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51、第 51 章

　　明明不是第一次有人在家住下，辛砚却忙里忙外一刻也不消停。
　　牙刷毛巾备好，被子拿出来铺好，书桌收拾整齐划分为两个区域，辛砚占一边夏穿杨占一边。
　　夏穿杨打开湿淋淋的书包，里面的书被塑料袋保护得很好，滴水未进。他拿着书走近书桌，辛砚刚放好凳子，夏穿杨说：“就住一晚，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夏穿杨坐在书桌一边，打开台灯开始写作业。辛砚坐在另一边。
　　辛砚对不喜欢做而又不得不做的事一向快速解决减少痛苦，比如写作业。两个小时后，辛砚写完了作业订正完错题，然后拿出杂志看起来，刘老师给辛砚推荐以后他一直有买。
　　相比之下，夏穿杨写作业的速度就慢了许多。他在题目上划线画圈都是慢悠悠的，思考许久之后才写上答案，主观题更慢一笔一划地写字，好像他不是在写作业而是在练字。
　　一篇文章辛砚看了二十分钟还没有翻页，他的注意力被夏穿杨吸引过去。辛砚想：以夏穿杨这样的速度写作业得写到猴年马月。
　　再后来夏穿杨的速度越来越慢，一个选择题也要停顿很久才下笔，辛砚才发现夏穿杨是困了。夏穿杨的眼皮耷拉着，手里的笔也快握不住了，一直在草稿纸上渗着墨。
　　辛砚拿开夏穿杨手里的笔，夏穿杨缓缓抬头，没看清辛砚似的，用手揉揉眼睛，说：“我有点困。”
　　然后夏穿杨站起来像幽魂一样飘到洗手间洗漱，辛砚不放心跟过去说：“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夏穿杨的脸埋在毛巾里，摇摇头：“有一部分后天交，明天再写。”
　　“明天交的呢？”辛砚快变成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了。
　　夏穿杨从毛巾里抬头，眼睛快要合上了：“明天……早上……补。”
　　“你……”
　　夏穿杨眼睛睁大一些盯着辛砚说：“我要上厕所，你能不能……先出去？”
　　辛砚默默退出洗手间，在外面踱步。夏穿杨想睡觉的样子像喝醉了酒，平时的冷淡都不见了，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居然有些可爱。

　　夏穿杨出来以后看见已经铺好的沙发满意地走过去躺下。
　　辛砚叫夏穿杨起来：“你睡卧室。”
　　沙发睡着不舒服，夏穿杨皱着眉睁眼，脑海里处理了一下辛砚的话，问辛砚：“那你睡沙发吗？”
　　“嗯。”如果大柯知道大概会把辛砚掐死。
　　“那怎么行。”夏穿杨抱着沙发上的被子往卧室走，然后躺在床上，“一起睡……床。”
　　辛砚非常明白夏穿杨现在是无意识的状态，夏穿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什么，可辛砚还是被他弄心跳加速。
　　拜托，两个男生睡在一起很正常，有必要扭捏吗，辛砚对自己说。
　　最终辛砚关掉灯，在夏穿杨旁边躺下，闭上眼睛等待进入梦乡。

　　窗外的雨几乎要停了，不知哪里积攒的雨滴落在哪块铁皮上滴滴答答，仿佛落在辛砚的心上。
　　睡不着，一个小时过去了，辛砚闭上眼又睁开，看着天花板发呆。
　　躺在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夏穿杨睡觉时很安静，不像辛砚睡着了一张床都不够他翻的。
　　夏穿杨侧着睡的，脸朝向辛砚。辛砚闭上眼就无法忽略夏穿杨的存在，他的脖子好像能感受到夏穿杨呼出的气体，有点痒，导致辛砚的呼吸都乱了节奏，他发现自己快要不会呼吸了。
　　辛砚侧着身体睁开眼睛，夏穿杨就在离他半米不到的位置。窗外的路灯还未熄灭，隐隐约约透进来。
　　夏穿杨的睫毛不翘但很长。他的眼睛很好看不过现在是闭着的。他的鼻子算不上高挺，但美在秀气立体。他的嘴唇……夜晚看不见颜色，辛砚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他不小心碰到的唇，淡粉色的。
　　辛砚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赶走脑海里的东西。可越是不想去想，想得就越多。辛砚的食指和拇指摩挲一下，指尖回忆起柔软的触觉。当时没太当回事的人，现在记忆翻滚到失眠。
　　辛砚就这样干躺了一夜。

