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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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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春季多雨,小城的三月还未回温,雨水就等不及下了。
周六不用上晚自习,下午的自习课大家已经偷偷计划着晚上去哪里玩。不过天公不作美,后半节课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变成灰色,闷闷的雷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响着,雨点就是不落下来。
天气好像就是要和大家对着干,离下课还剩五分钟时,天空彻底黑了,不看时间仿佛已经到了夜晚,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劈下,把天空劈成两半。几秒后震天响的雷鸣把教学楼都震得抖三抖,有人吓得叫了一声,有好事者趁乱大喊大叫,十分有恐怖片氛围。
黄导被吵得不得不出来吹了声刺耳的口哨,刚吹完,放学铃声和雨点同时迸发,正好阻断回家人的路。
雨太大了,从声音就能听出来,窗户好像被雨群殴,噼里啪啦响。
大家背好书包涌到走廊上,伸手判断雨势,一秒袖子便湿了。一楼有人撑着伞艰难地走出去,楼中间的空地已经攒成一个浅浅的水池,不用多久又将变成池塘。
“这是什么变态天气啊,下午还好好的,我都没带伞。”有人发愁。
“带伞也没用,你看楼下,他们连伞都撑不住。”
“那怎么办啊,我怎么回家?”
“看来是天意留你上晚自习咯。”
“靠,我就算湿身也要回家。”
夏穿杨拿着伞在文1班后门等辛砚,辛砚手放在书包里捣鼓着什么,过一会辛砚拉上书包拉链问夏穿杨:“你带回家的书多吗?”
“不多。”
“你把书包给我。”
夏穿杨不知道辛砚要做什么,听他的话照做。
辛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塑料袋,他把夏穿杨的书装进塑料袋里,仔细绑好再装进书包里还给夏穿杨:“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夏穿杨听了他的话,颠了颠手里的伞说:“你说的壮士应该是它。”
辛砚拿过伞左右看看:“这位壮士结不结实啊?”
“待会就知道了。”
到楼下他们才知道在大自然面前一把伞没有丝毫抵抗力。
不仅雨大,风也大,导致雨都是斜着刮来的。夏穿杨的伞本来是单人伞,平时两个人用一把勉强遮住,现在风大雨大,脆弱的伞只能保证他们的头不被淋着,除了头身体其他部位无一幸免。
“完了,我鞋湿了。”辛砚刚走出几步说。
“我也是。”
“我肩膀湿了。”辛砚往伞柄靠拢,走了两步又说,“我裤子也湿了。”
“……那就走快一点。”
“夏穿杨,有人说在雨中走得越快淋到的雨就越多,你说我们要不要慢点走?”
“可以试验一下,你慢点走,我快点走,看看谁淋的雨多。”
“不了不了。”辛砚闭嘴。
雨还不肯罢休,路边瘦小一点的树被吹下好几根树枝。辛砚举着的伞也吹变形了,他们撑伞和不撑伞已经没有差别,校服的颜色愈加深,紧紧贴着他们的身体。
辛砚拿伞向风来的方向顶着,对夏穿杨说:“快到我家了,你到我家避雨去吧。”
夏穿杨点头,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没别的办法了。
“我们跑吧。”辛砚没给夏穿杨反应的时间收起伞就跑了。
雨点打在夏穿杨的脸上,眼睛几乎睁不开。他一只手遮住眼睛,一边向前追辛砚。
辛砚的报应很快来了,他边跑边转身看夏穿杨的时候,一只脚踏进了一个水坑,水溅起三尺高,校裤上都是泥点,对辛砚的腿来说犹如雪上加霜。
夏穿杨的速度慢下来,站在原地笑起来。
暴雨也掩盖不了那样的笑容,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分明没有太阳,可明媚得晃眼。
辛砚愣了神,忘记自己的裤腿还是脏的。他们的头发被雨淋湿了,夏穿杨用袖子擦了一下脸,走过去。
辛砚双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站好,转身把书包扔院墙内:“到了。”
说完三两下爬上墙去,扶着墙对夏穿杨伸出一只手说:“走到正门还要好久呢,带你体验一下捷径。”
没人跟夏穿杨说过要翻墙,夏穿杨站在墙下不动。樟树遮住了一些雨水,让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声音。夏穿杨说:“我不会翻墙。”
“逗你玩的。”辛砚说完转身跳下去。
夏穿杨听见辛砚利落着地的声音,没过多久侧门有动静,他走过去就见辛砚三两下把门开了。
辛砚肩上背着那个满是泥点的书包,衣服、裤腿上都是泥,变成了一个泥人。泥人对夏穿杨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门开了,也许它知道你要来。”
