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80、第 80 章

　　辛砚进院子的时候四处留意，附近没有可疑车辆，单元楼下也没有。
　　辛砚上楼站在家门口打算开门时，楼上的住户开了门，小胖墩趿着拖鞋跑下楼对辛砚说：“辛砚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辛砚转钥匙的动作停下来。
　　“今天早上有一个陌生男人跑来敲你家门，敲了好久，把我们都吵醒了。那人还打电话说什么他不在家之类的话。他是谁啊？”小胖墩说起这事一脸不爽，今早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又被吵醒，醒了就被爸妈催着去写作业，他恨死那个敲门的人了。
　　那个陌生男人一定是辛刚派来接他的人，辛刚没有联系到辛砚就叫人上门找了。辛砚问小胖墩：“他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没找到你就在楼道里等呢，我们总感觉他不像好人，后来居委会的人过来把他赶走了。大哥，你不会惹了道上的人吧？还是欠了高利贷，他是要债的？”小胖墩用小胖手捂住嘴，夸张地张大嘴巴。
　　“你这小孩想象力挺丰富的，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辛砚揉揉小胖墩的头发。

　　回到家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开机，几十条消息和未接电话铺天盖地地涌进来。
　　一大半消息是辛刚发来的，电话从早打到晚，最近一通电话在二十分钟前。
　　另一半消息是大柯发的，十二点整时他发来一句“生日快乐”加上五彩缤纷的表情包，五分钟后大柯看见辛砚没回便发一串问号：你们高中生这么早睡觉的？？？其后是无尽的消息轰炸。未接电话里还夹着几通浪哥打的电话。
　　辛砚想也没想拨通了浪哥的电话，两秒就被那头接起来了，大柯的声音穿透耳膜：“辛砚你他妈玩失踪呢？！”
　　辛砚把手机拿远一点，捂住耳朵说：“叫浪哥接电话。”
　　“明明我那么关心你你让他接电话？”大柯不满，在他身边的浪哥把电话夺过去说：“辛砚，你去哪了？”
　　“我……”辛砚突然有些心虚，“过生日去了，今天手机关机放在家。”
　　“和谁过生日？”电话那头浪哥看了眼大柯，大柯心领神会地笑了，趴在手机旁边听辛砚解释。
　　辛砚曾经想过跟他们说他和夏穿杨的事，却不知怎么开口。和谁过生日？辛砚可以说和同学，和朋友，和对象，不过最后他还是说：“男朋友。”
　　浪哥和大柯对视一眼，猜到了。打不通辛砚电话的时候他们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好的坏的都有，这是最好的一样可能。
　　“夏穿杨。”大柯用肯定的语气说。
　　“嗯。”
　　“玩得开心吗？”浪哥问辛砚。
　　“开心。”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开心最重要。”

　　“哎哎哎，我还没兴师问罪呢，你往旁边稍稍。”大柯抢回手机，他打了一天电话差点没飞去云里找辛砚，今天不能就这么算了。“过生日就过生日，你为啥关机啊？你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担心你？”
　　这时候一通电话打进辛砚手机里，来电显示是辛刚。辛砚拒绝辛刚的电话，对大柯说：“你还真别说，我爸现在确实很担心我。”
　　“哈哈哈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爸……啥？你爸？”
　　大柯从没听过辛砚说起过他爸，他一直以为他爸已经不在人世呢。
　　“怎么了？”浪哥问。
　　辛砚简单说了一下最近的事，倾吐的同时好像也卸下了一层重担。
　　“我靠，你爸跟我爸有的一拼啊，真够恶心的。”大柯骂骂咧咧。“还他妈玩人身控制那一套，我想替你揍死他。”
　　对大柯来说，夺去他的自由不如让他死，大不了同归于尽，一起灰飞烟灭。
　　“辛砚，你打算怎么做？”浪哥沉思过后问辛砚。
　　“我不想再走了，我想在这里读书直到高考结束。”辛砚不会跟辛刚走的，就算是逃走他也不舍得。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这时辛刚的电话又打进辛砚手机，辛砚握住手机的手收紧。
　　……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夏穿杨走到院子外等辛砚时发现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没有熄火，似乎在伺机而动。
　　没过多久辛砚从院墙上利落地跳下来，冷冰冰的目光直击那辆黑车。夏穿杨看过去，司机木着脸发动汽车。辛砚和夏穿杨一起往学校走，那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那辆车是他派人跟着我的。”辛砚对夏穿杨说。
　　昨晚辛刚终于等到辛砚接通电话，松了一大口气，他还以为两年前的情节要重新上演。辛刚没等辛砚说话就把他骂一顿，骂完仍心有余悸。
　　辛砚根本不理辛砚的骂声，反而平静地问他：“生意做得怎么样？”
　　辛刚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生意一直很好，养你绰绰有余，只有你不跟我对着干，我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那你好好盯着你的生意，别盯着我。”
　　“你想干什么？”辛刚产生警惕。
　　“别盯着我。”辛砚一字一句说，说完挂上电话随后关机。
　　那辆黑车在监视跟踪辛砚，他们要带走辛砚，辛砚随时有可能消失。辛砚没有明说，夏穿杨都知道。
　　“辛砚，你会走吗？”夏穿杨和辛砚并肩走着，黑车在他们身后跟着。
　　“不会。”辛砚给夏穿杨一个坚定的眼神。
　　夏穿杨目光和辛砚接触，他没再问什么，话都在眼中。

