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38、第 38 章

　　“我操.你妈！”章韬举起拳头就要往夏穿杨脸上挥，可他很快被许墨文和围观众人拦下了。
　　许墨文一边拦着章韬一边对夏穿杨说：“穿杨，你先走，不要等事情闹大。”
　　可是夏穿杨就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我看谁敢走！你们在干嘛？听没听见上课铃？无法无天了还！”黄导洪亮的声音终止这场闹剧。
　　大家一看到年级主任来了纷纷给他让道，刚才的声音太大，四楼办公室也有几个老师出来看情况。
　　章韬看见黄导就像看见了救兵，他抖着湿透的衣服对黄导说：“老师，你看看夏穿杨干的好事！”
　　许墨文指着章韬说：“你少恶人先告状了！”
　　黄导转了一圈，这两个人他都知道，一个是0班的学生，一个是17班的学生。他看见夏穿杨肩膀上的水渍，问他：“是你干的吗？”
　　“是。”夏穿杨不卑不亢。

　　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对学校的影响很不好。章韬的爸爸认识学校领导，要求一定要给个说法。学校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让章韬和夏穿杨在全年级面前互相道歉、互相原谅。
　　学校的设想很美好，反正这些学生也就是闹着玩的，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他们淡忘。事前学校找他们二人商量，到时候让他们对着广播作检讨，并且必须握手言和。
　　那天正是午休后上课前，整栋楼的学生都坐在座位上，然后广播响了。
　　黄导说着一些并不专业的开场白：“前两天的倒水事件很严肃啊，一个0班的章韬，一个17班的夏穿杨。他们一个从四楼往下倒水，一个把一桶水倒人身上。我说什么来着，章韬你不好好待在班里学习倒什么水，夏穿杨放学赶紧回家就是了，就算淋到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还手啊。现在这事引起这么大讨论，就给大家一个交代，两个人今天在此做检讨，所有人引以为戒。章韬，你先。”
　　章韬举着写好的纸条，抑扬顿挫地朗读：“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小心往下倒水，我不应该看人不爽就说实话，我不应该不给同学面子。在此我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夏穿杨同学。”
　　全楼层的教室都叽叽喳喳地讨论，是个人都能听出章韬话语里的挑衅和轻蔑。
　　黄导瞪了章韬一眼，但在广播面前也奈何不了他，何况已经道歉了还能怎么办。于是黄导又把话筒给夏穿杨，希望他能老实一点，让这事彻底了结。
　　夏穿杨扫了眼黄导和章韬，黄导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夏穿杨拿着话筒，吐字清晰语速很慢，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首先，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听广播的同学们惊讶地张大嘴巴。
　　“其次，我没错。”
　　最后三个字的余音环绕着这栋教学楼，两秒的时间没人发出声音，两秒后有人鼓掌，有人拍桌子，有人吼叫。

　　因为夏穿杨的不配合，校方只能通知家长。这件事最终还是让童荔知道了。
　　章韬那边很难处理，他爸一定要学校处分夏穿杨。童荔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是深深的自责。她亲自到学校跟老师和章韬家长谈，她据理力争，可是对方丝毫不肯让步。
　　最后童荔不得不找到当年的师父老秦，老秦是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认识各行各业的领导，就算退休了别人也得给他面子。
　　章韬那边也没再闹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夏穿杨看见童荔为这件事奔波的时候，不断问自己是否太过固执倔强，如果他可以圆滑一点，委曲求全一点，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就算童荔不得不求人，不得不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可她还是会如多年前那样对夏穿杨微笑说：“你没错。”

　　很快全校都知道夏穿杨的名字，夏穿杨的往事逐渐被扒出来。那些异样的打量的目光又回到夏穿杨身上，那些目光背后是什么夏穿杨已无力去想，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和他们保持距离。
　　不久后，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被文化节盖过去。夏穿杨被女生围堵的消息传遍全学校，害得黄导又一次强调安全问题，并且着重强调男生安全。
　　到如今景泽一中的人对夏穿杨看法不一，有人倾慕他、欣赏他，有人远离他、排挤他，有人怜惜他、同情他。他们或许没有恶意，可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特殊对待，所以夏穿杨选择封闭自己。
　　流露的感情少一点，受到的伤害就少一点。这是夏穿杨从夏扁舟的话中悟出来的。
　　后来的大半年时间里夏穿杨埋头学习，对其他事情一概不闻不问，淡出众人视线，最后他考进了0班。
　　再后来辛砚回学校了，他的出现分散了许多在夏穿杨身上的注意力，也不怪有人说辛砚是新一届校园风云人物。

