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78、第 78 章

　　周一早晨，贺游和杜一亮从后门进教室，看见辛砚挺直的背都不敢大声说话，那个可怕的眼神他们现在还记着。
　　上午两节课辛砚如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只不过高媛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全班借此机会看向辛砚，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高媛都奇怪了，站讲台上看着一溜后脑勺说：“干嘛？都想帮他回答？”一溜后脑勺立刻转回来。
　　贺游和杜一亮亲自目睹辛砚亲爹找他苦苦哀求，几天前的传言已变成事实。

　　大课间的时候辛砚趴在桌子上睡觉，贺游和杜一亮正聊着天就看见黄导和教导主任来了。黄导在教导主任旁边就像□□大哥的小弟，完全没有管学生时的威严。
　　教导主任平时很少来三教楼视察，今天来一趟还让黄导作陪想必有什么大事。黄导从窗户往里面看，贺游和杜一亮低头假装有事做。
　　“怎么在睡觉。”黄导看到窗户下的辛砚的后脑勺。
　　教导主任摆摆手，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就走了，黄导赶紧跟上去。
　　贺游和杜一亮面面相觑，不知领导来干什么。而辛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午黄又材有一节语文课，下课前几分钟讲完课就讲着与语文课无关的事。
　　“你们的座位是不是好久没换了？”黄又材观察了一下班里同学座位布局。
　　座位自打这学期开始就没再变动过，眼看这学期都要结束了黄又材才提起换座位的事很蹊跷。
　　“要换座位？”
　　“不要啊……”
　　大家听出黄又材有调动座位的想法都垮起脸，都要期末考了谁都不愿意改变现在的环境，只有少数早就对自己座位不满意的人充满期待地听黄又材接下来的话。
　　“本来你们的座位就是按成绩排的，现在这么多次考试过去了，总要奖励一下进步的人，晚上我把座位表排出来，你们晚自习放学换好。”黄又材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辛砚，不过辛砚没有接收到。
　　看来黄又材早就准备好了，这节课就是来通知他们一声。下课了黄又材走了，教室里一片哀怨声。
　　贺游用力盖上语文书说：“有才什么意思啊？都要期末考试了换个屁座位。”
　　杜一亮回头“呵”了一声：“添堵，有才是专业的。”
　　辛砚情绪没什么起伏，换座位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最后一排的位子没人跟他争。再说了，他好好地待在这个座位这么久，黄又材没理由换他。

　　晚上座位表出来了，很多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的位子没动。不过他们再一看这个座位表下巴几乎掉要下来——辛砚的座位怎么跑到第三排中间去了？
　　中间组第三排位于学霸区，全班的中心位。以前这个座位坐着一个女生，这两次考试她都不在十名以内，黄又材宣布完换位子的事后担忧了一下午，现在看到座位表当场就忍不住哭了。
　　宋白屿坐第二排，平时和她玩得不错，周围一圈女生安慰她，同时看向即将换到这个位子的辛砚。后排的同学们也纷纷看向辛砚。
　　辛砚看见投影仪上自己的名字写在座位表的正中间，他的眸色变沉。然后他打开门直接走出去。

　　夜自习刚下课，办公室里很多老师还没走，有几个学生也在问题目。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辛砚象征性敲了一下门就推开走进去。里面的老师和学生都被风风火火闯入的辛砚吓了一跳，包括夏穿杨。
　　夏穿杨本来是去问题目的，下课前有老师让他数几张试卷发下去当作业，所以下课了还留在办公室。夏穿杨数试卷的时候还担心辛砚久等，没想到辛砚先闯进办公室了。
　　辛砚第一眼就看见了夏穿杨，他眉头锁着，就算看见夏穿杨也只短暂松开一下。辛砚的眼睛看着夏穿杨不愿离去，这个过程好像有十秒，其实只有一瞬。

　　黄又材正在喝水，看见辛砚来放下水杯等他说话。辛砚走到黄又材面前说：“老师，我不想调换座位。”
　　“可是你这几次考这么好，总坐最后一排不像话。”黄又材露出这事不好办的神色。
　　“我记得成绩好的学生可以自己挑选座位的，我选原来的座位。”
　　“啧，这次可不是让你们自己挑座位，既然排好了你就坐那，坐久了就习惯了。你看宋白屿她们几个学习好的都坐一块，你们坐一起以后你的成绩就更上一层楼了。”黄又材想当然地说。
　　“我坐在最后一排也可以学习，快期末考试了，没必要换座位。”
　　他们的对话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能听见，旁边文0班班主任本来打算走的，她走之前忍不住对黄又材说：“学生不愿意换就不换呗，再说他坐最后一排不也考第一嘛。”
　　“唉。”黄又材叹气，许久之后小声委婉地对辛砚说：“你坐那里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班主任当得不好。”
　　电光石火间辛砚懂了，前几天辛刚说的话在耳畔响起——“我有个熟人认识你们学校领导，如果你们在学校有事情，打声招呼就行。”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让您操心了。”辛砚的声音冷如冰块，他转身就走。夏穿杨跟在他身后离开办公室。

