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此良人》言外之异

6、小镇的一声惨叫

　　南弥月见到了秦郡守。他看起来只是位有些疲惫的普通老人，面目黝黑干瘦，须发间夹杂银色，所着官服也洗得发白，有些地方甚至打上了补丁。秦郡守待她没有半分奉承讨好之色，只如与普通同僚般相待。

　　“南大人，老朽近来为妖魔一事奔走，未及远迎，还望海涵。南大人也看到了，望州妖魔为祸，百姓受其苦深矣。万幸在合阳宗和观星监的合力推算下，总算找到这些妖魔老巢的踪迹。南大人剑术无双，万望南大人仗剑斩妖，救望州百姓于水火啊。”

　　秦郡守开门见山，一席话亦说得情真意切。

　　南弥月盯着秦郡守看了一会，言道：“秦大人，把你们所推算到的情况告诉我。”

　　秦郡守只言通过过往妖魔留下的气息、痕迹，他们感应出东边的落胜山聚集有浓厚的妖魔气息，推算妖魔的策源地大致在落胜山。

　　他已经集合了望州的顶尖修士，还请来合阳宗主等一干高手，并再三请求南弥月一同前去。南弥月只听令于女帝，越国无第二人能号令她。此行望州，女帝便是将此事完全交付予她。

　　南弥月答应了。

　　女帝没有如从前的帝王般穿明黄色的皇袍，她的皇袍是玄色的，其上绘有暗金色的凰鸟，除此之外别无修饰。女帝静立半空，足下有暗金色的云雾，她似踏云而来，之前的疾风骤雨更像是她君架亲临的前奏，待她降临便是云收雨霁。

　　赵晚曦和陆常岁抬起头仰看女帝，双目欲裂。

　　三先生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打散，他比很多人都更清楚女帝的强大。何况还有一旁范顾提剑虎视眈眈。寰河鼎的合鼎过程无法很快完成。三先生很快作出第一个选择，他急忙用秘法遮掩住赵晚曦与陆常岁的气息、身形。

　　同时，他发出一道神识，那神识识传入赵晚曦和陆常岁的识海中，内容只有一个字——逃。

　　但逃跑没有那么简单，女帝亦没有给他们上演你快走，不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之类恶俗桥段的时间。

　　女帝施展出她的法则。

　　凰威。

　　女帝凰袍上的凰鸟似明亮了几分，但小屋上方的天色却黯淡了不少。法则是天地的衍生，唯神前才能可施展。但特殊情况下境界更低的修士也能使用小部分破碎的法则。女帝是落幽境巅峰，距离神前仅半步之遥。她的法则无限趋近于完整。

　　凰威之下，赵晚曦与陆常岁发现他们连提起手中的剑都难以做到。范顾再次提起剑，向他们斩来。三先生知道女帝法则的不完整之处，于是他不再犹豫，灵气催发到极致，剑指女帝凰袍中心处的凰鸟。

　　三先生瞬发即至，女帝伸出手指，点在了剑尖上。于是三先生再无法寸进。但女帝的法则终受到了些许干扰，对众人的压制有所削弱。

　　白虹奔袭而来之际，赵晚曦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锋锐的剑芒。但她还是被凌厉的剑气划过，腹部多出了一道剑伤。一旁的陆常岁同样被剑气所伤，胸部有殷红之色渗出。

　　未等二人有所喘息，范顾的剑再至。顾不得躲闪，陆常岁只得提剑格挡。一旁的赵晚曦也握剑攻向范顾的背部，为陆常岁解围。范顾与三先生对剑消耗不小，他们二人联手未必没有击败他的机会。

　　范顾还是震退了陆常岁，然后回身格挡住赵晚曦的背后一击。范顾的境界未比二人高太多，之前与三先生对剑消耗亦甚大，二人联手之下，他无法迅速击败二人。

　　二人也知道，如若无法败退范顾，他们便无法逃脱。于是，三人开始了凶险的缠斗，一时难分上下。

　　但半空中的战斗却是一边倒。几番交手下来，三先生已经满身伤痕，手臂上更是有深可见骨的伤。女帝则几乎毫发无伤，只是呼吸有些急促。胜负本无悬念。

　　“寰河鼎的气息就连天宫也难以感测，你是如何知道的？”三先生嗓音已很是沙哑，语气亦不复从前的从容。

　　“越本就为我的国，若越为天宫，则我为宫王。”女帝的语气仍是平淡，但话语却显得无可辩驳。

　　言毕，女帝抬起手来，凰袍之上暗金之色飞快流转，渐渐凝聚到手中。半空之中，女帝遥遥一掌，暗金色的光彩向三先生袭来，仿若王座上的真龙吐息着愤怒的焰火，向胆敢背叛的臣属撕咬而去。三先生感觉到整个越国的天风雷雨、地火冰河皆施压而来。

　　这是女帝真正的凰威一击。

　　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三先生只能燃烧灵力硬抗下整个越国的威压。女帝的法则已经锁定了他，且他本就不善躲避身法，以力破敌才是他的长处。只是今日他要被女帝以他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杀死了。

　　千钧一刻，三先生只感觉似有一股力量将他向旁拉扯了一些，女帝的法则之力锋芒最盛的部分被他躲避。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暗金色的光彩击中。一时，他只觉浑身上下有股蛮力要将自己的身躯撕裂，将自己的识海焚毁。

　　他急忙收敛心神，调集灵气与那股蛮力苦苦对抗，精疲力竭之际才勉强将其镇压下来。三先生的身旁多出了道火红的身影。洛霞身为鼎使，漫长的守护时光中领略出几分空间法则的力量，刚才她用空间之力为三先生挡下了致命一击。

　　看到洛霞出手，三先生难言悲喜。他虽然暂逃一死，但他知道合鼎宣告失败。“合鼎还需一个时辰，我若不来，女帝杀完你之后来杀我，结果仍是一样的。”洛霞解释道。

　　女帝才用出凰威一击，片刻内还无法调动法则。三先生和洛霞对视一眼，统一了意图。他们皆燃烧起全身灵力，三先生提起手中的宽剑，洛霞托起仍未合成一体的寰河鼎，要趁此时对女帝发起博命一击。

　　女帝不会疏忽大意，暗暗运起灵力，准备粉碎两只飞蛾扑向火焰的身影，虽然这确实是两只强大的飞蛾。

　　三先生的剑与洛霞手中的寰河鼎动了，挟着三先生和洛霞的倾身之力，向敌人攻去。剑是朴拙厚重，岳峙渊渟，鼎更是神秘深沉，古奥难测。

　　于是午后时分，越国定州丰河县峡田镇的一座小屋，一声凄惨骇人的惨叫响彻了天地。自然，这声惨叫不会传得很远，早在暴雨时分，女帝便封锁了这里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