　　辛砚想：还好是许墨文说的，如果是夏穿杨讲述这一段经历，他又会怎样轻轻带过？
　　许墨文说完这些话后，问辛砚：“有人说过你和穿杨很像吗？”
　　“也许有吧。”
　　“说真的，你们俩不肯认输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对啊，夏穿杨看到辛砚欲揍薛力时是否想到去年反击章韬的自己，夏穿杨看着辛砚在全校面前演讲时是否想起当初不肯道歉的自己。
　　如果说他们相像，是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执拗倔强的，只不过辛砚表现在外，夏穿杨隐忍不言。或许是这一层原因，他们才得以相互吸引。
　　下课铃响了，许墨文说：“这件事也不算秘密，你早晚会知道。我觉得穿杨是在意你的，告诉你这些也希望你能理解他。”
　　“我知道，谢了。”

　　晚自习下课辛砚早早等在三教楼东门口，就像很久以前罚站那样站着。
　　没过多久夏穿杨夹在人群中下楼了，他身边都是赶着回家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慢慢地走。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家长会那天夏穿杨失落地在雨中等待，为什么二段结束那天夏穿杨说家里比学校安静。当初辛砚没有细想，原来夏穿杨很久以前就被困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辛砚甚至好奇过夏穿杨爸爸是怎么样的人，他是如何调和家庭氛围的，原来这个角色早已缺失。
　　难怪辛砚不好好学习的那段日子夏穿杨的表现也不同寻常，想必他也在挣扎。夏穿杨经历过才会珍惜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来之不易的东西，也许对辛砚来说唾手可得。但他仍然不希望辛砚放弃，他无法左右辛砚的选择，只能提醒辛砚叫他坚定一点。
　　夏穿杨从不说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上一次和辛砚提起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夏穿杨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辛砚差一点真要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了。

　　忽然有几个准备上楼的男生和夏穿杨打招呼，他们像是上次参演文化节的另外几位同学。夏穿杨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双方各走各的。
　　夏穿杨现在是文0班的人，这是他拼尽自己所能到达的位置。可是，他好像并不快乐。
　　高一的种种，优等生间早已形成的生态加上章韬带头排挤，夏穿杨并不认为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文0班人。
　　辛砚站直身子扬起手对夏穿杨招了招，夏穿杨看见辛砚小小惊讶了一下，走过来说：“在等我吗？”
　　“当然，我等人只等你啊。”辛砚抬起手臂想搭夏穿杨肩上。
　　夏穿杨没想到辛砚突然说胡话，且被辛砚的胡话肉麻到了。他脖子微微向后靠，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辛砚，说：“有什么事吗？”
　　辛砚的手悬在空中，歪头一笑：“没事就不能跟你一起走啊，其实我想你了。”
　　幸而夜晚灯光暗，不然辛砚可能看见夏穿杨抽搐的嘴角。
　　夏穿杨认定辛砚今晚不正常，他绕过辛砚，打掉辛砚的手臂，边走边说：“你离我远点。”
　　看见夏穿杨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辛砚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开朗了。

　　“夏穿杨，今天许墨文都告诉我了，你以前的事。”辛砚追上夏穿杨，想了想还是说了。
　　路灯太暗辛砚看不清夏穿杨的脸，片刻后夏穿杨才说：“也好，早晚要知道的。也是我上次没有和你说清楚才让你……”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让许墨文说的。”辛砚怕夏穿杨误会自己窥探他的隐私，赶紧打断他的话。
　　夏穿杨侧过头看辛砚，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长得这么像容易生气的人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夏穿杨没有生气，是辛砚太紧张他了。或许是夏穿杨刚开始的冰冷形象刻进了辛砚心里，又或许是现在太在乎他，辛砚现在竟也手足无措。
　　“你我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我，平等往来。”夏穿杨暗示辛砚不要平白对他生出恻隐之心。
　　“好。”辛砚点头后又不老实，“那你对我是怎么样的？”
　　“……”
　　“你说说看嘛。”
　　“你今天话有点多。”

作者有话说

　　夏穿杨怕肉麻怎么办。