　　高考成绩出来了，景泽一中当天就贴出大红横幅庆祝本校某某同学夺得文科市状元，全省探花。全市文科前十景泽一中占六个，遗憾的是理科市状元在景泽四中，并且理科前十四中占六个，一中只占三个，还有一个是五中的。当然，这些没拿出去说。
　　高考成绩公布前大家就很关注，知道这一次一中文科考得不错文科班尤其高兴，全省第三名和他们出自同一学校，他们与有荣焉。
　　李梁上课时扯着扯着就聊到高考成绩，他还说他教过那个市状元，是个聪明勤奋的孩子。
　　历史课下一节是英语课，文1班仍在讨论高考成绩，说谁认识的一个学姐平时考得很好结果高考考得很差之类的事。
　　“吵什么吵？他们考完了，马上到你们了有没有点紧迫感？”高媛进教室的时候拍了下讲桌，一点也不为本校出省探花的事兴奋。
　　“为一中开心嘛，今年文科完胜四中。”有人回了一句。
　　“哎，你们的对手就景泽四中一个吗？你们的对手是全国的准高三生，哦不，你们现在已经是高三生了。”高媛用凌厉的目光扫视全班。
　　大家都不说话了。
　　“你们不是高二了，从高考结束那天起就不是了。距离你们高考还有不到365天，所以，有点危机意识，OK？这些话我不说其他老师也会说，提前给你们铺垫一下，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说了，拿出昨天的试卷……”
　　大家在沉重的气氛中翻出试卷开始上课。

　　高三的人一走，校园好像空了一大半。笼罩在学校上空那朵被称之为压力的乌云暂时飘走了。高三专属的二教楼空了，辛砚和夏穿杨路过那里时辛砚提议进去瞧瞧。
　　二教楼比三教楼小很多，但教室里的桌椅是新的。二教楼此时空荡荡的，大厅黑板上最近的通报止于六月初。大厅另一面墙上贴着高考前最近一次考试的红榜，这张榜上省探花居然连前十都没有进。
　　“高考还真没有定数。”辛砚看着红榜喃喃道。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夏穿杨指指墙上挂着的横幅，念出上面写的话。
　　“那我有信心了，没准我就是明年的状元。”辛砚对夏穿杨眨了下眼睛。

　　突然有个门卫模样的大爷不知从哪冒出来，指着他们说：“喂，你们哪个年级的？这里是高三的教学楼，不要跑到这里来逛这逛那的。”
　　夏穿杨还没来得及说话，辛砚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就是高三的啊，我们回来拿东西。”
　　门卫大爷根本不上当：“放屁，哪个高三的回来还穿校服，这不有病吗？”
　　“大爷，您真聪明。”看来一中校服丑得人尽皆知，大爷没少听过抱怨。辛砚被骂有病也忍不住笑：“我们是高二的，马上搬二教了，现在提前感受感受高三氛围。”
　　门卫大爷恼火，没见过脸皮这么厚赶都赶不走的学生，他说：“人都不在感受个啥氛围？我管你们是谁，快走快走，最近二教失窃，再不走小心怀疑到你们头上。”
　　辛砚感觉再不走大爷就要那拖把赶他了赶紧离开，夏穿杨已经早一步踏出二教的门了。
　　辛砚站在二教花坛外，看着这栋并不起眼的建筑说：“下学期开始就要和这个老头待一年了。”
　　“也许就在下个月。”夏穿杨说。

　　夜自习下课，那辆黑车停在校门外，司机笔直地站在车外等辛砚，像电视剧里忠实的保镖。
　　辛砚看了眼手机，辛刚给他发消息让他坐车回家。他们干脆不跟了，直接让辛砚坐车里，那也别想去。
　　夏穿杨看见辛砚握紧拳头又松开，他在忍。从排斥到顺从的切换辛砚只需一瞬。
　　辛砚走过去对司机说：“先把我同学送回家。”
　　司机看了眼夏穿杨，点头：“好的，您也要上车。”
　　“当然。”辛砚眼皮抬了一下，意思是：你在说什么废话。
　　夏穿杨上车的时候辛砚在他耳边轻声说：“这几天忍一下，就当有个免费司机了。”
　　夏穿杨倏地看向辛砚，辛砚只是对他点头，让他安心。
　　在车上，他们没有说话，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司机的手机响了，他瞄了眼后视镜然后接听，捂住耳机说：“是，接到了。”
　　辛砚抢过手机开免提：“你不用费心了，我不会跑的。”
　　辛刚说：“你最好是。”
　　那天晚上辛砚目送夏穿杨下车，汽车的灯光和昏暗的路灯就是不一样。
　　这一次分别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只有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