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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什么?!?”丁三郎惊得一口茶噎在喉中,呛咳的满眼是泪:“我凭什么尚公主?”

      丁承祖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还要凭什么,你对殿下有意还不够吗?”
      丁三郎被这样的理所当然气到:“我何时对殿下有意了?再说,我身无品阶,与殿下根本不相配。”

      “若成了亲,自然要授驸马都尉,就有品阶了啊。”丁承祖接完话,才回味出不对劲:“你说你对公主无意,那你成日往城外跑什么跑。”

      “殿下和孟氏女郎两个女儿家独身在外,我力所能及照料一二而已。我对公主一向循规蹈矩,没有亵渎的意思。”
      丁三郎难得严肃了些:“大哥,咱家要真想和公主交好。与其乱点鸳鸯谱,不如奏请姑母,不再拦着殿下敕封长公主,也算礼法归正,殿下性情柔和,会领情的。”

      丁承祖身为长兄,对这个弟弟也算了解,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就看出了他对孟卿卿的别样情愫。
      心中暗笑:扯来扯去,还不是孟氏的好颜色小公主比不了。我先悄悄让你如了这个愿,看你还跟我装不装。

      *
      姜泠的病好的比记忆里早得多。
      但她并不急着回宫。白马古寺钟鼓楼高,浮屠塔峻,整日里禅音阵阵,比起太初宫那个吃人的权利场,更胜人间仙境。

      她十分享受这样难得的悠闲,整日只捧着一卷书,在纸上描描画画。
      孟卿卿每日默默的陪着她,间或替她研一研磨。两人倒相处出一份与前世不同的亲密来。

      姜泠的画作,仅仅有细密笔直的线条,像是最劣质的舆图,过于平铺直叙。再标注上从书里翻来的异族文字,越发的不伦不类。
      好在卿卿是个寡言柔善的性子,既不嘲笑,也不追根究底。

      惠姬整日看着两位贵女平平淡淡的同食同饮,直到公主殿下身边第一得意的苏十七不见了踪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如今的公主,图谋什么起来,越发的不动声色。

      足足拖了十几日,姜泠才在萧朗一日三问候里,做好了回銮的准备。
      出发前还先派人请了丁三郎前来。

      这小子因之前兄长让他尚公主的事情有些尴尬,最近几日宁愿忍着不见卿卿,也不往她两个面前凑。
      可专派人寻他,他也不好意思一味躲着。
      “殿下,您找我?”
      “嗯,我这几日见好,想回宫去,在此之前,得先送卿卿回家。”

      这段时日,两个少年人动心地真诚与热烈,却又克制有礼。倒显出七八分真心实意来,让姜泠很想再推一把,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的私心。

      “我听说孟都尉已经回了帝都,你若有心,合该去拜访一二。你就带着我的玉牌,替我送送卿卿。”

      丁三郎一愣,很快明白了,孟家如珠似玉宠爱的女孩,丁三郎若想直接求娶,自然会被挑三拣四。先见了人,留些好印象,再由家里出面,珍而重之的提亲,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实在是他确实不够成器,名声不显。姜泠此举,全是一片好意。
      年轻的儿郎喜上眉梢,郑重的作揖谢道:“三郎定不负殿下成全。”

      眼见着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卿卿上了车架,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暖炉套子,嘱咐小丫鬟们的样子殷勤又可靠,姜泠心中微暖。
      这样挺好的,丁三郎这个人,有显赫的身世,和恰到好处的聪明,太少则懦弱,太多则不甘平庸。

      正适合在乱世里偏安一隅,希望他们今生有个好结局。

      *
      太初宫的建造始于前朝,历经十数位帝王,几经改扩修缮,如今绵延百里,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雕梁画栋,绣柱金铺。历代文人对它多有颂咏,有时骂它穷极奢靡,有时赞它恢弘壮丽。
      广殿楼阁并没有变化,变的是拥有它的人,和悠悠民心。姜泠如是想。

      迈步在回廊之上,时辰尚早。姜泠寻摸着萧朗大约还在早朝,就放慢了步子,边走边收拾心情。
      在她心里,萧朗是至亲骨肉。小时候他护着她长大,成年后他们是彼此的底线。即使国破家亡了,为了他一句活下去,自己就忍受了所有流离失所,不愿自戕自伤让他失望。

      可是姜泠也骗不了自己,萧朗不是一个好皇帝,大约也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他的爱恨都太炽烈,不小心就伤人伤己。
      但愿今生没有了孟卿卿这个导.火.索,他能更加理智一点。

      没走出多远,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闯入了眼帘。
      青年穿着繁复的冕冠冕服,珠旒随着他匆忙的步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于姜泠来说,这是阔别了近三年的至亲。于萧朗其实也就分别了不到两月。可此刻青年却显得更加激动,他几乎不顾体统,三步并作两的迎到姜泠的面前。

      “妹妹,你走的也太急了些,怎么不等朕去接你。”
      姜泠规规矩矩的行礼,一低头却泪盈眼眶:“是姜泠想皇兄了,等不及皇兄去接我。”

      “怎么哭了?”青年托住她的手腕,认真看向妹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少女的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可那眸中隐藏的情绪却太深了,深的让人一时看不清:“可是遇到什么委屈?”

