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40、第 40 章

　　正值月末，还有几天就要跨年了。从盛夏到严冬好像只需一瞬。
　　20班数学课上，洪炜讲完了课特意留出几分钟跟他们说话，就说起跨年的事。
　　“过几天就跨年了，你们有安排吗？”洪炜眼里藏着笑。
　　跨年和情人节、七夕节一样，充满了仪式感，对高中生来说也不例外。他们不知道洪炜想说什么，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调皮的话。
　　“没有哦，我们不像老师你，单身狗跨什么年。”
　　“我知道，老师跨年约会的时候怕我们寂寞，想给我们多布置几张试卷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炜姐是这样的人么？”
　　“炜姐这意思是要带我们活动活动呗。”
　　“我不要活动，给我分配一个对象就行。”说话的人说到后面底气明显不足。
　　“新的一年好好活着不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洪炜笑完咳嗽两声装严肃，指着刚才说话的人说：“你们够了啊，我可是会记仇的。”
　　“其实我是想说，要不跨年那天我们班一起出去聚个餐？”
　　20班的人听了全部高兴得要起飞，欢呼鼓掌就差拍桌子了。
　　“低调，低调。新的一年多多指教。我执教第一年就遇见你们真的很幸运，以后也要一起加油。就算我们班不能成为考最高分班，也能成为最团结班不是。”
　　“炜姐！炜姐！”他们举起拳头高喊。好在是快下课了，不然黄导一定立马赶过来。

　　“你们都会来吧？不来的举个手。”洪炜让他们冷静下来。
　　葛晓光一直认为别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况且还是老师请客，他激动地回答：“肯定都来，谁不来就默认是去谈恋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虽然笑着，还是转着头寻找有没有不去的人，特别是有嫌疑的同学。
　　洪炜没把葛晓光的话当真，但也张望着有没有人举手，最后大家的目光竟然都聚在坐在教室最后的辛砚身上。
　　自跨年的话题说起来，辛砚欣然乐意去，只不过没其他人那么亢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有猫腻一样。
　　辛砚看着四面八方的充满八卦的眼神，他本人也很蒙：“干什么？我没说不去啊。”
　　看来辛砚作为一个风云人物在所有人眼里有很大的谈恋爱可能性。前段时间他心不在焉的，别人都以为他恋爱了，即使他最近回魂了，人们对他的怀疑还没有消除。
　　这样一个人，不谈恋爱的可能性太低。
　　洪炜才看见辛砚脸上的伤口，问他：“你脸怎么了？打架了？”
　　全班的焦点又回到辛砚脸上。
　　完了，为爱赴险，为情所伤。
　　辛砚懒得解释，随便扯了个谎：“走在路上被一个酒鬼误伤的。”
　　“这么大人了，注意点啊。”洪炜叮嘱他。
　　“这下全票通过了，咱们等跨年吧，吃完了集中精力准备期末考。下课。”
　　“Yes，sir！”

　　晚自习下课，辛砚养成了等人的习惯，等的人当然是夏穿杨。夏穿杨作为被等的人也很自觉，速度比以前快很多。
　　辛砚的伤口还是很明显，夏穿杨看见他并没有做任何处理，对辛砚说：“你的脸上的伤还好吗？怎么不包扎一下？”
　　辛砚和夏穿杨一起往外走：“我忘了买创口贴了，今天我们班有女生给了我几张，但是那个创口贴花里胡哨的，上面都是卡通图案，我没办法贴脸上啊。”
　　夏穿杨想象一下辛砚的脸上贴着一张卡通创口贴，忍俊不禁。又想到辛砚班上有很多人关心他，既欣慰又有些羡慕。
　　“夏穿杨，过几天就跨年了，你们班有安排吗？”
　　原来都快跨年了，夏穿杨摇摇头。
　　“那你呢，跨年那天你有什么安排？”
　　夏穿杨没有任何安排，因为不管哪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子，跨年只不过是年份更替，夏穿杨没有为这个日子作特别的打算。
　　“没有，你有吗？”听辛砚的口吻应该是有的。
　　“哦，我们班也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辛砚听见夏穿杨的回答，收敛了情绪。
　　“祝你们玩得开心。”
　　“炜姐真的出手阔绰，她以前也这样的吗？”辛砚转移话题。
　　以前的事情太远了，夏穿杨想了想说：“小洪姐人很好，阔不阔绰就不知道了。”
　　“诶，”辛砚看了眼四周，“她男朋友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我听洪老师说过，就是小洪姐的父亲，他们好像是同学。”
　　“哇，”辛砚像是挖到猛料一般，崇拜地看着夏穿杨，“你继续说。”
　　夏穿杨略带嫌弃地看了眼辛砚：“你好八卦。”
　　“说嘛说嘛。”辛砚勾住夏穿杨的脖子往怀里带。
　　“不说。”夏穿杨用手抵住辛砚。
　　“我的好夏穿杨，别那么小气。”
　　辛砚的校服外套是敞开的，夏穿杨的头正好埋在辛砚的卫衣里。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打打闹闹，夏穿杨的脸烫得都不敢抬头了。
　　路过的学生都认出辛砚了，他们早知道辛砚疯，但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辛砚怀里那个是夏穿杨。
　　“你先……松开。”
　　等辛砚松了手，夏穿杨火速整理好衣领，低着头远离这片区域。辛砚哈哈大笑一边小跑跟上去。
　　路人：？

