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49、第 49 章

　　夏穿杨说他没有生气，在辛砚看来他们和好如初，可喜可贺，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在他吃完饭边和夏穿杨说话边慢悠悠往学校走时，他终于想起来今天是英语晚自习。和夏穿杨打声招呼之后百米冲刺回了教室。
　　离晚自习还剩十五分钟，文1班的人全到齐了。辛砚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高媛还没到，他远远看见高媛刚从办公室里出来。
　　英语单词还是前一天晚上看的，今天一天都没有再看过，一半单词已经丢了。辛砚本想傍晚吃完饭早点回来抱佛脚，打完球全忘了这回事。现在他只剩高媛从办公室走到教室的几秒时间过一遍了。
　　辛砚把词典拿出来，一共三页，翻了两下。然后高媛进来了：“别抱了，这么点时间你们能背几个词，快点收起来。”
　　辛砚认命把书合上，等死。
　　贺游以为辛砚看了这么会就都记住了，一边拿本子一边说：“你是真学霸啊，象征性抱佛脚。”
　　辛砚好像受到了侮辱，抽空给贺游一个白眼：“你能换种方式骂人吗？”
　　杜一亮回头一手遮住嘴对辛砚说：“别理他，他要开始装逼了。”
　　“快滚。”贺游拿本子扇杜一亮的后背。
　　想当年“装逼”这个词经常用在辛砚身上，现在终于摆脱这个词，辛砚居然还有些感慨。

　　“你们把书收到抽屉里，作弊是最没有必要的，你们不会这么蠢吧。听好了，每个单词我只报两遍……”高媛开始报听写。
　　其他教室的人陆陆续续进门，楼下走廊有人说话聊天，只有这个教室鸦雀无声。
　　辛砚猜得很准，他觉得自己忘了一半，果真有一半没记住。写不出来的时候就干转笔，笔转晕了他还没回忆起一个字母。
　　晚自习打铃，单词听完了，高媛让他们立刻传上去。全班有气无力地交听写本。
　　高媛当即收当即改，就坐在讲台上改。众人看她展不开的眉毛就知道大事不妙。

　　半小时不到，将近七十份听写都改完了。
　　高媛拿起左手边高高一叠本子说：“这些是不及格的，两天时间背成这样，你们到底有没有花时间在英语上？”
　　然后高媛公开不及格名单，一本一本念名字。果不其然念到了辛砚的名字，大家还惊讶地投以注目礼，贺游的眼睛瞪得最大。
　　前几名念到的学生都没这么大反应，高媛抬起头问：“干嘛？辛砚是谁啊？”说着拿花名册一瞧，“嚯，还是前十呢。”
　　天降横祸，辛砚什么也没干就让高媛记住了。
　　高媛抖着厚厚一叠不及格听写本说：“不及格的人，每个单词抄十遍，用印刷体抄。你们有些人的字就跟刚学会写英文一样，高考改卷老师直接给你扣两分。现在开始抄，抄不好就别写作业了。”
　　她又拿起另一叠：“这些是及格的，在标准线上，还可以更好，你们把错的抄十遍。”
　　高媛再把昨天的听力试卷拿出来说：“昨天的听力摸底让我非常失望，你们都是无底洞，我什么也摸不着。”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优秀学生得到表扬，高媛翻了翻她记下的名单说：“有几个同学英语水平很不错，表扬一下，贺游，宋白屿，王佳……”
　　高媛念完刚好想起来没选课代表：“课代表是不是还没选？就他吧，贺游。”
　　大家纷纷回头看贺游，贺游露出得意的笑，接受来自各方的崇拜目光。杜一亮说得没错，让他装到了。

　　听写的单词有三十多个，每个抄十遍就要抄三百多遍，大半截自习课就没了。
　　辛砚机智地掏出三支笔，打算创造一个奇迹。不到半小时写完了，他第一个拿给高媛检查，高媛回他两个字——重抄。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印刷体，你这是什么？英文草书？”高媛都懒得翻后面几页。
　　辛砚只能拿回去重抄，他的经历给其他人提了个醒，他们赶紧把不好看的字重写一遍。
　　辛砚两节自习课就都用来抄单词了，晚自习下课前终于得到高媛的点头。送走高媛，辛砚终于可以写作业了。

　　夜自习下课的时候，辛砚感觉自己黑眼圈要出来了。前一天还嫌夜晚漫长，今天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夏穿杨见辛砚一晚上像被抽走半条命似的问他怎么了。
　　辛砚揉了把脸说：“被嗨老师折磨的。”
　　“嗨老师？”
　　“高媛，三高，高标准高水平高质量。这外号还是课代表起的。”
　　“听写没过？”
　　“嗯，把我手抄断了，”辛砚把手举在夏穿杨眼前，“我画辅助线的时候手还在抖。”
　　“没骨折就行。”
　　“夏穿杨你有没有心？！”