　　夜自习放学好久了，出办公室的时候四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人几乎走光了。
　　又是辛刚，又是他！辛刚人是走了，魂还没有散。这么多年过来，辛刚恶心人的功力不减反增，每一次他辛砚都是受害者，为什么？！
　　辛砚用尽全身力气攥紧拳头，如果辛刚在他面前，他很难保证不把这一拳砸在辛刚脸上。
　　“辛砚。”
　　一只手盖住辛砚的手，那只手是温柔的，是包容的，辛砚的手瞬时没了力气。
　　原来一个人的声音、目光和手心传来的温度都那么有力量，那是一种化解力量的力量。

　　夏穿杨还记得去年夏天辛砚的模样，他是一个连小孩都要揍的人。迟到撒谎、揍同学、公然对抗老师这些都是辛砚做出来的事，放在现在的辛砚身上几乎不可能。
　　从纷繁复杂的社会回到纪律严明的学校之中很难，但辛砚做到了。尽管两种生活的差别很大，辛砚还是在用心地生活。
　　经过小半年的变化，辛砚已和普通高中生没有区别，他和其他人一样会和同学说笑、和老师交朋友、有喜欢的人……
　　是辛刚将这一切搅乱。辛砚看见没有一丝悔改的辛刚就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在从前的记忆翻涌下，以前那个辛砚好像有复出的迹象。
　　夜晚道路上没有行人，偶尔驶过几辆车。
　　辛砚和夏穿杨分别时会抱一下，这个拥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习惯。拥抱的时间随时间推移越来越长。
　　换做从前，夏穿杨会说肉麻，可现在他默默将手放在辛砚的背上。如果拥抱可以治愈辛砚，夏穿杨愿意给他无穷无尽的拥抱。

　　辛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辛刚，辛刚这么晚还没有睡，很快接了电话：“喂。”
　　“是你让老师换我座位的？”
　　“你打电话给我就说这些小事？”辛刚在电话那边揉着太阳穴，语气不耐烦。
　　辛砚不说话等他回答。
　　“我就跟人打了一声招呼让老师多照顾照顾你，具体怎么照顾我怎么知道。”辛刚用无所谓的语气说话。
　　“我说过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没听明白吗？”辛砚握紧拳头。“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你有这么好心？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想怎么展示自己的人脉、想怎么装都无所谓，麻烦别演到我学校里。”
　　电话对面出现一声拍桌子的巨响，辛刚怒声说：“你他妈在跟谁说话？！你在教训我？”
　　辛砚在辛刚说话前已经把手机拿远一点，辛刚说完他再说：“我说过你可以试试下一次找不找得到我。”
　　电话那头的辛刚没有说话了，他的确没有把握，辛砚早已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人了。
　　良久，辛刚说：“随你，你在学校你想怎样就怎样，反正下学期转学。”
　　辛砚没回他。
　　“你生日那天我派人接你来这边住几天，我问过了，你们那几天放中考假。”辛刚又说。
　　辛砚把电话挂断，辛刚气得摔了手机。

　　第二天黄又材以不影响期末考试为由取消换座位，大家的座位重回原样。一切没变，只有大家看辛砚的眼神变了，变得意味深长。
　　昨天夜自习辛砚找了一趟黄又材今天就不换座位了，谁都知道黄又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还说辛砚没背景，谁信？反正以前没人敢惹辛砚，以后更没人惹得起辛砚了。
　　一个楼层四个班之间消息很容易传播，四楼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辛砚家世背景不简单了。连带夏穿杨也被多看几眼。
　　早晨章韬经过夏穿杨桌子的时候故意停下说：“夏穿杨，你还真会挑朋友的。”
　　章韬家也有人脉，学校里谁家有钱谁家有势他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以前从没听过辛砚这号人物。
　　这学期以来章韬讥讽夏穿杨的次数少了很多。章韬的成绩一直原地踏步甚至有退步的迹象，而夏穿杨一直在进步，他怎样都没理由拿成绩说事。就算找到让他有优越感的地方贬低夏穿杨，夏穿杨的态度也是不理睬，久而久之章韬觉得没劲。
　　今天章韬难得找到话题恶心一下夏穿杨。他就说嘛，难怪夏穿杨有辛砚一个朋友就够了，抱大腿可真够爽的，清高都是装的。
　　至于辛砚，今天风头出大了，他和当初揍薛力一样得意坏了吧。他和夏穿杨都一个德行，爱装。
　　夏穿杨他翻书的手顿住，这一次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无视章韬，他缓缓抬起头，说：“你找死？”
　　文0班座位间隔很大，但还是有几个人听见了夏穿杨的声音，他们惊讶地看过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夏穿杨的眼神太吓人，章韬感觉到夏穿杨说的不是假话，他真有可能让他死。
　　但章韬还是回了一句没有气势的话：“你能怎样？”
　　“滚。”
　　章韬滚了，嘴里还说着“他妈的有病”。
　　四周的人过了好久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夏穿杨这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