若是不好了,便告诉我。”保宁知道喜盛的决心,也明白劝不住她,只好由着喜盛。
因着这不得不做的事,喜盛也意志坚定,在大佛寺用了早饭后,便与保宁踏上了进宫的路途。
今日是大虞邀请柔然的宴会,内庭的侍者都忙着宴席之事,好像并无人注意到喜盛这个失踪的公主回了宫。
这会儿柔然的使者早已到了,厅中坐着大虞的文武百官,她在门外望了一眼,便见厅中站着一个绯色身影,容色绮丽,眉眼低垂。
正是容珠。
她就知道母后会这样做…
喜盛对容珠虽说不怎么亲近,上回还打了容珠。
但她心中到底是有愧疚的。
因为容珠并没有义务要为她去和亲。
“哟!六公主,您来了?”高内监受庆帝命令迎着喜盛,老远看见她,忙迎过来。
“嗯。”喜盛对高内监点了点头。
“公主与宁郡主要进去吗?”高内监与庆帝通了气,这会儿也不拦着喜盛与保宁。
“我…”
“我就不进了吧。”保宁从中见到了江大人,侧身往一边躲了躲。
保宁原本就是冒险带她离开公主府,带她入宫的。
喜盛清楚,自她重生后,保宁一直是支持她的那个人,但她总不能一直依靠着保宁:“宁表姐先走,晚些时候我去江府找你。”
“好。”保宁与喜盛点了点头,最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
“我知道!”喜盛对着保宁坚定的点了点头,那双眼里不见分毫畏惧。
保宁见此,终于抬脚离开了乾清殿,喜盛却留在原地,目光追随了保宁那道身影许久。
保宁表姐恣意潇洒,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模样,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有幸重生,这群柔然人想要作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容珠被这样推出来,这群柔然人定不会买账。
而她必须要阻断这一切,哪怕嬢嬢反对。
大抵是一直把保宁当做榜样,保宁在无形之中给了喜盛许多勇气。
她看着殿里吵吵嚷嚷的一幕,沉了口气,迈进了大殿。
“六公主到——”高内监看她脚步,提高了声音。
喜盛丢失这事昨日在禁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禁庭中的人虽然知晓,但却不敢外传。
所以今日宴席上的人只道喜盛这位公主前些日子惹得庆帝大怒,被罚出朝日宫了。
而她今日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厅上,那一袭浅紫一场旖旎曳地,杏眼丹唇,步步端庄。
举措间尽然是皇室儿女的端庄傲然,不免让一些从未见过她的人吃惊。
“这是六公主么?”
“这小瘸子不是对宋郎君相思成疾,病入膏肓了么?”
“那谁知道呢,今儿个宋家那小郎君不是也来了吗?”
好事者闻声,忙在宴席里寻找宋淮山的身影。
宋淮山自也看到了喜盛,俊朗的眉宇一皱,俨然,他对喜盛今日入宫的事情并不知情。
“我说淮山,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要知道六公主生这样,还等什么七公主长大?”边上宋淮山的好友见了,伸手杵了宋淮山一下。
宋淮山没吱声,目光落在喜盛无暇的脸色。
然喜盛闯入宴厅,已然引起了宴上所有人的目光,自是没注意到宋淮山的那道。
喜盛立在厅中,她腿上的疼痛不减分毫,可她余光瞥见席间坐着的柔然使者,便挺直了腰身,端正的朝庆帝与江皇后行礼:“拜见父皇母后。”
“喜盛?!”庆帝瞧见喜盛出现在宴上,那两道剑眉一蹙,模样端的又是惊讶又是生气。
边上的江皇后将庆帝的神色看在眼里,颇有种被糊弄了的感觉:“招待外使的宴会,你来添什么乱?快回去!”
瞧着上首的人都如此生气,喜盛抿了抿唇:“嬢嬢...”
江皇后震怒在喜盛预料之中,她料到了江皇后会反对,所以这事连父皇都没告诉。
“你给本宫过来。”江皇后见喜盛立在厅中,忙命身边的凝霜将人带了上来。
容珠也被这声音吸引,侧目看了眼已然到她身边站着的喜盛,瞳孔泛起猩红,目光如猝了毒的尖刀,拽住了喜盛的手:“你终于来了,陈喜盛。”
容珠拽住了她,也正好把凝霜隔开了,但喜盛并未料到容珠要做什么。
喜盛抿了抿唇:“你若是不想和亲,就放开。”
容珠方才被柔然使者一番奚落,彼时见到喜盛,那双眼底满是怒意。
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可想到柔然使者在内,容珠只好放开了喜盛:“我们容后算账。”
当着父皇的面儿,容珠不敢把她如何,因此喜盛并没有理会她。
她目光扫视一眼周围布下的席位,终于看到了远道而来的柔然使者。
柔然的人坐在首席,为首的人注意到了喜盛的目光,微微仰头,迎上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
这人一身柔然服饰,两道浓密的眉宇下是一双深邃的星目,可那星目中毫无波光,取而代之的是狷狂。
他压着眉头,一双星目在她身上打量,含着几分赞许。
喜盛看不出那目光的意味,但一边的柔然使者见到为首人的目光,便从坐位上站起了身:“江皇后不是说六公主身患恶疾,不便见人么?我瞧六公主不似有疾,莫非是...”
“莫非是不想与我柔然和亲?”柔然使者话音未落,那为首的少年便从席间站起了身。
如他的眼睛一样,这人的声音浑厚而狂傲,好像半点不将父皇与嬢嬢放在眼里。
“咳咳!”见这人将苗头对准自家嬢嬢,喜盛忙重重咳了两声:“嬢嬢没说错,本宫的确身染恶疾,但我大虞乃礼仪大朝,本宫不想因自己失了大虞周全,这才想与柔然使者一见,嬢嬢也是心疼本宫。
本宫想使者,应当不会如此斤斤计较吧?”
喜盛立在中央,将一番话说的不急不缓。
柔然使者发难,江皇后原本有意反驳,但见喜盛如今立在厅中,语气沉稳,江皇后也愣了下。
庆帝与江皇后一样,见江皇后神色,一向冷静的帝王蹙了蹙眉,在木案下暗暗握住了江皇后的手,示意江皇后不要妄动。
江皇后虽然任性,但到底认得清大局,知道不能让庆帝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颜面,只是暗里,这位一向专横的江皇后还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