夏穿杨第三次进入辛砚家是以一只落汤鸡的样子去的。
辛砚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说:“你先洗澡,我帮你找衣服。”他一个人在家习惯了,在客厅脱完外套就要脱裤子,突然意识到今天家里多了个人又收起抓着裤腰的手。
夏穿杨原本在听辛砚说话,眼睛自然跟着说话的人,他就看着辛砚脱外套。辛砚刚要脱裤子时动作停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夏穿杨意识到不对,光速将视线移开。辛砚则踩着拖鞋进卧室。
卧室虚掩着门,夏穿杨听见里面换衣服的声音。辛砚动作很快,换好衣服又拿了一套没怎么穿过的衣服给夏穿杨:“你先洗澡。”
夏穿杨洗澡期间,辛砚整理换下的衣物,没有一件是干的。还好有洗衣机,不然辛砚宁愿扔掉也不会手洗。
雨还在下,辛砚从阳台上看外面,几乎看不到行人。人们也许被大雨困在了某个地方,就像辛砚和夏穿杨。
辛砚去厨房到了杯水喝,刚举起水杯夏穿杨就从浴室出来了。夏穿杨穿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辛砚给他穿的衣服。
刚才辛砚找衣服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记得这件衣服没怎么见过想必穿的次数少。谁想到是那件夏穿杨穿过一次并还回来的衣服。
夏穿杨朝客厅和房间看了一圈才看到辛砚站在餐桌旁边。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说:“还有水吗?”
“有。”辛砚忘记刚才自己也要喝水,就用手里的杯子给夏穿杨倒了一杯满满的水。
“会冷吗?我刚才随手拿的,不知道……是这件。”辛砚问,夏穿杨身上的衣服还是无袖的。
夏穿杨似乎很渴,喝了两大口之后扫了眼身上的衣服,目光轻飘飘掠过辛砚:“还好,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话里有种嗔怪的味道,柔和但不做作的嗔怪。夏穿杨刚才那一掠让辛砚心里痒痒的,还有种被抓住把柄的心虚,辛砚在洗澡时还想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为何心惊肉跳的?
辛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夏穿杨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夏穿杨穿着无袖t恤和长裤,姿势端正,向后靠着又有些慵懒。
“天气预报说两个小时内雨不会停。”夏穿杨听见辛砚出来后头也没抬地念天气预报给辛砚听。
辛砚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两个一直是住在一起一样。
辛砚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棒球外套给夏穿杨:“穿上吧,我怕你冷。”
夏穿杨没穿过棒球外套,这样的衣服和他也不是一个风格的,但他还是穿上了。夏穿杨头发还未干,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黑色棒球服,虽然眉目清秀,乍一看还是有些令人畏惧的。
辛砚对着夏穿杨端详好久,把夏穿杨快看毛了才说:“我觉得你以后可以试试这样的穿衣风格,像……一个从良的校霸。”
“校霸不是你么?”夏穿杨按黑手机屏幕照了一眼,“倒像是穿错衣服的小孩。”
“有时候你确实像个小孩。”辛砚找着机会吐槽。
“你也一样。”夏穿杨挑眉。
冰箱里还剩一些速冻饺子,辛砚拿出来,夏穿杨帮忙起锅烧水。
水烧开的雾气填满窗户,屋内屋外两个世界,这个房子里此刻是温暖的、有烟火气的。
夏穿杨把两碗饺子摆在桌上,辛砚负责拿勺子和筷子。
他们面对面坐着,夏穿杨尝了一口,辛砚有些期待他会怎样点评,即使这饺子只是从超市买来的。夏穿杨说:“味道可以,比我妈做的好吃。”
阿姨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评价她会作何感想,辛砚心想,又问:“你妈今天不在家吗?你现在没回去她也没给你打电话。”
夏穿杨对着碗里的饺子摇头:“她最近出差。”
“哦……那就不着急了。”
吃完晚饭二人的分工也很明确,一人一碗一人擦桌。一切都井然有序,好像没有雨生活本因是这样的。
做完这一切时雨还在下,天气预报没说错。辛砚尝试过修夏穿杨的伞,可是已无力回天,那把伞已经被雨摧残得面目全非,再没可能回到工作岗位了。
夏穿杨一筹莫展,辛砚再三犹豫后终于说出早就想说的话:“反正不用上晚自习,今晚你住这算了。”
夏穿杨看看窗外的雨,他自己洗过澡并换了干净的衣服,今晚没课,妈妈也不在家……一切看上去天时地利人和。
许久后夏穿杨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