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之故人归兮》绿窗寓客

11、第十一章 伤痛

　　我双手插兜站在那石床不远处，听着坐在床边的云澜将当年的全部真相向我一一道来。随着他的讲述，我仿佛也亲临了一年前的地星，置身于彼时那危机四伏的地君殿内，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而发生在云澜、沈巍、夜尊三人之间的那场恩怨纠葛，也终于，大白于天下了……

　　原来，那时的云澜的确瞒着沈巍，将李茜为他研制的那颗地星人基因子弹藏入他的能量枪中，却把黑能量的子弹放置在了空的镇魂灯内，然后假意臣服，骗夜尊为他解开绳子，再将镇魂灯双手奉上——他这么做是为了两手准备，是想趁夜尊拿到镇魂灯并被黑能量子弹击中的瞬间同时拔枪射击，来个双保险。按说云澜的计划不错，巧妙利用了夜尊急于凑齐四大圣器，又对他的黑能量枪不屑一顾的心理，可惜他千算万算，却还是没能算到两个疏漏，一是夜尊的实力太强，在被黑能量子弹击中额头又被他举枪射击的刹那，居然还能腾得出手来反抗，右掌一挥便向云澜狠狠打去，他这一掌连羞带恨，可是用足了十成力气，以云澜凡人之躯，一旦被击中那是必死无疑。而云澜当时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夜尊铲除，因此只是一心将手中的枪口瞄准了夜尊的要害，在夜尊出招的一瞬，他也扣动了扳机，这一掌一枪同时发出，呼啸着直奔对方而去，结局极有可能是二人双双毙命，正邪同归于尽，从此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夜尊，也不会再有特调处处长、镇魂令主赵云澜……

　　云澜说他当时内心是一片平和无波，一命换天下平安，他觉得值。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没能错过这第二个巨大疏漏：就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原本遍体鳞伤倒在地上的沈巍，竟然支撑着爬了起来，纵身挡在了他和夜尊中间，而他的那颗子弹和夜尊的那一掌，也就毫无悬念的齐齐击中了沈巍，就只见他的身体犹如风中的落叶一般，在云澜和夜尊的狂呼之中，轻飘飘地翻滚跌落，纵使他们二人拼尽全力扑向了他，却还是没能接住他的身体，眼看着他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将他们二人的眼前，染成了一片红海……

　　云澜讲到这里，又是泪如雨下，我只能叹息着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揉了几下，待他情绪略微平复一些，才又哽咽着说下去道：

　　“我当时，真的是——真的是吓傻了，完全吓傻了，我和夜尊毫发未损，连滚带爬地冲到他的身边，想扶他起来，可看他全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让人根本不敢下手去碰……于是我俩只能一左一右地托着他的头，握住他伸向我们两个的手，看着他伤成那样却还在对我们笑，笑得那么欣慰，连一点怨悔都没有……”

　　“他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在意的人，不论哪一个出了事，我都不能活了。’他又转向夜尊，对他说：‘弟弟，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恨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照顾好你，害你身陷反抗团，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我以命相抵，请你看在死去的爹娘的份上，把仇恨都放下吧，以后你好好做人，再也不要为恶了，一切都是哥哥不好。’他说完这几句就又开始吐血，夜尊浑身都在颤抖，用手掌抵住他的后背，一边给他输黑能量，一边叫他撑住，我也慌里慌张的从背包里翻出我带来的强心针，给他注射了下去，可是，他还是不停的流血，脸也越来越白，身上越来越冷……”

　　“我见沈巍这样，顿时哭了出来，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样，可我就是止不住，而他还在对我们笑着，又对我说，赵云澜，求你放过夜尊，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况且他变成这样，也都是我害的，他造下的罪孽，我用我的命来偿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云澜，求你……我当时只知道拼命地点头答应，他便笑得更加欣慰，嘴里喃喃地说：‘你们俩都没事，真是太好了。’说着说着他便头一歪，睡了过去，我和夜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两只手从我们的手里滑落，不管我们怎么叫，他也不肯醒了，而且他的脉象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很快就要摸不到了……”

　　云澜说着便又抽泣了起来，我劝了他好一阵子，他才能继续说道：

　　“你根本想象不到，沈巍的身体状况当时有多糟糕，他借助给我治眼睛的机会，把他全身的黑能量都淘换成了人类的能量，与我共享生命，实力本就大减，又以重伤之躯同时承受了黑能量和地星人基因子弹的双重重击，已经是油尽灯枯，我和夜尊采取的一切抢救手段全都不见奏效，可是我们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他死？所以，我们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

　　“你们想到的法子，就是把沈巍封印在天柱之内？”

　　我抬起头望望，开口问云澜道，云澜嗯了一声，说：

　　“是的，我们那时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冒险催动四大圣器的力量，就像万年前封印夜尊一样，把沈巍也封印进了天柱里，虽不能救他复苏，但好歹让他能保持着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让我和夜尊可以为他寻找救治之法……我知道沈巍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能容许自己这副模样躺在天柱里，每天被人守着，可是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这也是为了他好。”

　　我理解地说了一句，云澜听了便又流下泪来，跟着他又告诉我，由于天柱的壁垒当初被王向阳和夜尊用功德笔的能量破坏，已经起不到禁锢和保护的作用了，导致现在的天柱外墙完全成了摆设，是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的进出，这种情况下把沈巍一个人留在天柱内，他们怎么能放心？而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夜尊还活着，黑袍使却命悬一线，万一再借机掀起什么风浪，那后果就更难想象，于是他们才决定严守这个秘密，由夜尊来顶替沈巍的身份在地海两星活动，而且两人必须确保要有一人留在沈巍身边，既是陪伴也是保护，而留守海星的那一位就要负责主持特调处工作，守卫龙城的太平，以及研究救治沈巍之法——他们两个就这样隐瞒了一年，也坚持了一年，直到他们的怪异举动再也瞒不过身边熟人的眼睛，或许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那个天柱闹鬼的传言，也是你们故意散播出去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让地星的民众都不敢接近这里，防止沈巍暴露？”

　　彻底理清一切思路的我出言问道，云澜点点头，道：

　　“这也是我和夜尊想出的另一重保险，正好这地星酒吧的老板和我是好朋友，信得过，他本人又对黑袍大人十分崇敬，加上他的酒吧生意火爆，人来人往，借助他去散播这传言最合适不过了。而他也不辱使命，很快就把这传言传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即便我和夜尊偶尔不能守在天柱，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沈巍，他可以在这里好好的休息，等待着他醒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