　　“穿杨？”辛砚和夏穿杨正笑着，许墨文从理1班出来，看到夏穿杨有些惊讶，“你今天上夜自习了？”
　　夏穿杨点头：“嗯，以后也上。”
　　许墨文放低声音说：“0班竞争压力这么大？”
　　夏穿杨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还行。”
　　被忽略在一边的辛砚插话：“1班竞争压力也挺大的。”大家不都上夜自习么。
　　许墨文深有同感：“确实，哪个班压力都大。我前两天光英语单词就抄了一晚上。”
　　辛砚举起抄到麻木的手：“这不就是今晚的我吗。”
　　患难见真情，两个被高媛统治的人从没这么有过共同语言。

　　三人一起下楼，夏穿杨站中间，辛砚和许墨文一左一右。
　　辛砚生出一计：“许墨文，你还记得嗨老师报的听力顺序吗？”
　　“嗨老师？哈哈哈哈。”许墨文听懂了这个外号，他乐完想了想，“大概记得开头几个和最后几个。”然后他报了几个单词。
　　辛砚今天晚上抄了几百遍的单词顺序早就刻在心里了，他激动地拍手：“一模一样！”
　　“你想……”许墨文隐约猜到辛砚的心思。
　　走在中间、左右耳听他们说了好久的话的夏穿杨对许墨文说：“别理他。”
　　“诶，别啊。”辛砚说，“再这么抄下去我的手要废了。”
　　“不想罚抄还有一个办法，”夏穿杨在辛砚期待的目光中说，“认真背单词。”
　　许墨文早知道夏穿杨会这样回答，对辛砚摊手。
　　“夏穿杨你真是……”
　　好耳熟的句式，夏穿杨掀起眼皮想听听辛砚又会蹦出什么abc来。
　　“……铁面无私。”
　　“……”
　　“哈哈哈哈这是形容包青天的词吧。”许墨文大笑，“感觉穿杨的脸都变黑了。”
　　这下夏穿杨的脸真黑了，他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校门口第一个红绿灯之后，辛砚和夏穿杨跟许墨文不同路，这段路又变成两人行。
　　夜自习下课走到这里已经十一点多了，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门了，只剩一些下自习课的学生。有些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大晚上也会等在校门口接孩子放学。没有家长接的人尽量结伴而行。
　　不知是否因为现在气温太低，辛砚上学期开学见到的教师巡逻队这学期一次也没有看见过。
　　“这学期怎么没看见一中的纪律巡逻队？”辛砚走到黑暗处时还向里面张望。
　　“也许……太晚了。”夏穿杨以前也没这么晚回去过。
　　“你说如果有个女生回家害怕找男生结伴回家被巡逻组看见了怎么办？”辛砚摸着下巴思考这个难题，“证据确凿，却百口莫辩。”
　　“……你可以去和年级主任提一下建议。”
　　“说不定真有这种情况发生，你等着看吧。”辛砚身体里装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傍晚的时候天空便是阴沉的，到半夜雨还没有落下来。辛砚和夏穿杨走到小区正门口，他说：“夏穿杨，你明天早上几点到学校？”
　　辛砚和夏穿杨早上上学时间不一致，因为辛砚起床时间不固定，有早有晚，但夏穿杨作息时间很规律。
　　“每天都是七点。”
　　“提前了将近半小时？！”
　　“嗯，怎么了？”
　　“你明早路过我家的时候等等我呗。”
　　“你迟过到。”并且引发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
　　“我不会了。”辛砚保证。
　　“不等。”
　　“你会等。”
　　“不。”
　　“那好吧，你快回家吧。”辛砚笑着挥手往小区里走。

　　第二天早晨天空下着雨，夏穿杨出门前把伞带上。
　　他比平时早几分钟出门，雨让他的速度更慢，快要走到辛砚家楼下时，夏穿杨放慢了脚步。
　　沿着墙走，一秒走一步，看似被雨阻断了步伐，路过的行人都感到奇怪。
　　夏穿杨走到院子的侧门，雨点打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铁门依旧紧闭。
　　夏穿杨抬起伞往上看，试图找到辛砚家的阳台。他毫不费力气地找到了，因为辛砚就站在阳台上望着他说：“我就说你会等我。”
　　“夏穿杨，我没有伞，你在那棵樟树下等我，我马上来。”辛砚说完就跑回屋里，然后就是噔噔的下楼声。
　　夏穿杨向前挪两步，站在那棵熟悉的树下等辛砚。也许一分钟都没到，辛砚从墙上跳下来，带下一串雨珠。
　　辛砚躲进夏穿杨的伞里拍拍自己的校服外套说：“我的伞买一把丢一把，我决定以后蹭你的了。”
　　辛砚很自然地拿过伞自己撑：“春天多雨，以后我们一起上学怎么样？我今天可没有迟到。”
　　夏穿杨哑然，看着这个像霸王一样的人，许久才说：“逾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