　　跨年夜。
　　洪炜找了一家不大的餐厅，定了一间大包间，几张大圆桌正好能坐下一个班的人。
　　辛砚不得不承认洪炜的美食品味，她总能找到好吃的。这家店虽然低调，但味道极好，环境不错，学生也能来。
　　大家也很认同这家餐厅的水平，有人嚷嚷着一年半以后的升学宴就在这办。
　　五十多个人的聚餐氛围就是不一样，辛砚有种吃年夜饭的错觉，虽然他没有吃过这么热闹的年夜饭，但电视上面年年演。
　　大家边吃饭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说英语老师的衣服从来都不重样，说地理老师总忘记自己布置过什么作业，说历史老师讲着讲着就和他们聊起天了……
　　后来这场聚会变成老师模仿秀，每一位老师习惯性的举动都被同学们深深记住了，并且模仿到精髓。
　　“洪老师怎么样的模仿一下。”
　　洪炜刚才笑得直不起腰来，听见有人要模仿自己便给他一个“模仿不好就吃了你”的眼神。
　　“每天一进门，先在门口等两秒，用眼神震慑住我们，能get到吗？”模仿的男生真就站起来表演。
　　“对对对。”众人拍手表示赞同。
　　“然后走上讲台，看着。”那男生两手打开撑在桌子上，扫视一圈，面容严肃，“把试卷拿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样！”
　　“下课了这样。”男生看着正在喝水的辛砚，板起脸，“辛砚，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辛砚差点被水呛死，一边咳嗽一边指着他。模仿的男生求生欲拉满，对辛砚双手合十：“砚哥，剧情需要，对不住了。”
　　其他人一波又一波地大笑着。
　　洪炜都笑了：“由此可见辛砚多欠收拾。不过我每天都是这样的吗？”
　　“是！”
　　“你们数学公式记不住几个，记这个倒是记得很清楚。”洪炜抱手哼哼。
　　“老师认真了，老师生气了，罚酒！”
　　一伙人端起装饮料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这样的场合下，八卦最容易引起大家的兴趣，此时不八卦更待何时。大家缠着洪炜讲述一下她的爱情故事。
　　“老师，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帅不帅，有照片吗？上次我没看清。”
　　“见家长没有？”
　　洪炜被问得头疼：“你们怎么这么八卦啊。”
　　辛砚这时候想到报仇了，他举起手说：“听说你们是同学，请问这是真的吗？”
　　整个包间都炸开了，甭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拍着手起哄：“早恋！早恋！”
　　洪炜瞪着眼睛看了眼辛砚，又被大家起哄得脸有些红：“谁、谁说是中学同学了。”
　　“那是什么同学？小学同学？”葛晓光嗓门最大。
　　“哟……早早恋！”大家又拍起手。
　　“你们好烦呐！”洪炜捂住脸。
　　不过还好她的男朋友来解救她了，一通电话让整个包间瞬间安静。
　　洪炜看了眼来电显示，再看了眼五十几双盯着她的眼睛，她站起身往外走：“我出去接个电话。”
　　“哟……”

　　这顿饭最后也没吃到很晚，洪炜接了电话回来就宣布散场了，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所有人到家一定要给她发信息。
　　有好些人早就约好了下一场，不是看电影就是唱歌。学生的娱乐项目只有这么几种，反正只要离开了成堆的试卷，去哪里都行。
　　一行人在外面和洪炜一起等她男朋友，有几个脸皮厚的男生还说要蹭车回家。话这么说的，等车一来他们的脸皮就薄了。
　　“你们快点回家啊，一定要给我发信息。”洪炜上车前跟他们说。
　　剩下的人伸着脑袋往车里张望，看见了师公真面目才说：“师公今天比文化节那天还帅，他们简直郎才女貌啊。”
　　洪炜一走他们勾肩搭背就要去唱歌，葛晓光问辛砚：“砚哥，你去不去？”
　　几个女生充满期待地等辛砚回答。
　　“不去了，我要回去睡觉。”
　　“你不去有些女生该伤心咯。”葛晓光往那几个女生那边瞥。
　　“葛朗台你找死啊。”被瞥的女生被说中有些尴尬，她们不好意思看辛砚就追着葛晓光打。
　　追逐嬉笑的声音从餐厅里面延续到外面。
　　“走了。”辛砚朝他们摆摆手就自己走了。

　　来到这个学校四个多月，辛砚没想到自己竟能适应这么快。这得归功于20班，归功于他的老师和同学。四个月前辛砚一定想不到自己可以和一个班的人打成一片。
　　回家的这条路上人并不多，大家都去跨年了，马路上的车也少了。
　　刚才的气氛太喧闹，辛砚的耳边仿佛还是同学们的笑声，每一个人的笑都发自于内心。
　　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回顾这一年，辛砚很满足，特别是后半年。
　　他突然想给夏穿杨打个电话。
　　“喂？夏穿杨。”电话接通了。
　　“辛砚？”
　　夏穿杨的声音传入在辛砚左耳的一瞬，辛砚有些恍惚。夏穿杨的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静得像黑夜的世界。
　　辛砚的右耳仍残留着嘈杂喧嚣的声音，与左耳那个世界格格不入。
　　“辛砚？”夏穿杨没听见回应又叫了他一声。
　　“夏穿杨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书。”
　　夏穿杨一个人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台灯在黑暗的屋子里填入一抹暖色。他刚才复习完功课，又从童荔的书架上拿了本书，现在正在看书。
　　“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嗯。”
　　忽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喇叭和发动机的声音短暂地充斥整条街道。就像微风拂过湖面，吹起一层褶皱。
　　“我来陪你好不好？”辛砚没感觉到自己开口，这句话好像是他的灵魂说出来的。
　　“什么？”夏穿杨手里的书没被按住自动合上了。
　　“我说，我考进0班陪你好不好？”辛砚仰头看天，呼气时有雾，“反正我在哪都能生存。”
　　那几秒夏穿杨好像失声了，很久之后他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