      “没有,就是真的很想皇兄。皇兄怎么刚下朝就来了,也不更衣。”

      萧朗还没开口,一旁侍立的小公公随喜先忍不住了:“还不是陛下心里记挂着殿下,听说殿下今日回,朝会上就心不在焉的盼着,一下朝什么也顾不得,先来看殿下,一路上行的飞快,奴几个差点跟不上。”

      “就你话多。”萧朗瞪他一眼,转身向着姜泠:“你也知道,有舅舅在,朝会也不要朕操什么心,你一去几个月,朕心里牵挂,平时不会这样的。”

      喔,这个时候的萧朗和丁修之间,还在维持的君臣相得的假象。一个表现孺慕信赖,一个表演忠肝义胆。

      说话间,两人已经移步到了萧朗的殿内,萧朗像个陀螺似的在殿中打着转儿,指挥着宫人们把各种东西找出来往姜泠宫里搬。

      “够了,皇兄。我不过离开一个来月,哪需要添置这么多东西。”话虽如此,这样被亲人牵挂的滋味,姜泠还是很受用,一时腻在兄长身边好一会,才舍得离开。
      萧朗忙让人带上东西跟上:“让随喜陪着你去给母后请个安,然后早些回去歇着。晚上来朕这里用膳,烧你喜欢的菜。”

      姜泠一一应了,临要出门,又脚步微顿:“我也给皇兄买了礼物,我带着惠姬亲手打理的,晚上一定给带来。”
      惠姬推到萧朗身后,露出堪称慈祥的笑来:“是殿下好大的心意呢,奴都让随行的人好好收着。”

      公主前脚出了门,后脚御前女官阁下就变脸跪倒,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做惯了的。

      “陛下恕罪,殿下突然非要入佛堂庙宇,奴婢无能,没能拦住。”

      萧朗摩挲着冕服精致的刺绣,表情不善,语调有些阴沉:“太后最是厌恶佛老之说,她却偏要往那去,可是丁家有人欺负了她。我听说那个丁承业最近老往她身边凑。”

      “这倒的确没有,殿下是到了白马寺才遇到的丁三郎。”

      惠姬语气有些迟疑,俯身结结实实的扣了一个头,“请陛下恕罪,是奴婢无能,那丁三郎其实……似是对孟氏女郎颇有好感,那孟女郎,也,也……”

      “也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缱绻是吗。”萧朗勾唇,“不要紧,孟家就算管不好女儿,朕也会再大度的给他们一个机会。”

      *
      铜驼街尾,孟府门前。
      丁三郎催马在少女车前,看着女孩从帘后露出的涌在兰色短绒里瓷白的脸,什么怒气也发不出了。

      “孟校尉和你两个兄弟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些仆从,我就不好跟进去了,你早些回府。路上天寒,喊你的侍女需徐徐烧炭,不可热的太快,对身子不好。”

      “啊……”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再单纯的人也知道自家定然是失礼了。
      “你还领着殿下的玉牌,怎么也该去喝杯茶啊。我…我找府里的管家清客陪你。”

      “不用,刚刚让我去门房吃茶我已经拒绝了,再去不合适。”
      丁三郎摆手,又怕气着心上人:“没事,我不在意的。你多歇息,我改日再上门。嗯…没几日就要腊八了,宫里必然是要赐宴的,你去吗?”

      “我不喜人多……”看着少年失望的眼神,女孩到口边的话鬼使神差的打了个弯,“可殿下大病新愈,也不知道回宫后会不会反复,我肯定要去看看的。”

      丁三郎抑制不住的唇角弯起,也完全不顾姜泠是回自己家,睁着眼睛说瞎话:“正是,我也怕殿下回去不适应,到时我与你一起去探望。”

      说完,扬起笑脸欢欢喜喜的骑着马走了。

      女孩轻声咀嚼着这一句“一起”,面颊红的浑似火烧,一时间恍恍惚惚,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嬷嬷扶着自己去的不是自己的小院。
      直到一抬头见到父亲严厉威严的面孔和……他身后层层叠叠的数十个灵位。

      “逆女,给祖宗们跪下。”

      卿卿被压着跪在冰凉的地上,意识才慢慢回笼:“父亲,您既在家,为何假称自己不在?女儿犯了何错,要来祠堂请罪?”
      孟校尉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身后的教养嬷嬷向前一步行礼,道:“女郎,家主和诸位郎君已经向陛下效忠,共诛丁氏恶贼,陛下将以后位相酬。这次表面说是看望公主殿下,其实是陛下想与您相见。”

      孟卿卿呆呆的跪在原地,好似听懂了,又好似什么也没听懂:“陛下并不在啊……”

      “公主殿下年幼任性,非要在庙宇居住,太后厌佛,陛下碍于孝道,自然不好再现身。”

      解释完这句,嬷嬷微微叹气:“但这并不是女郎您放纵自己和丁氏小恶贼交好的理由。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人疼爱您,费劲心思想您在婚前与陛下多相处,您却辜负了这片爱子之情。”

      “他不是小恶贼。”孟卿卿皱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丁家是皇亲,陛下为什么要诛灭他们,这与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陛下说他们有罪,他们便是有罪的。”孟校尉接过话头:“我们孟家起于微末,在世家中在朝堂上都不上不下。为父这样尴尬拘谨过了大半生,并不愿你们如我一般。”

      “如今陛下受制于人,正是需要襄助的时候,为父与你几位兄长都想搏一搏。我们和丁家,注定是要你死我活的。”

      他迈步走到孟卿卿面前:“你抬头看看,这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的愿景。原本为父也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但是卿卿,你也姓孟。你未来要代表整个孟氏,走到全大梁最尊贵地方去,我不希望你一直懵懂。”

      “那个丁三郎,他的善恶与你无关,你须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萧朗:孟校尉,朕经验告诉你,这爱慕之情似乎是世上最奇怪的事,愈是压抑,就愈是澎湃。你闺女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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