　　高中生的生物钟很准，夏穿杨醒的时候辛砚已经起床了，身边空空如也。
　　夏穿杨在床上坐起来，记忆逐渐恢复，他昨天好像和辛砚睡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还是他夏穿杨主动提出的。夏穿杨的脸有些热，他掀开被子迅速下床。
　　夏穿杨走出卧室正不知如何面对辛砚时，大门开了，辛砚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早餐和一把伞。
　　“你起了？吃早餐吧。”辛砚和平常并无不同，除了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夏穿杨洗漱后，坐在餐桌旁喝豆浆。按照习惯，他闭眼在脑海梳理昨天未完成的事和今天要做的事。豆浆是温热的，不凉也不烫口，夏穿杨心口都是暖的，在某些方面辛砚很细心，他很会照顾人。

　　辛砚也没闲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校服给夏穿杨：“昨天的校服我拿去洗了还没干，我还有一套，你穿我的。”
　　“那你穿什么？”辛砚另一套校服给了他，那辛砚就没有校服穿了。
　　“我？我随便穿，又不是第一次不穿校服。”辛砚无所谓地耸肩。
　　“你们班主任不好对付的。”夏穿杨不要。
　　“你就穿着吧，你也不是第一次穿我的衣服。这件破校服又不是饥荒年代最后一个馒头，没必要这么宝贝它。”辛砚把校服放夏穿杨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不一会辛砚换好衣服走出来，他穿的是昨天给夏穿杨穿的棒球外套，黑色的，很好看，就是和景泽一中的校服格格不入。
　　辛砚为了让夏穿杨接受自己的校服随便扯了件衣服罩上表示他坚决穿自己的衣服。谁知道这件衣服刚好就是夏穿杨昨晚穿过的，虽只穿了一晚，辛砚隐约能嗅到夏穿杨的气息。导致辛砚昨晚失眠的味道又出现了，可是当着夏穿杨的面他不好再换下。
　　夏穿杨也愣了愣，这件外套辛砚穿上果然不一样，完美展现衣服本身的风格——酷。看辛砚穿这件外套，夏穿杨没来由地又想起昨晚的事，慌忙挪开眼。
　　夏穿杨换上辛砚的校服，辛砚的校服和他的校服一个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好。辛砚的校服少穿一年，袖口更紧，布料更新。不过辛砚一点也不爱护校服，袖口胸前都有大大小小的墨渍。别上校牌，一套景泽一中规范着装完成。

　　雨已经停了，辛砚还是带上伞，走在路上还给夏穿杨展示这把一大早买的伞。
　　“你看，它能遮住我们两个人。”辛砚把伞打开，一个黑色帐篷就支起来了。
　　这把伞远不止遮两个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路人见了都奇怪，这人怎么把小摊贩的伞篷当雨伞了。
　　“有了它，再也不怕暴雨了。”辛砚转着伞说。
　　“可以收起来了。”夏穿杨很想装作不认识辛砚。

　　辛砚不穿校服走进教学楼又引起关注，大家的目光跟随着辛砚，用眼神说：你好敢。
　　走在辛砚旁边的夏穿杨有些内疚，他穿着辛砚的校服，辛砚还面临着被惩罚的风险，辛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
　　“要不……”夏穿杨动摇了。
　　“不要。”辛砚知道夏穿杨想说什么，“我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这话真假参半。
　　“……”夏穿杨不再说什么了。

　　“大哥，你怎么不穿校服啊？”辛砚一进门贺游一嗓子就把全班视线拉过来。
　　“昨天全身湿了，校服还没干。”辛砚在座位上坐下。
　　“不是有两套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有才派你来的？”
　　“我才不是，你……”
　　“有才来了。”辛砚提醒贺游，贺游火速坐好。
　　今天早自习读语文，黄又材背着手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众多蓝黑色校服里独树一帜的黑白棒球服。
　　看看棒球服的主人，黄又材记在心里，当作无事发生继续绕着圈子监督早读。等到早自习下课，黄又材又不走，大家不敢下座位，等候黄又材训话。
　　“大家来到这个班级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有些人还没有形成集体荣誉感，这是不好的现象。比如有些人，在全班都穿校服的情况下不穿校服，这就叫自私。我知道你们青春期，都想打扮得好看点，但你现在能打扮给谁看，啊？不要总花心思在这上面，别把我当不存在。”黄又材又强调一大堆纪律，最后点名道姓，“辛砚，出来一下。”
　　黄又材深知这个年龄的学生好面子所以特地选在走廊训话，辛砚只能奉陪。
　　“你怎么回事？校服呢？”
　　“昨天下暴雨，湿了没干。”
　　“不是给你们发了两套吗？”
　　“还有一套之前洗了也没干。”辛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你洗之前不想想后果的？大摇大摆地穿得这么高调进学校，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
　　“对不起，老师。”辛砚适时低头承认错误。
　　“没有校服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你不跟我说就是胆大妄为自以为是。”
　　“下次不敢了。”
　　黄又材烦躁地挥手让辛砚回去并且罚他除了上厕所不许出门乱晃，被黄导抓住后果自负。
　　“都快月考了还给我找麻烦。”黄又材背着手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